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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乐湛便进宫找皇帝商议有关事项,两人在乾清宫闭门合计了整整一晌午,最后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三天之后。
怀孕之后纪唯心越来越嗜睡,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都到午时了还不愿睁眼。这天又是,眼看午时都过了一刻了,纪唯心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小棠在床边千哄万劝,好不容易才把她叫醒。
她坐起来迷瞪了半天,小棠带着人进来伺候她梳洗。
纪唯心四处看了看,一脸迷茫道:“王爷呢?”
“一早就进宫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小棠一边放脸盆一边道。
“哦。”纪唯心迷迷瞪瞪地穿鞋,小声嘟囔着,“这么早就进宫了……”
小棠一个不稳差点把盆给摔了。“姑奶奶,都什么时辰了还早呢!”
纪唯心指指外面:“天不是还没亮呢吗。”
小棠一脸无奈:“那是天阴了,看样子估计要下雨了。”说着门外应景地刮起一阵风,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小棠赶紧过去把门给关上。
“哦。”纪唯心依旧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磨磨蹭蹭穿好鞋,直起身来又问:“王爷出门带伞了吗?”
小棠想了一下摇头:“好像没带。不过王爷有轿子,不会淋着的。”
纪唯心又“哦”了一声。
等到洗漱完,小棠看了看外面,皱眉道:“外面风有点大,要不小姐在房间里等着,奴婢让他们把饭菜送过来吧?”
纪唯心点点头,忽然又问:“什么时辰了?”
小棠道:“午时两刻了。”
她话音刚落,纪唯心立刻站了起来,吩咐道:“把我的披风拿过来。”
小棠赶紧去拿来给她披上,刚想问她要去哪儿,纪唯心已经自顾自推开门出去了。
外面已经开始落雨了,豆大的雨滴啪啪砸在地上,看样子待会儿会是一场暴雨。纪唯心叫丫鬟拿来两把伞,自己撑着走进雨中。
小棠赶紧撑着伞跟上去,焦急地问:“小姐,下这么大雨你要去哪儿啊?快回去吧,要是受凉了就麻烦了。”
“没事的。”纪唯心脚步未停。
小棠很着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手虚扶着她。走着走着小棠就明白了,她家小姐这是要去接姑爷呢。她不禁笑了,小姐现在跟姑爷的感情真好。
走到大门口时,雨已成瓢泼之势,雷声鸣鸣,风呼呼吹起了纪唯心的披风,她赶紧用手拢紧。两个人站到屋檐下雨淋不到的位置,小棠立在纪唯心身前,撑伞帮她挡着风。
看门的小家丁将衣服撑在头顶,准备冲回去避雨,纪唯心叫住他,把伞递给他一把。小家丁感激地一个劲儿说谢谢,纪唯心摆摆手,笑道:“快回去吧。”
乌云压顶,视野中一片昏暗,一道闪电“啪”地劈下来,亮光一闪而过。
小棠伸着脑袋瞅,很快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小姐,姑爷回来了,回来了!”
纪唯心赶紧往前跨了一步,果然看到雨幕之中易林的身影,他身后的轿夫脚步匆匆,轿子一颠一颠,很快就来到门前。
轿帘掀开,乐湛顶着一块明黄色的布冲了出来,纪唯心赶紧撑着伞迎过去。乐湛看到她明显一愣,皱着眉头钻到她的伞下。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做什么?”乐湛将湿淋淋的手在衣服上蹭干净,将伞柄从她手中接过,护着她重新走到屋檐下。
纪唯心用袖子擦擦他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笑:“小棠说你没带伞,我来接你啊。”
“我淋个雨也没事,倒是你,受凉了可怎么办。”乐湛依旧皱着眉,将手哈热了捧住她的脸,“你看看你,嘴唇都冻紫了。等了很久吗?”
“没有。”纪唯心眯着眼睛任他搓,“我刚到,你就回来了。”
乐湛哼了一声,“你就骗我吧,都冻成这样了!”他帮她捂捂脸,又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哈了两口热气,然后搓一搓。
易林已经浑身湿透,他将乐湛扔在脚边的东西捡起来,抖了抖,然后一脸无语地看向乐湛:“王爷,圣旨都被你弄湿了。”
乐湛连头都没回:“不是防水的么。”
易林将墨迹都晕成黑乎乎一片的那面撑开给他看,“防水也禁不住你用正面挡雨。”
乐湛回头一看,愣了:“卧槽,搞反了。”
易林:“……”
纪唯心也吓了一跳:“你用圣旨来挡雨?”
乐湛挠挠光秃秃的脑袋,想了一会儿摆手道:“没事儿,让皇兄再写一遍就行了。”
纪唯心看看圣旨又看看他,迟疑道:“皇上要是想砍你脑袋,应该不会牵连我的……吧?”
乐湛:“……”
易林抖抖圣旨,重新卷起来,顺口接道:“我觉得悬。”
远在深宫中的皇帝,听说自家那个败家弟弟竟然用圣旨来挡雨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真想把他脑袋弄下来玩玩!
父皇母后啊,要是有一天儿臣把他送去陪你们,你们不会生气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圣旨防水什么的,是我胡诌的……
☆、十里杨树林
出发日期定在三天之后,乐湛干脆连早朝也不去了,天天在家抱着自己媳妇腻歪。纪唯心这段时间胃口突然变得特别好,厨房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好喝的,乐湛整天陪吃陪喝□□觉,小日子滋润得不行。
离别的日子渐近,乐湛越发黏纪唯心了,整天抱着不肯撒手,就连纪唯心出恭的时候都要陪在茅房外面,搞得纪唯心拉个屎都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临行前,许久不见的风鸣和胡涂涂从江西赶了回来。
前段日子皇帝做主为他们定下了婚事,接着胡涂涂便跟着风鸣一起回江西拜访风鸣的父亲——卫国公风雄,俩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不知道又闹了什么矛盾,风鸣气呼呼地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让小家丁关门。胡涂涂跟在她屁股后面进来,风尘仆仆,一脸倦容。
乐湛跟纪唯心出来招呼他们,一见情况不对立刻扭头就走,手牵着手继续逛花园去了。
风鸣扔下包袱就追出去,一边朝乐湛扑过去一边高喊着:“表哥,我想死你了!”被纪唯心及时拦住。
“喂喂喂,注意影响!”
