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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面的是姜家开家创派老祖宗的牌位,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当年令所有朝臣闻风丧胆的姜皇后,姜涣芝的牌位。
他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乙儿会如此了。
乙儿就这么一步一步,跪拜着进了祠堂内,因为太过用力的叩首,白嫩的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映衬着洁白的肌肤格外的渗人。
到了祠堂内,乙儿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的跪在了牌位前,用力且缓慢的朝着地面磕了一个响头。
“不肖子孙姜乙儿,拜见姜家列祖列宗们。”
这一次她伏在地面上,良久才又挺直了腰身跪直了身体,就好似是入了梦魇,中了魔障一般,不管周乾礼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眼里不带一丝别的情感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牌位,耳边好似想起了当初姜涣芝训诫家中所有子侄的场景。
年迈的姜皇后身穿正装站在祠堂内,所有的嫡系旁支的年轻子侄们围满了整个祠堂内外。
“你们永远都要记住,你们姓姜,你们身上流淌着的是我们姜家的血液,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姜家家训。唯吾姜家顺天地而生,应社稷而兴,唯吾姜家上奉神明知天意,下达圣听晓万事。”
她忘了,她竟然忘记了,她姓姜她绝对不能忘记的!
“孙儿不孝,令姜家珠玉蒙尘,孙儿姜乙儿,必不负祖宗基业,扬我姜家盛名。唯吾姜家顺天地而生,应社稷而兴,唯吾姜家上奉神明知天意,下达圣听晓万事!”
用力的朝着地面又磕了几个响头,就像是失了心智的提现木偶般,口中一直不停的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
她姓姜,姜家是大周最为繁盛之世家大族,出了数位丞相军机重臣,更是出了一位大周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摄政皇后,她的姑祖母姜皇后。
她是姜家第二十五代玄孙!
曾经姜家丢失的一切,她都要让他们还回来!姜家不该碌碌无为不被人所知,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姜家,姜家本就该与国同兴,与社稷共生!
“姜家的列祖列宗在上,第二十五代玄孙姜乙儿,绝不辱姜家之名!”
因为乙儿的声音太过轻,又都是低语的喃喃,周乾礼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不停的在磕头。
瘦弱的身子就像风中摇曳的花草,让人心生爱怜。
直到乙儿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额头上已经红肿了一片,方才太过用力,此时整个人已经没了气力,下一秒就要往旁边摔去。
好在周乾礼眼疾手快,迅速的扶住了她的身子,“乙儿?你没事吧?”
从梦魇中被突然的唤醒,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生在何处,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扶住自己的周乾礼,她是谁?
头好痛,脑袋就像是撕裂般的疼痛了起来,失控般的从周乾礼的双臂间用力的挣脱开,无助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全身不停的冒着冷汗,双手握拳微微的颤抖。
她是姜乙儿,她是姜乙儿!
双眼猛地睁大,眼前一幕幕在飞快的划过,有母亲病逝时父亲绝望的呻吟,有父亲眺望京师时沉重的责备,有顾洵离开姜家时深切的不舍。
以及父亲一声声在耳边痛苦的呢喃,“为何偏生是个女儿呢?”
为何她是个女儿身,为何母亲会因为生她难产而亡,为何从小最疼爱她的叔父要离开她!
“啊!我到底是谁?”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就抱着脑袋昏迷了过去。
周乾礼赶紧抱住了她,有些担忧的在乙儿耳边不停的喊,“乙儿?乙儿你醒醒,姜乙儿,你醒醒!”
“爷,姜姑娘好像是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了,还是赶紧找太医吧。”
周乾礼这才像是醒悟了过来,赶紧抱着她按照原路冲了出去,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刚刚找这个祠堂用了许久,左右的绕根本就记不住路。
可当他抱着乙儿冲出去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送她去找大夫,竟然局被他走了出来,而且直接就到了方才他们进去的大门口。
周乾礼抱着人一只脚踏出姜家旧宅的大门,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曾经辉煌的府邸,下一秒又反应了过来,抱着人快速的上了马车。
这里不过是黄粱一梦,过去的辉煌终究已经过去了。
*
大理寺地牢内,葛太傅再一次的驻足于牢房外,眼睛有些迷糊不清的看着牢内的姜裕恒,“裴家小儿说你愿意见我了?”
姜裕恒慢慢的将身子转了过来,认真的看了一眼葛太傅,“是,小侄想见世叔,想替姑母问世叔一句。当年姑母她老人家病重归天,姜家府邸被抄,可宗祠却一直没被人发现,是世叔的主意还是他?”
葛太傅踌躇了许久,一时之间竟然回答不上来,姜裕恒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先帝吗?
“世叔只许说一句到底是您的主意,还是他的意思?”
最终在姜裕恒的注视下葛太傅缓缓的点了点头,“是我,当年陛下对姜家恨之入骨,若是他知道宗祠所在又怎么会放过,是我无意中发现了却没有声张。”
“多谢世叔直言相告,既然如此,世叔也不用一而再的劝告了,这大周早该亡了,就算有命盘也于事无补,我,无能无力。”
说完又将身子转了回去,他只求一个答案,若是当年先帝真的对姜家存过一丝的善心,那么今日又何至于此。
“这个答案有这么重要吗?若真是先帝你就会告知我命盘的下落?我看也未必,你只不过是心不死,尚存一丝的侥幸,你既然不愿意配合,我却一定要拼一口气护陛下周全,只能委屈你了。”
说完就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冲着迎上来的裴嘉齐点了点头,“按照我之前说的去做吧,全城张贴告示,只要是姜家之人一个不留,全抓进大理寺,宁可错抓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那里面关着的人,又将如何处理。”
“张榜公示,姜家逆贼霍乱朝纲,谋逆作乱,即日处死!”
