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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护驾日常-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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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想,这世上相似之人多了去了,实在没必要疑神疑鬼的。
    薛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算是个有眼色的。
    姜佑没两人想得那么多,脑子里转过韩昼瑾的话,皱了皱眉头便抛诸脑后,跟她商量起出行的具体事宜来,约定了明日便能开船,她心满意足地出了画舫,转头对走在身边的薛元道:“没想到这位重掌柜的竟然是个姑娘家。”
    薛元倒像是对这话不感兴趣,随口道:“二房仅剩她一个,她若再是个不行的,重家只怕真的完了。”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似的垂下眼,长睫交错挡住烟媚的一双眼:“这回下扬州只怕不大太平,你牢牢跟着我,别乱走。”
    姜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几次门,知道明天要出门,夜里翻来覆去兴奋地睡不着,还是薛元探手来解她衣裳,她才吓得慌忙闭了眼。不过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收拾行装,去码头上看着东厂的人上下检查重家的商船,由重岚在一旁陪着。
    重岚此人极为健谈,简直健谈到了话唠的地步,从上船的一刻开始就拉着她说个不停,她不光嘴上闲不住,而且从坐下那一刻就开始拧来晃去,姜佑看着她动,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动,两人跟传染似的一边说话一边比划。
    如此闲扯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薛元看不下去,强拉着姜佑往楼上走。
    重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喝了杯茶水,用绢子掖了掖嘴角,还是在椅子上坐不住,这艘船是楼船,她楼上楼下的走了好几圈还是觉得不尽兴,一直走到晌午还不尽兴,想想发现最底下的船舱还没查勘,便一甩袖兴高采烈地带了人往底下去了。
    她两条腿闲不住,但底下的人却叫苦不迭,无奈她是老板,只好把抱怨都吞回肚子里,苦着脸陪她到了最底下。
    最底下船舱里的人都没想到她会亲自下来,当中几个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把自己隐在暗处。
    重岚深吸一口气,随即咦了一声,皱眉道:“底下怎么一股子豆油味道?你们在底下做了什么?”
    船舱里的十几人对视了几眼,当中有个腿脚似乎不大灵便的站出来回话:“回掌柜的话,我们几个今儿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弄翻了一桶油,所以底下才都是这个味道。”他尴尬一笑:“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掌柜的责罚。”
    重岚打量他们几眼,发现这些人不像是他们商行惯常用的熟手,倒都像是生面孔,她目光转了转,面上做了不悦神色:“这次先不扣你们工钱了,下次当心着些。”说完就转身走了。
    她走到正厅,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要是她一个人在船上肯定不会想这么多,但如今船上有两位贵人在,凡事还是小心些好。她坐在原处想了想,叫来负责船的人来问道:“底下吃饭的船工用的都是什么油?”
    那人一怔,随即笑道:“您说笑了,他们那些穷汉哪里配吃什么油?油都是给上头贵人吃的,他们的饭菜用水煮一煮便得。”
    重岚一下子变了脸色,转身快步往二楼走了上去。

☆、第104章

姜佑正和薛元在房中下棋,她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要在棋盘上赢媳妇一把,没想到连悔了三次都被死死压着,要看着就要全军覆没,正想耍赖撂手,就听见门外一阵喧闹。
    她咦了一声,跳下凳子开门去瞧,就见重岚被侍卫挡在门口,一脸讪然地站在外头,她挥手让侍卫退开,诧异问道:“重掌柜有何事?”
    重岚倾身一步向前想跟她说话,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当,便直起身来道:“张监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姜佑点了点头,侧身放她进屋,重岚瞧见薛元也在,微张大了嘴,似是没想到两人这般亲近,但她极有眼色地低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姜佑请她坐下,偏了偏头问道:“重掌柜有什么事儿?”
    重岚不知为何,见到薛元总有些不自在,便只看着姜佑,咳了声道:“这个。。。在下也说不清楚,只是方才去最底层船舱逛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对。”她把方才遇到的事儿说了一遍,想了想,又补充道:“说不准是我多心了,但两位都是万金之躯,容不得有闪失,所以特意来知会两位一声。”
    三人都在同一条船上,若是船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在茫茫大江上谁也跑不了,她本来以为两人听了就算不惊慌失措,也至少会惊怒然后拍桌大骂,没想到两人神色如常,并不见丝毫异色。
    姜佑冲她和气地笑笑,缓声道:“劳重掌柜费心了。”她又转头看着薛元:“你这围三缺一的法子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如今人已经上钩,你打算怎么办?”
    薛元悠悠瞥了她一眼:“咱们这些日子一直在何府住着,这伙流民乱党找不着机会下手,必然不会放过咱们去扬州这个大好机会。我已经把行程泄了出去,要在仪征停上一日,他们的首领若是不傻,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动手,自己也能功成身退。”
    姜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你这般笃定他们不敢在船上动手,若是他们动手了,未必能成不说,自己也跑不了了?可你干嘛不趁现在把他都抓起来?”
