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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易长安也不说话。
这是易长安第一次正式听到黑鳞卫的一些秘辛,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早知道元祖新会说这么多,她该不顾陈岳的强留,跟着莫离他们一起走远些的。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可不是为了早早领盒饭的!
秦家庄并不远,一行人不多时就走到了。元祖新带着人很快从内室里翻出了那三片绣图残片,眼巴巴地亲自交到了陈岳手上。
绣图残片跟陈岳在曹家发现的一样,很有一种厚重的质感,色彩却绚丽非常,而上面的绣纹明显跟曹家收藏的那一片不同。
易长安站在陈岳旁边,一眼看到那三片绣图残片,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觉得心跳快了几分。
元祖新前后忙了十余年,才收藏到三片绣图残片,她才来这大燕朝多久,就有两块残片捏在了她手上……
想到元祖新拿着这三片绣图残片和知道的那一点黑鳞卫的秘辛跟陈岳交换,保下他在这里妻小的事,易长安忍不住也胡思乱想起来:如果以后她身份曝光了,不知道她拿那两片绣图残片,能不能换陈岳对她网开一面?
“长安,长安?”陈岳连唤了两声,才将易长安唤醒了神,见她眼神还有涣散,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啊,没想什么。”易长安连忙敷衍了一句,“就是看着这绣图残片都这么漂亮,不知道当初整幅绣图是何等精美。”
她这么一说,陈岳的目光也落到了手中那几块绣图残片上:“如果这是圣武女皇期间就制作的绣图的,那么距今就已经有两百年了,两百年了,这绣线的色泽都半点没有褪消,看来里头是有些门道!”
有什么在易长安的脑海飞快地一闪而过,她却一下子没能捉住,再想也是无迹可寻,只能另外提了话头:“元祖新的家小——这回不会牵连进去吧?”
像元祖新别妻另娶这样的事,在商户中来说并不算什么,不就是一个“两头大”嘛,留下原配妻子在原籍侍奉父母,自己在外面从商闯荡也要有人陪,有人出来接人待客嘛,不另外娶一个拿得出手的怎么行?
陈岳点了点头:“看在他态度好的份上,这次把他带回定州,让他把坑骗的银钱吐出来,把林福那件案子抹平了就行。”
易长安轻轻“嗯”了一声:“你们回定州,我就不再跟着去了,那边事了,我这边刚好回滁州府去。”
易长安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陈岳心里不由一揪,一时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把易长安留下,心情顿时闷闷不乐起来,转头看到常大兴已经拾掇停当,黑着脸就下了令:“整顿人马,我们先回信县!”
一下子找到三片绣图残片,还得知了黑鳞卫的一些动向和联络暗号的大概情况,这事要放在以前,大人不应该是很开怀的吗,为什么今天却紧紧板着脸?
常大兴有些纳闷地搔了搔头,带了队先走,趁着陈岳和易长安还没有跟上来,偷偷跟旁边的雷三娘问道:“三娘,我们不是又立了大功吗?怎么我瞧着大人的脸色好像比先前来的时候要黑多了?”
雷三娘虽然性格火暴,但是向来脑瓜子转得快,而且她又是女人,于这些细节方面更有些心得,所以常大兴觉得问她准没错儿。
雷三娘这一回却是被问懵了,见常大兴一双牛眼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想到自己半个月前穿了件茜红绣花鸟纹的新衣裳时这家伙都没有用过这种眼神,心头一阵暗恼,伸手就把常大兴的脸盘子给推开了:
“去去去,什么都问我,我又不是菩萨,我哪知道那么多!大人不开心,一准儿是被你这榆木疙瘩的脑瓜子给气的!”
常大兴不提防雷三娘推到了自己脸上,到底是让着女人,讪讪地顺着她的力道离远了几步,闷头不作声了。
雷三娘的脑袋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她之前在秦家庄的时候,离陈岳和易长安两个并不远,试千户大人得到绣图残片的时候,明明心情瞧着是挺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晴转阴雨了呢?
雷三娘仔细琢磨着当时的场景,突然“啊”了一声;她想起来了,试千户大人是在易长安说了要回滁州以后,突然就板了脸的!难道是大人不想易长安回去?
这倒也是,好用的牛谁不喜欢拿来犁田?大人这种心思倒也无可厚非……
雷三娘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回头往队伍后面看去,却看到陈岳正在侧着脸跟易长安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易长安唇角带了抹笑意,陈岳的凤眸却闪闪灼灼,几乎放出光来!
雷三娘心里不由一个咯噔:大人的这眼神,不太对味儿呀?要说好用的牛,田胜好不好用?常大兴好不好用?可她就没见过大人看田胜、看常大兴是这种眼神……
雷三娘心里还正在琢磨着,当头有一骑飞奔而来,跟常大兴打了个招呼,直接就往陈岳那边驶去。
“怎么了?”雷三娘急忙看向常大兴;她虽然现在是锦衣卫正式的缇骑了,但是对这一片的人手还不是太熟,寻常跟在陈岳手下的几个都认得了,撒在下面的网就不大认识了。
常大兴也回头盯着那一骑,面色有些郑重:“是定州飞鸽传信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
雷三娘眼珠转了转,飞快地就往陈岳那边奔去;她现在是发现了,如果不是陈岳示意,发生了什么事,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可以听得看得的,或许她现在赶过去能蹭听到什么消息呢?上架哒,楼楼也是要吃要喝的凡人,指着写书码字挣点白菜钱呢(玫瑰花是不敢想啦……),亲爱的妹纸们请多多支持啊,明天开始,无意外都是每天两更!谢谢大家啦!