*
“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府上吗?”周乾礼看了一眼怀里昏迷不醒的乙儿,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府吧。”
话出了口又有些后悔,他若是把姜乙儿带回自己的郡王府,对她对自己来说有好处吗,尤其是如今瑄王蠢蠢欲动的时候,他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情来,将来对他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等等,去瑄王府。”
马上在路口转了个弯,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速的往前去,低头看着怀里皱着眉头的小人,心中有些难以抉择。
从宴会上跑回来的如欣一进院子就发现乙儿不见了,问了杏儿才知道竟然是跟南平郡王出去了,就有些不安了起来。
就算她们两个是两情相悦了,那也是不合礼数的,若是被人撞见了,南平郡王落个风流潇洒的印象,她家乙儿可如何嫁人啊?
都说娉者为妻,奔者为妾,若是知道南平郡王是这般不靠谱的人,刚刚是怎么都不会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
一想到上回田维和萧清雪是事情,就有些后怕,难道周乾礼是这样的人?
如欣左右等着都不见乙儿和周乾礼回来,就有些急了,想来想去又觉得找萧梁忠是不靠谱的,若是被萧梁忠知道指不定会是什么反应。
犹豫了一下,就和杏儿小声的交代了两句,让她速去速回。
杏儿出了瑄王府就直奔顾府而去,如欣思来想去,还是找顾洵最为妥当了,顾洵是帝师权势不在周乾礼之下,又是乙儿的叔父最为维护乙儿的,找他总是没错的。
如欣还没等到杏儿带着顾洵回来,就等来了周乾礼和昏迷不醒的乙儿。
“乙儿这是怎么了?郡王!您到底带乙儿去了哪里,亏得我如此信任您,将乙儿交给你照顾,就出了这种事!”
或许是如欣的问话太过的尖锐,让周乾礼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她难道以为自己对乙儿做了什么不成?
“是姜姑娘突然旧疾复发,头痛欲裂趁我不注意,竟然以头撞地生生的将脑袋磕红,进府之前我已经派人去寻太医了,妹妹还是让我先把人放下来再说。”
如欣这才注意到乙儿额头上的伤,这会已经有些青紫了,甚至还有血珠往外渗。
“怎么会这样?乙儿已经许久没有犯病了,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复发,方才是如欣一时情急误会了郡王,多有得罪,还望郡王莫怪。”
周乾礼匆匆的点了点头,就把乙儿抱进了屋内,等到太医一来他就退了出来,女子的闺阁之处他就不便再待下去了。
“姜姑娘后续有什么病症,妹妹再差人告诉我,若是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找下人来寻我便是,后宅之地我不便久待,先行告辞了。”
如欣让丫鬟把周乾礼送出去,就急匆匆的跑回了屋里。
这事不对,乙儿就算是发病也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她又不是没见过当初她发病的样子,一定是周乾礼还隐瞒了什么!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乙儿的病!
只要等乙儿醒过来一切就都明白了。
“黄太医,您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旧疾发作的。”
南平郡王去请定是请了太医院的医正,是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一开始没有注意乙儿的容貌,等到坐下之后把完脉要看她脑袋上的伤才注意到。
黄太医整个人一惊,还以为自己的眼花看错了,定睛一看心下一慌,这,这,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如欣紧张的等着黄太医的消息,没想到他迟迟的没说话,心里很是焦急,“黄太医您看清楚了吗,她这是怎么了,之前已经请太医院一位姓林的太医瞧过的,说脑袋后的伤已经无碍了,今日怎么又会突然的复发呢!是不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黄太医这才从恐慌之中清醒了过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乙儿额头上的伤势,听说后脑勺还有旧伤又小心的侧过脑袋来检查。
“额头上的只是轻伤,脑袋后面的伤口也早就愈合了,就怕是还有淤血未清,现下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是开些药试试。”
如欣听了就更着急了,先前乙儿进京与萧家相认的时候,就请过太医瞧过后脑的伤,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顾洵又寻访了许多大夫都说无碍了。
按理来说这么久没有复发不应该会这样的,除非是刚刚和周乾礼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太医,您是医正,就医的时间长有经验,小女只想问问太医,您觉得这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的?后脑的伤和她失忆有关系吗?”
“这位姑娘她失忆了?失忆的原因也不外乎几种,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短暂的失忆,这种情况受到另外更大的刺激可能就会想起来。而脑部受创,这种情况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了。”
“多谢黄太医!”如欣赶紧把准备好的赏钱塞给了黄太医,只希望能对乙儿的病有所帮助。
黄太医推迟了几下就收下了,起身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两眼躺在病床上的乙儿,这么看好像又没有第一眼那么像了。
而且他是大夫,自然能从脉息等看出这个姑娘的年纪,绝对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位。
如欣跟着把黄太医送到了门口,就让下人去抓药,临到院门口的时候黄太医又停住了脚步,“对了,还不知道里头的这位姑娘姓什么?”
“姓萧,是礼部萧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