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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半。
更别说梁守弘在定州当地还真的教了不少人,如今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师长对学生来说,关系非同小可。让梁守弘枷号三日,把他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当时固然是痛快地出了一口气,可是过后呢?
过后只怕孙家在定州城会举步维艰!
孙健虽然为人风流,长在商家倒并不是个草包,心里自然也会有一番盘算。
与其孙家在这里得罪不知道多少人,还不如就此退一步,让梁家就拿罚金冲抵了事!他皮肉之苦吃都吃过了,现在也不想再深究了,今后能一切平安就好。
想明白了里面的关窍,孙健有些歉疚地看了易长安,低下头闷声应了:“吉师爷——说的是!”
梁守弘长松了一口气,吉泽也暗自得意地瞥了易长安一眼,要不是这个半路里横截杀出来的滁州府推官,这案子哪里会有这么翻盘的机会?害得他的面上也无光……
孙健这种妥协,早在易长安的意料中,见他应下之前还知道歉疚地看自己一眼,心中稍慰,点了点头:“吉师爷这个主意也很好,两方顾全下来,也是颇为妥当。
不过我瞧着孙健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如今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想来回去后要好好休养才行了;那吉师爷以为,判罚多少罚金合适?”
她脚下一拐,就把皮球踢给了吉泽,吉泽本来想把这一茬给糊弄过去,等易长安走了,叫了孙家过来,让梁先生出多少银钱,还不是他自己一句话的事?
没想到易长安就把葫芦盖子给揭开着了,吉泽却是不往里头跳也不行,旁边可还有一位锦衣卫的试千户正眼瞪瞪地看着呢!
这罚金,现在要是说少了就是明显放水偏颇了,那样不太合适……略沉吟了片刻,吉泽迟疑着说了一个数字:“这个……一——”
他本来想说一百两,易长安却一口就岔了话进来:“一千两吗?唔,我瞧着孙健这样子,回去后确实是买些人参鹿茸什么的好好补补了,一千两嘛,也不算多。”
一个五品官的年俸才一百多两呢,这一下就等于一个五品官做上七八年的?
梁守弘脸色都变白了,梁家要真有这么多银钱,他还给儿子聘什么商人之女为妇啊?这不就是指着周氏的嫁妆想让儿子继续考功名嘛!他哪里拿得出来一千两?!
吉泽也被易长安的大口气给唬得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不好:“易大人说笑了,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
第140章 其一其二
“吉师爷这话就不对了,一千两再多,还多得过人的命去?难道吉师爷没听过这么一句话?”易长安一口就打断了吉泽的话,“命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孙健拿了这判赔的罚金,是要买药把身子给补回来的,这身子骨好不好,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难道吉师爷觉得钱比命还重要吗?”
易长安设了这么个语言陷阱,吉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张口结舌地又愣住了。
还是尹知府及时和了稀泥:“易大人说得极是极是,不过这梁家家境也是一般,我看这一千两是怎么也不可能拿出来的,我看还是往下降一点,降一点的好。”
见尹知府开口,易长安立即从善如流,转向梁守弘直接问道:“降一点也行,那还是梁先生自己说个数吧。”
这会儿梁守弘不得不自己顶上了,想到刚才吉泽想说的一百两被易长安“误解”成了一千两,怎么着都觉得悬殊太大,想了半盏茶时间,见堂上的众人都盯着自己,梁守弘不得不硬着头皮巍巍颤颤地说了一个数字:“一、一百二十两!”
他只是秀才功名,考了多次举试都没有考中,一直教着私塾,靠学生们交来的束修为生;幸好他教出的几个学生,如吉泽这样的,不仅考中了秀才,还考上了举人,所以他在定州城还是有几分名气的,来他私塾的学生还挺多。
但是即使如此,要他一下子拿出一百二十两出来,梁守弘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肉痛。
不过想到杀害儿子的真凶彭科被捉到,同时还把彭科没来得及花用的赃物都带来了,这些都是儿媳周玉惠嫁妆里的东西,多少还能补回来不少,梁守弘总算控制住了自己没喘粗气。
他没喘粗气,易长安的脸色却不好了,吃惊地瞪大了眼看着他:“什么?才一百二十两?梁先生你当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要不这样,我看也不用判赔什么罚金了,孙健在牢里坐了多少天,过了几次堂,梁先生你也依样画葫芦来一回就成了!”
明知道易长安这狐狸心里打着什么算盘,陈岳却忍住心底的笑意,面无表情地帮着易长安补了一刀:“既然赔偿谈不拢,那就用易大人这法子好了,钱债肉偿也是一样的。”
钱债肉偿是这个用法吗?!易长安一时不慎吸岔了气,呛咳了起来,趁着掩嘴的时候,飞快地抬眸瞪了陈岳一眼。
易长安的“瞪”,在陈岳眼里就是带了些亲昵意味的“嗔”。很满意易长安对自己有这样的小动作,陈岳凤眸中隐隐闪过一抹笑意,又很快继续保持着黑脸。
他要是进了大牢蹲号几天,还时不时地被提溜出来过堂,出来后可还怎么面对学生?梁守弘顿时慌了神:“这怎么能……”
陈岳目光微凝:“梁先生是觉得定州府衙的大牢不够格儿,想试试昭狱?”
这话就是裸的威胁了,可谁让陈岳是锦衣卫的试千户,有这个底气威胁呢?
