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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把他怎样,顶多就是躺两天,你放心。”他道:“何况,本来就是那小子没保护好你,何谈连累?”
朱伊撇撇嘴没说话,心道抢人的人,却怪对方没有保护好,真是可笑。
颜凤钦知道朱伊在腹诽什么,看着她侧过头躲着撇嘴的小动作,直接被逗得低笑出声。
朱伊不知颜凤钦笑什么,但她却是有意朝男人笑了一笑:“你真想向我家提亲?如果你放我走,我就可以指你我家在哪儿。”
颜凤钦盯着朱伊转瞬即逝的璀然笑意,眯了眯眼,慢慢道:“再笑一下给我看看。”
朱伊冷了脸,不再说话。
“你直接告诉我你是哪户人家,我派人去提亲。但是,你人要先跟我走。”颜凤钦可没打算放了朱伊,除了上头那个位置,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想要得到什么,他怎会放了她。
“走?去哪里?”朱伊还以为这男人是想把她关在这宅子。
颜凤钦靠近朱伊,笑意加深:“当然是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朱伊身体僵硬,他说什么?朱伊相信,只要她留在京里,容萧他们总会找到她的,可若是出了京,天下之大,谁还找得到她?会不会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谢映,见不到她才找到的兄长和朱绰他们?
颜凤钦就见方才还强自镇定的女孩顿时厉声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与此同时,公主府在夜色下打开侧门,几个人直奔后院。见到从房里出来的容霆,立即道:“大公子,不好了,三公子出事了!”
容霆一见被人架着回来的容萧,脸色骤变,他上前探容萧的鼻息和脉象,不仅受了伤,且中了奇特的药。
容霆赶紧命人去叫太医,问:“在何处发现的三公子?”
有人回答:“在平安街后面一条小巷子。”
容霆又道:“发现的时候就只他一个人?”
对方点头:“对,只有三公子。”
容霆深吸两口气,指尖微颤,看来朱伊被人劫了。
成国公府容氏一脉是武将世家,在外领着的军队均是为数不多的真正握在皇帝手中的兵力,因而皇帝对容家历来宽厚。良将难寻,皇帝之所以把朱凝嫁给容霆,除了所谓的给朱凝找个贴心人,何尝不是笼络容霆。
容霆倒不是怕皇帝为了朱伊治容萧多大的罪,而是因为谢映和朱凝对朱伊的看重,朱伊若是有个好歹,这两人……
但是,成国公府在京城威名赫赫,容三公子是许多地痞流氓都认得的,很少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没几个流氓能在容萧手下过得了三招。那么,应该是外来人士下的手居多……偏偏容萧又被喂了奇怪的药,药效解除前,怕是醒不了。
“容萧怎么了?”朱凝这时也出了房门,问:“伊伊呢?为何容萧在,伊伊还不回来?”