风鸣索性一把抱住她,习惯性地就想跳起来夹住她的腰,乐湛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把她从纪唯心身上摘下来扔到一边去,然后担忧地拉着纪唯心上上下下查看:“娘子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唯心笑着摇头:“我没事,你别着急。”
一旁风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且~~~你们还能不能更夸张一点?抱一下能有什么事啊,真逗!”
乐湛回头警告性瞪她一眼:“你这个祸害精,理我娘子远一点!”
风鸣不服气地哼了哼,撅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纪唯心在旁边的石桌前坐下,朝她招招手:“来,跟我说说你跟胡涂涂又怎么了?”
风鸣走过去,一屁股挤开撩着袍子正准备落座的乐湛,自己大剌剌坐下了。乐湛恨恨地磨牙,纪唯心好笑不已,朝他伸出手,乐湛立刻握住她的手,颠颠地绕到另一边坐下。
丫鬟摆上瓜子和点心,风鸣便开始咔嚓咔嚓地嗑瓜子。她说:“表哥你是不是要去江北?带我一块去行吗?”
“不行。”
“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
胡涂涂是跟着风鸣过来的,此刻脸色有些难看。他直勾勾地盯着风鸣,心不在焉地朝乐湛作了个揖:“见过王爷。”
乐湛瞥了一眼一脸菜色的胡涂涂,点点头,回头跟风鸣说,“你跟胡涂涂两个月之后不就要成亲了吗,我这趟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连你们的婚礼都赶不上了。”
风鸣冷哼一声:“赶不上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嫁!”
这下胡涂涂的脸是彻底黑了。
关于风鸣和胡涂涂闹矛盾的原因,他们俩人都不肯透露,纪唯心和乐湛也不好多事,他们两夫妻的事儿,让他们自己闹去吧。
不过风鸣要跟去江北的提议被乐湛彻底否决了,她苦求无果,气愤地甩袖走人了。
——
出发的前一晚,乐湛一夜没合眼,一直抱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纪唯心不撒手,心里万般不舍,不想走啊不想走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纪唯心第二天早上是被乐湛给吻醒的,两个人抱着亲来亲去难舍难分,最后分开时看到乐湛眼睛红红的,她却笑了:“干嘛?舍不得我啊?”
“嗯。”乐湛抱着她蹭啊蹭,“想把你装进口袋里带走。”
纪唯心嘿嘿直笑:“那你得弄个大点的袋子。”
“都这时候了你还逗我!”乐湛捧着她的脸蛋儿啃,她现在整个人都胖乎乎的,肉感十足,摸着可舒服了。
纪唯心痒的咯咯笑,俩人在床上又闹了好一阵,易林第三遍来催的时候他们才起床。
梳洗完,乐湛直接抱着纪唯心去吃早饭,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一口粥一口菜地喂,老管家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叹气,风鸣则时不时冷哼一声。
吃完早饭,仆人把收拾好的行李往马车上搬,乐湛搂着纪唯心立在廊檐下,看着仆人来来往往地忙碌着。行李看着似乎比原来的要多,乐湛心不在焉的,也没太在意。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易林过来请示:“王爷,时辰到了,出发吧?”
乐湛沉重地点头,然后对纪唯心说:“娘子,你别去送我,不然我怕我走不成。”说着就哽咽起来了。
“傻瓜。”纪唯心叹气,摸摸他的脸,“我本来就没打算去送你。”
“……”
乐湛郁闷地跟着易林出门了,上马车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他家娘子还真的没来送他。
心里酸的要命,乐湛一狠心转回头,俯身钻进马车。
一队人马晃晃悠悠行至城门,皇帝和纪将军一家已经在等着了。众人依依惜别,气氛有些悲凉。
纪将军左瞅瞅右瞅瞅,没看到自家宝贝女儿,一问才知“她身体不舒服吃完早饭又回去睡了”,纪将军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很欣慰她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也忒没良心了!她相公都要走了居然都不来送一下!简直了!
最后乐湛挥别众人,车马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离去。
乐湛坐在马车里,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来一件藕粉色的肚兜儿,攥在怀里歪倒在榻上。好想念媳妇儿啊嘤嘤嘤~
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只能听到“嗒嗒”的马蹄声,待行至城外的小树林时,耳边又多了簌簌的风声,颇为凄凉。乐湛窝在软榻上,把肚兜儿贴在鼻前,闻着熟悉的味道,眼眶慢慢地湿了。
马车缓缓停下,乐湛却毫无所觉,只顾着抱着媳妇儿的肚兜来酝酿悲伤的情绪。
门帘忽然被挑起,吓得乐湛一个激灵,赶紧翻身将肚兜儿压在下面,藏好了之后愤怒地回头瞪过去:“谁呀?”
易林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愣了好久,“你该不会是在……那个啥吧?”这大早上的,刚出门就开始那个啥,也太猥琐了吧!
“去你大爷的!你才那个啥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啥是啥,乐湛气的差点冒烟。
易林尴尬地咳了两声,心道,那你急着翻身是想掩盖什么?
察觉到马车已经停下,乐湛没好气地问他:“怎么不走了?”
易林道:“王妃吩咐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