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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位易推官一插手,事情立即就不同了。
先是程仵作在易推官的引导下,得出了死后的结论,再之后,那位易推官更是有如亲眼目睹似的,把她做的事一件件说了出来。
她杀了清清,六爷现在已经恨她入骨了,夫人……就算她告诉六爷这是夫人的意思又如何?都是空口白牙说的话,夫人甚至连一句让她杀了清清的明话都没有说!
别说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就算她手上真的有证据,顾大人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妻子下狱?
见鄢丽娘已经软瘫在地,陈嬷嬷口气和缓下来:“丽娘,你出了这样的事,夫人也很痛心,可是这滁州虽然是大人在管着,只要稍有差池,就会引来朝中御史的攻讦。
如今事已至此,你这边夫人是无能为力了,不过你原来跟夫人说过的那件事,夫人四处托人打听,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
鄢丽娘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跪直了身子,声音都发起颤来:“夫人打听到我弟弟的下落了?”
陈嬷嬷缓缓点了点头:“杀人偿命,只要你好好伏罪,不会在外面传出半点风言风语,夫人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不会在外面传出半点风言风语……鄢丽娘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脊背塌软了下来,声音既慢又低:“嬷嬷回去……代我跟夫人禀报一声,丽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嬷嬷仔细看了鄢丽娘一眼,下巴轻点了下:“嗯,你知道就好。”转身拿出钥匙开了牢门,脚步轻悄地走了出去。
鄢丽娘听着“咔嚓”落锁的声音,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有些急切地往重新戴上斗篷的陈嬷嬷那边看来:“嬷嬷,我弟弟……”
陈嬷嬷并没有回头,只是仔细将斗篷往额头处罩了罩:“你放心,等夫人找到了他,会给他一个生活无忧。”
“嬷嬷代我多谢夫人……以后我弟弟那里,也劳嬷嬷多费心照拂一二……”
鄢丽娘低哑的声音被陈嬷嬷抛在了身后,将手中那串钥匙交还给女牢头,陈嬷嬷轻轻送她点了点头,低着头疾步走了出去,走出狱外就脚下一拐,走进一条小胡同里。
小胡同里一直停着一辆马车,等陈嬷嬷勾着头上了车,车夫轻轻吆喝一声,借着挂在车檐下的两盏马灯的光亮,驾着马车慢慢驶离了这边。
天色太黑,无论是上车的陈嬷嬷还是驾车的车夫,都没有注意到胡同不远处一家屋檐下的阴影里还立着一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离去。
直到马车走远了,那人才慢慢走了出来,看着马车的方向喃喃自语:“奇怪,陈嬷嬷不是服侍在大姐身边的陪房吗?怎么和她当家的这个时候出来?”
陶秀明转头看向刚才陈嬷嬷走出来的那条小胡同,心里突然涌上了一层不安,将刚才因为不小心跌了一跤而熄灭的灯笼重新点亮,大步向那条小胡同走去。
第84章 我偿她一命
易长安一早刚进衙门,就看到郁师爷早就候在了前面,脸色有些难看:“易大人,女犯鄢丽娘昨天夜里自缢身亡了。”
鄢丽娘死了?
易长安一怔:“自缢?”
“是,”郁师爷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因为昨夜发现时太晚,顾大人照顾你昨天太累,就没有去唤你过来,只把程仵作叫了过来,确认是自缢无疑。”
程仵作的验尸水平……易长安不敢恭维,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临睡前还想着有些疑问今天要问一问鄢丽娘,没想到这一大早的,竟然就得到了她自缢的消息。
易长安本能地心中生疑:“我先过去看看。”
郁师爷连忙点头:“好,我陪大人一起过去。”
鄢丽娘的尸体已经被移到了女牢外的一间停尸房里,两眼紧闭,舌头还露出在青黑的嘴唇外面,喉头下有一道紫红的缢痕;她是用自己的腰带系在牢房栅栏上自缢的,因为离地面比较近,她用的俯卧姿势。
尸体并没有别的异样,除了右手食指上有一处带血的齿痕。见易长安的目光落在那根手指上,郁师爷低声解释了一句:“鄢丽娘临死前咬破手指,在墙壁上留下了一句遗言。”
易长安仔细看了看指尖上的齿痕,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牢房。
牢中光线阴暗,女牢头殷勤地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带路,易长安从她手中接过灯笼,一步踏进了鄢丽娘昨天晚上的那间牢房。
提灯高照,墙壁上那几个血字尚带着几分鲜红:“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偿她一命!”字迹有几分凌乱,写到末了已经血迹干涸。
易长安昨天在鄢丽娘外面住的宅子里搜查时,看到过她的笔迹,墙上的字大眼看去,应该就是她的亲笔;只是鄢丽娘留下的这句话……
易长安转身看向女牢头:“昨天夜里鄢丽娘入狱后,可曾有人来探过监?”