容霆忙道:“禧贞公主稍后就回。阿凝听话,你先进屋休息,为夫出去一趟。”
……
朱伊这一回转醒,是在一辆马车里,马车正在行进,轻晃个不停。
她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玄黑底宝相花暗纹的斗篷,一看就是男人的斗篷,上面还有陌生的气息。朱伊抬起手就将斗篷掀落到地上。
她撩起车窗帘子看出去,远处是绵亘山野,在晨光下涌青流翠,近处是昨夜见过的黑衣人,就守在她的车窗外随行。她的心迅速沉到底,那人还是带走了她。
男人这时钻进了车内,看到地面的斗篷,弯腰捡起来坐到一旁。他看着朱伊,道:“睡醒了?饿了吧,到前面的县里,我给你找热食吃。”
朱伊垂着眼睛,不愿看对方。
颜凤钦挪身坐到朱伊身旁:“不要试着逃离我,你身上没有银子。现下天越来越冷,你又找不到路,外头有野兽,还有比野兽还可怖的人。你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会遭遇什么?自己想想。”
他怎知她身上没有银子?朱伊抬起头,反应过来这人在她昏睡时对她做了什么,气得浑身直颤,扬手便是一巴掌落到对方脸上。
颜凤钦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眼神瞬间变得阴冷骇人,他慢慢转回来看着朱伊。朱伊微微瑟缩一下,便用更冷的目光迎上男人。
对视了一会儿,颜凤钦忽然笑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柔软娇弱的小东西,他稍微用力就能把她纤细的脖子拧断,但其实胆子并不小,爪子也挺利。
他便道:“我活到今天,还没挨过打。打了我耳光还能活着的,只能是我的女人。”
朱伊并不想与他说话,开始闭目假寐,希望对方自讨没趣能出去。然而颜凤钦却不觉得没趣,一直到了他说的县城,才带着朱伊一道下车。
很快地,颜凤钦发现他真的小瞧了这个姑娘。朱伊先是对他称一个女孩在一堆男人里处着不自在,骗着他在县城里给她买了套男装。颜凤钦本就要给朱伊添置换洗的衣裙,自然买了好几套。
接着,朱伊在去净室的时候,利用她的眼泪楚楚可怜地示弱,迷惑他的属下。
自然是没有男人能抵挡朱伊流泪的模样。他的那名属下居然被女孩用石头砸晕,对方逃走前还偷走了他属下的银子和剑。
但是,颜凤钦毕竟是颜凤钦,就在当晚入夜前,他就找到了扮着男装的朱伊。
朱伊已往北边京城的方向跑出了老远一截,她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捧着不知从哪里骗来还是偷来的馒头,正一小片一小片地撕下馒头放进嘴里,认真缓慢地嚼动。大概是怕一下吃完了得挨饿,她吃得极慢,导致两颊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般。
她还用泥巴把自己糊成了个花脸,看不出容貌,唯有那双眼瞳,依旧明亮得如同流泉洗过的黑珍珠。
颜凤钦说不出此刻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只慢慢朝朱伊走过去。当朱伊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手头的半个馒头滚落到了地上……
接着的几天里,朱伊又逃走了三次。
因为颜凤钦不再给她男装穿,只准她穿裙子,故而这几次都没过没多久,就被他给捉了回去。
最后一次逃跑的距离最短,朱伊还坐在一棵倒下的枯树上喘气,便突然窒了呼吸。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颜凤钦,还看清了对方手上拎着何物——是她的紫缎绣鞋。
她方才跑得太急,连右脚的鞋子都跑掉了。
白色的罗袜也被露水打湿,朱伊发现颜凤钦盯着她的脚看,赶紧把脚藏进裙摆里。
颜凤钦看着朱伊,耐心终于告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森冷凌厉:“这荒郊野岭的,你瞎跑什么?没让你撞见狼或是老虎,没摔你进山崖下头,不知道怕是吧?”