    薛元漫声道:“匪首还没现身,想必是在仪征等着出手,这回干脆一次清干净了,省得夜长梦多。”
    姜佑想到那个极像薛元的人,又想到前几天韩昼瑾说得话,抿着唇点了点头。
    重岚在一旁也听出些门道来了:“两位。。。大人,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姜佑正要开口,薛元一眼就瞧了过来,细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腕子上的迦南珠子晃荡一阵,他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请重掌柜的下去,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了。”
    这话便是软禁的意思了,重岚惊得面色变了,慌忙躬身道:“厂公,在下绝不会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的,还望您。。。”她对上薛元漠然的眼,后半句终究是没说出来。
    姜佑左右瞧了瞧,沉吟道:“重掌柜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她虽然是对重岚说话,但眼睛瞧着的却是薛元,后者只是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她加重了语气:“厂公是守信之人,既然说了不会怠慢,自然不会怠慢你的。”
    重岚是识趣之人,听了这话立刻死了心,好歹软禁还能留下条命来,若是再争执,只怕连命都没了。因此十分顺从地拱了拱手:“监军说的是,是我想左了,两位大人如此做也是为民除害,重岚自当配合。”
    到底是生意人,不管这话是不是真心,说出来却十分中听,连薛元的神色都和缓了几分。姜佑瞧着她转身出了门,探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致:“按着这行程,咱们明天就能到仪征了吧?”
    薛元随意点了点头,走过去两手勾缠在她腰间:“皇上还记得上岸之前跟臣打的赌吗?”他在她腰背上轻缓地来回游移:“皇上一言九鼎,可要愿赌服输啊。”
    姜佑两手牢牢扒着窗沿:“虽然让你猜着了那伙儿流民上船,但他们不是还没动手呢吗?”她往下歪了歪嘴:“而且一伙儿歹人就在船舱里,你竟然有心思想这个。”
    这时候窗子大开着,偶尔有画舫商船在河面上来回,船上挂着艳红的灯笼,水光荡漾着温柔乡。薛元不理她耍赖,把她抵在了窗边,凑在她耳边道:“还是皇上喜欢在这里。。。?”
    姜佑认命地叹了口气,手臂勾在他颈子上,他见她服软,无声地笑了笑,把人打横抱到床上。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在仪征停靠,姜佑一脸萎靡地出了屋门,和他换了身儿寻常衣服,命两个模样身形和他们有几分相似的人呆在二楼,两人混在人堆儿里,带着重岚悄没声地下了船。
    重岚一晚上没人跟她说话,还不能出屋子乱走,瞧起来比姜佑还要萎靡,蔫头耷脑地被带着去了处离码头不远地势极高的酒楼,姜佑看她有气无力,歉然道:“重掌柜的受苦了,此间事了,你就可以好好儿地去扬州做生意了。”
    重岚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更萎靡了几分,三人刚刚落座,就瞧见不远处码头火光冲天,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就是白日里也瞧得十分分明,她惊叫一声:“我的船!”快步跑到窗边去看。
    姜佑坐在一边满脸尴尬歉然地道:“这船。。。只怕是不成了,你当初的造价几何?我按照市价双倍赔给你。。。可别难过了。”
    这时候有底下人从外面躬身进来,在薛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微闭了闭眼,雍容地一撩曳撒起身:“事儿定了,咱们走吧。”
    三人在侍卫的簇拥下到了码头边儿,就见那艘楼船被烧的只剩了个架子,重岚心疼的咧了咧嘴,但还是小心地把自个儿藏到一众侍卫的后头。
    楼船上还有一小撮人仍旧负隅顽抗,姜佑目力极好,瞧见当中一人正是那和薛元极似的匪首,那人也看见立在岸边的薛元,突然低喝了一声,手里的短剑劈手射了过来。
    薛元不避不闪,等短剑到了近前,才轻描淡写地一扬袖,短剑就被偏到一边,无力地落了下来。
    那人倒也果决,见中了埋伏又一击不中,干脆转身从楼船上跳了下去,他身上有伤,河面立刻浮起一团血色。
    薛元眯了眯眼,对着身边人吩咐道:“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底下人领命去了,姜佑看了眼被烧的差不多的船,叹了口气问道:“船都没了,咱们怎么走?要不要走旱路?”
    薛督主算无遗策,当然不会被这点小事儿难住,一行人在仪征呆了半天,便看到码头边另有商船来接,又行了两日才到了扬州。
    两人并肩出了船,就看见码头上站着一溜儿官员,仪征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姜佑也没指望能瞒着这些地方官,但看到这般大的排场还是吓了一跳,对着薛元悄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朕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薛元没搭腔,微微沉了脸,就见头一个补子上绣着云雁的四品大员一躬身,身后的官员也跟着弯了腰,品阶高的行稽首大礼,低些的行叩拜大礼,竟然齐刷刷矮了几头。
    姜佑这回真的是吓了一跳,这群官员难道真的知道她的身份了?若非如此,干嘛齐齐跪道儿相迎,要知道除了皇上,就连亲王都没这待遇。
    她这边正琢磨,就听见来迎的一众官员齐声道:“恭迎厂公!”
    什么权势受什么礼遇,当初孝宗不管事,大权旁落到他身上,这排场阵势他也不是没见过,原来也不过是训斥几句了事,现在当着姜佑的面闹了这出儿,面上如同罩了寒霜一般。
    姜佑一怔之下便回过神来,眉梢眼角不住地往下沉,深吸一口气:“咱们下去吧,让人就这么跪着也不好。”
    她明知道是这些人膝头软,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泛起怒意,不知道是气皇权旁落,还是气自己不争气,她下去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脚下不留神踉跄几步,被薛元一把扶住。
    两人相携下了船,那个补子上绣着云雁的官员是名叫海西,五旬上下,相貌富态,颔下三缕飘逸美髯。他见状忙迎了下来,没有半分四品大员的派头,状极谄媚地半弯着腰:“干爹难得大驾光临,我等在此地恭迎干爹多时了,专等着给您老人家接风呢。”
    齐朝宦官势大,文官也不是个个都清高孤傲,巴结太监的文官也不在少数,但这般明着认亲的实在不多见。姜佑听见这称呼,满面愕然地瞠大了眼,继而紧紧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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