第149章 冒牌仝大人
雷三娘赶到边儿的时候,易长安正一脸惊愕地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周玉惠自尽了?!”
陈岳伸指将手中的密信捻成粉末,轻轻点了点头:“嗯,前天走的,走之前留下了遗书,说是谢谢你为她一证清白,为她争得了和离。”
“她都已经和离了,为什么还要寻死?”
易长安想不明白,明明周玉惠现在正是青春年华,而且已经和离了,只消等上一段另外寻个可靠的男人嫁了,就能把人生这一页翻过去,为什么却在一片曙光中去寻了死!
想到那个还没说话就开始哭哭啼啼的小妇人,雷三娘又是惋惜又是气恼地撇了撇嘴:“为什么,估计还不是因为她被骗了,想不通呗!”
易长安愕然:“这又不是她的错,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算了,这有什么想不通的,犯得着连命都不要了吗?”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雷三娘以前没听过这样的词,一边稀罕地点着头,一边又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是啊,谁知道那腻歪娘们儿怎么想的!”
雷三娘自小在山寨里长大,跟着混的都是一群贼匪,并不清楚里面的道道;陈岳倒是多少了解周玉惠的心理,低声跟易长安解释:
“周氏……估计一是因为给杀害了她丈夫的凶犯,即使当时她并不知情,事后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二是她在牢里关了那么久,即使证了清白出来了,名声也坏了。
周家不只她一个女儿,还有兄弟姊妹,下面的侄子侄女过几年也到说亲的年纪了,有这样一个姑姑,怕是亲事会艰难。周家又不可能为着她一个人就搬家……
再者,当初是她受不过刑胡乱攀咬出了孙健,孙家估计为此跟周家也没什么交情了,周氏心里头估计也不好受……”
种种原因凑到一起,即使周玉惠得了和离,也觉得自己死了比活着更好,没有自己的拖累,可以让家人过得更好,也可以因为自己的死,让孙家对周家的恨意消弥。
易长安当初为周玉惠争得和离,就是想着让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可以重新开始她的人生,即使在定州不行,也可以找个好男人远远地嫁了,再不回到定州来;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
听了陈岳的解释,易长安沉默良久,才颓然应了一声:“我们走吧。”
一回到信县,易长安就向陈岳辞别,陈岳也没理由再留着她,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强留,只能仔细交待了车夫,目送她带着莫离离开。
雷三娘在一边斜瞥着陈岳恋恋不舍的目光,心里头不由动了动:大人这神情……即使易长安是他的挚友,似乎也有些过了?
易长安走了,陈岳也不用照顾他人,直接命令快马加鞭赶路,没过几天就回到了定州城。刚刚把手上这一摊事处理完,奏本也送了上去,魏亭就回来了。
魏亭是驾着一辆马车,带着一名女子回来的。
女子容貌秀丽,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刚一出马车,就受了锦衣卫众人齐刷刷的注目礼,吓得她差点没跌回马车去;还是魏亭扶了一把,她才下了马车。
没等魏亭带着人走到边儿,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陈岳那里:“魏小旗是不是在外面临时娶亲了?带着女眷来了哩!”
一起混了这么久,魏亭哪里会看不明白同僚们那些八卦的脸色?等进了陈岳的院子,迎上他揶揄的目光,魏亭实在忍不住了,忙上前行了礼:“大人,这位是……算是那个仝大人的妾室杜氏。”
仝大人?
站在陈岳身后的雷三娘想了一阵,才想到了在那个小驿站里只留了名档,没有见过面的仝大人;眼睛不由睁圆了,魏亭这小子,赶上去问情况就算了,怎么把人家的小妾给拐过来了?!
陈岳却是脸色微凛,沉声问道:“其间出了什么事?”
还是大人了解我啊!魏亭只当自己没看到雷三娘的眼神,一五一十地立即把情况禀报了:“属下追上人后刚亮了腰牌,杜氏就冲了过来喊救命。
属下瞧着情形不对,当场就把那个‘仝大人’给制住了,回头还没问话呢,杜氏就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给说了。大人你猜怎么着,那个‘仝大人’根本就不是仝大人,真正的仝大人仝谦已经被他杀了!
那个冒牌货本来姓田,叫田平义,跟仝谦原来一起在青州书院读过书,是同窗好友。仝谦考取了同进士,田平义却名落孙山,回了原籍。不过两人之间依然书信交往频繁。
仝谦家境普通,才干一般,上面没人,混了这么些年还是个从七品的县丞,但是他算学很好,前些时日被推荐到沧州大营去任正七品的主簿。
途中经过富源县,想到好友田平义家在此处,就顺路前去拜访,酒过三巡后仝谦说起自己这一回的擢升,言语间不免有些炫耀。
田平义心里不忿,就将乌头汁混入酒中,趁着仝谦主仆两人半醉的时候给他们灌了下去,等仝谦主仆两人气绝之后,推尸入河……”
乌头毒?推尸入河?居然这么巧!说到这里,陈岳已经忍不住挑了挑眉梢:“仝谦主仆,不会就是我们当初从滁州府出来,在河中捞出的那两具尸体吧?!”
魏亭连连点头:“就是他们!当地县衙已经发公函确认了,仝谦身高正是当初易大人检出来的五尺七寸,他左脚底有一粒花生大的黑痣!”
陈岳凤眸微凝:“田平义杀人之后,想到沧州大营那边也不认识仝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仝谦的官身文书打算冒领上任?”
魏亭这回是对易长安真的服气了:“要不是易大人在那个小驿站发现端倪,田平义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