他冷笑了两声:“我告诉你,你再敢跑一次,我就剥光了你的衣裳,关你在马车里,看你是不是还敢跑。”
看着高大健硕的男人朝自己逼近,又对她说这般浑帐的话,令朱伊的情绪快要失控,她又冷又饿,逃走无望加之数日的疲累,让她眼里涌出了泪花,但她又不愿在这个害她如此凄凉的男人面前哭。
她便抓起身旁的小石子一股脑全朝他身上砸过去:“你别过来,你滚,滚——”
颜凤钦当然不会滚,他侧过头,身上挨了无数的石子走到她面前,捉住朱伊躲闪的脚,强行帮她穿上了鞋。
用力从男人手中抽回自己的脚后,朱伊再也难以忍受,她弯下身把脸埋进双膝间,一边呜呜抽泣一边极低地呼唤:“谢映你在哪里,谢映……”
颜凤钦微微一顿,认真分辨片刻:“你在叫谁?”实在太低,听不清。他突然将朱伊横抱起来,大步往回走,朱伊回过神来用力推打对方:“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颜凤钦吃了花拳绣腿不说,脸上又挨了几巴掌,沉声道:“我就是带你回去而已,你再乱动,信不信我真对你做什么。”他劫人的时候以为这是只小白兔,哪想到这般泼辣。
朱伊顿时不敢再动,她想起谢映同她说的,不论遇上怎样的事都要保全性命。所幸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对她都是言语调戏,并没有在行动上强迫过。她太累了,白天夜里都提心吊胆地想要逃,这般发泄过后,居然在路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颜凤钦将熟睡的朱伊放回马车上,坐在旁边看着她。他不是没有过女人,身为靖海王世子,跟个太子也没什么两样,靖州民风又开放,有的是女人想往他床上爬,偶尔遇到生得貌美讨喜的女孩,他自然也就顺从身体的需求,享受欢爱一番。但春风一度过后,可没有想留下谁的打算。
但这个女孩,他还没尝到她的滋味,就已经不想放手了。
谢映这时已领兵将至湖州境,再过几日就能抵达白鹤峡,眼见入夜,便扎营在了一座临溪的山脚。
瑶宁给谢映送了茶,含着笑意退出来。
营地里也就三种女人,负责浆洗烧饭的老妪、供士兵发泄的营妓,极少数的就是如陶扇、瑶宁这般的女军医了。若非紧急情况,陶扇只负责谢映,瑶宁则要与另两位男医一起负责此次全员,地位自然就高,她又生得漂亮,这几天被京城大营的军士成日“瑶宁姑娘”“瑶宁姑娘”地叫,难免有些飘飘然。
“陶扇姐,你那天说,世子带到宅子的姑娘会是未来的世子妃,是你猜测的么?”瑶宁问。
陶扇看瑶宁一眼,哪里不明白她这是动了春。心,低叹道:“不是猜测,是肯定。”
瑶宁低低道:“可是,陶扇姐,你不知道,那女孩根本连让世子……让世子尽兴都做不到,你都不知道那姑娘有多柔弱,还得世子反过来服侍她。”
陶扇迅速看了看谢映营帐的方向,冷下了声音:“瑶宁,你可知你方才的话若是叫世子听到,你会有什么下场。看在我们都是南瓷大师姐教出来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痴心妄想。”
瑶宁脸色白了白,道:“我知道了。”
沈星流这时急急赶到谢映帐前,却发现谢邵先一步进去了,等谢邵终于出来才入内道:“世子,卑职有事要禀……”
谢映看他一眼,示意他说。
“盛昭从京城来了消息,说是禧贞公主不见了。”
空气仿佛突然冻结。谢映将手中的焦山地图轻轻掷在桌上,声音低得连长年跟着他的沈星流也打了个寒战:“什么叫做不见了?”
“说是几天前,公主与容萧一起到青秀池游玩,容萧被人打伤,公主不知为何人所掳,翻遍了京城也找不到。如今已派人马往八方搜寻,却至今无下落。”沈星流声音越来越小,几天几夜的时间,以公主那般姿容若是落到男人手上,会遭遇什么,简直叫人不敢深想……
谢映的下颌线条紧紧绷起,周身隐而不发的愠怒仿若风暴前的翳云压顶,叫沈星流连大气也不敢出。
“营中之事,你以参将身份代我调度。”谢映没有起伏的说了一句。
“世子!”沈星流抬起头,谢映已出了营帐。他连忙追出来。谢映从营地外出行事若非沈星流跟着,便是十二翼卫随行,沈星流立即唤了十二卫集合。
站在小溪边的陶扇等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见十三匹骏马载着人如烈风般踏破寂夜,疾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颜凤钦打了盆温水; 亲自端进马车,把周围的护卫下巴都惊掉了。
他想起朱伊那只跑掉了鞋的脚,还有脏掉的罗袜; 山间的碎石那样多,朱伊的脚怕是遭了罪。
颜凤钦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