进了昭狱,除非在锦衣卫上层有人或者跟朝堂中的实力当权派有过硬的关系,否则谁也把他捞不出来,哪怕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烂也会让他骨头烂在昭狱里……
吉泽也慌了神,他本来只是想让自己的老师少些赔金,如果因此得罪了陈岳,那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现在陈岳摆明是给易长安撑场子来着,要想圆转这个场面,还得着落在易长安这里。
想到刚才易长安说的一千两,吉泽咬了咬牙,不得不当即做了决断:“易大人刚才说的也是有理,我看,要不就罚梁先生拿出五百两吧!”
对上易长安轻飘飘睨过来的目光,吉泽嗫嚅了下嘴唇,还是低声说了下去:“梁先生以教书为业,虽说不至于两袖清风,家产也是并不丰厚的……”
“刚才吉师爷还说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易长安轻轻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依吉师爷这判定吧;三日内,易某会当证人,见证梁家赔银。”
梁守弘的脸色一片煞白,一百二十两都跟割了他的肉似的,五百两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可是——
瞥了眼易长安身边的陈岳,梁守弘不得不苦涩地咽了咽口水,默默点了点头。
盘算起来,就算先找人借些银钱,也能凑出五百两之数,何况还有儿媳妇周玉惠嫁妆中的那一套什么重瓣攒金丝牡丹镶红宝头面,儿子都死了,儿媳要守寡,还戴什么红宝头面?
梁家有难,当儿媳的好意思捂着那头面不拿出来?
等回头领了这些退回来的赃物回去,他就把那套头面拿去卖了,听说当初周家为了打造这套头面,可是花了八百两之数,这崭新的转卖出去,不说原数,七百来两也应该是收得回来的吧……
见梁守弘点了头,易长安微微一笑:“刚才我说的是其一,现在还有其二。”
还有?!吉泽和梁守弘立即警惕地抬眼看向易长安,特别是梁守弘,心头突然袭来一阵不妙的预感。
“其二,当初梁耀宗意外身故,梁家翁姑以‘引奸夫合谋杀害亲夫’为名,出首告发了新媳周氏。如今真相大白,证实周氏是冤枉的,而翁姑告发新媳,已悖人理伦常,按律,该判周氏和离出夫家!”
易长安这一番话铿锵说出来,梁守弘刚才还煞白的脸顿时胀得通红,几乎没暴跳起来:“不行!周氏进了我梁家门,生是我梁家的人,死是我梁家的鬼!我儿子死了,她得留下来给我儿子守孝,不能和离!”
要是和离了,女方的嫁妆是要带走的,梁守弘可还指望着以后拿周玉惠的嫁妆过日子呢,而且有周玉惠留在梁家,以后周家总要送些实惠过来,现在怎么能让她和离出夫家呢?!
易长安不甚在意地瞟了梁守弘一眼,转头看向尹知府:“尹大人,梁先生可能并不明白大燕律,我这里也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和离之事,由尹大人直接判定就行了。”
其实尹知府也不大记得大燕律中的相关规定了,隐讳地看了眼自己的师爷吉泽,见他冲自己极轻微地点了点头,尹知府就知道易长安这说法是有据的。
刚才给孙健的赔银都能让易长安给咬到五百两,更别说这于大燕律上有法依据的事了。尹知府清了清嗓子点头:“易大人说得有理,这——”
“大人!”梁守弘“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周氏新婚之夜已经给贼子,身已不洁,哪里还有脸面说得起和离?她要离开我梁家,我梁家写休书就是了!”
第141章 心跳
当初他就见这个易长安跟周玉惠认识,这会儿易长安突然敲出这么一杠子,怕是给周玉惠撑腰吧!梁守弘脑筋急转了转,不得不使出了下策:“周氏身已不洁,本来我梁家就该出休书休了她!”
易长安轻嗤了一声:“周氏失贞,可是她自己的错?是谁让她在成亲前连梁耀宗一面都没见过的?又是谁在成亲当日管家不严,导致贼人混进来的?
发生命案之后,又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听风就是雨,一口咬定周氏与‘奸夫’合谋杀害亲夫的?”
易长安一连串的“是谁又是谁”的,说得梁守弘哑口无言,想到当初这位易大人到他梁家勘查现场时,就是言语厉害得紧,让自己吃了老大的憋屈,梁守弘这会儿恨不得骂出来。
“在整件案子中,周氏何错之有,要受被休弃之辱?”易长安语锋骤厉,“她在出嫁前循规蹈矩,未见夫面,可是她的错?她在成亲当日按周礼夫妻敦伦,可是她的错?!”
其实易长安是有些庆幸周玉惠并不认识梁耀宗的,不然当时彭科发现不对,绝对不会留手,周玉惠早就是一具死尸了;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面前这一群人说。
所以易长安抢在一个道理的制高点先声夺人了,然后才缓缓说了出来:“既非周氏之错,何来休弃的理由?倒是梁家翁姑告媳,伦常已断,再共处一檐,定生是非,合当判定和离!”
易长安说得极是有理,尹知府平常照顾几分吉泽的面子是有的,可是哪里会顾得到梁守弘心里的小九九?要不是因为吉泽,尹知府连梁守弘是谁都不知道呢。
所以听到易长安这么一番颇为掷地有声的话,尹知府立时连连点头:“易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周氏……这样再呆在梁家,是不合适,来人,取笔墨来,本官要下判词。”
他倒是省事,判词中直接就用了刚才易长安说的话:“……翁姑告媳,伦常已断,共处一檐,定生是非……”
梁守弘接到判词,脸色白中透青。今天一天,真是太跌宕起伏了,先是杀害儿子的真凶被押上堂受审了,再然后自己一下子要赔孙家五百两银子,最后连想留下来守寡的儿媳都被判和离了……
而这一桩桩的,全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容貌隽秀的年青人,一个区区从六品的下府滁州府推官!
梁守弘死死盯着易长安片刻,又颓然垂下了头。
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