女牢头将头摇得拔浪鼓一般:“易大人千万别跟小人开玩笑,鄢氏是死刑囚犯,按律是不准探视的,别说昨天晚上并没有人进来过,就是有小人也不敢放人进来啊!”
易长安深看了女牢头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出了牢房。
鄢丽娘应该是自缢而死,可是昨天晚上一定有人进来过,给她说了些什么,或许那人就指使鄢丽娘杀害清清的幕后之人?不然为什么鄢丽娘在临死前还要想着把这罪责牢牢揽在自己身上?
“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偿她一命!”这句话在易长安眼中看来,并不单纯是一句忏悔,而是……另有文章!
郁师爷昨天夜里就已经去了鄢丽娘自杀现场了,那里无论气味还是当时看到的情形,都让他心里不舒服,因此易长安进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再跟进去。
见易长安出来了,郁师爷迎上前两步:“易大人,鄢丽娘是否真是自缢?”
易长安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有疑惑的地方,不过鄢丽娘应该是自缢无疑。”
郁师爷轻舒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看到顾维申的长随万波正站在院门处冲自己打手势,忙回头跟易长安打了声招呼,急步走了过去。
片刻后郁师爷就走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易大人,顾大人说这案子虽然凶犯已经自尽,不过好在昨天就已经有了她的画押笔录,倒也不算打紧;顾大人请你过去用印,稍候就把这案件报上去。”
报上去,那就是结案了,可是她总觉得鄢丽娘的自缢并没有那么简单……易长安还在踌躇,郁师爷已经低声提醒了一句:“易大人,顾大人正在值事房等着你呢。”
属地中发生命案,自然是越快结案越好,何况安园还有顾维申的股份在里面,只怕更是想把这一页翻过去,好让安园重新开门吧。
易长安忙大步走进了顾维申的值事房:“顾大人是打算结案了?可是下官觉得鄢丽娘自尽得有些突然,不如审一审女牢头……”
“长安不必担心,”顾维申不等易长安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昨天夜里顾念到你忙碌了一整天辛苦了,所以当时消息报到我那里后,我就没有让人过去叫你。
昨天晚上我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亲自审过了牢头了,晚上确实没有人进过女牢。幸好昨天就取了鄢氏的口供笔录,不然她这一死还真说不清了,来来,案情牒报我已经让郁枫写好了,长安看看有何不妥,如果没有什么,就先在上面用了印吧。”
顾维申说自己已经亲自审过了女牢头,易长安还能说我不信你这上峰么?如果她把这异议提出来,只怕立即就在这滁州府衙不用混了。
看来只有等以后再找机会了……易长安心里暗叹了一声,接过那份案情牒报看了看,提笔在推官那一栏签了自己的名字,去了自己的值事房取了推官印鉴,重重盖在了那份牒报末尾。
鲜红的印油衬得白纸黑字更是鲜明,整份牒报不仅如实记录了她的功劳,而且还很是恰当地提到了她如何辛苦;这一份牒情报上刑部,如果没有意外,易长安今年的考绩是跑不掉一个“上”了。
易长安谢过顾维申,在自己的新办公房坐了,一边翻阅着往年的一些案卷,一边整理一些笔记;只是心里总是有些闷闷的不太得劲。
都说正月未了年还在,正月里最后这几天,衙门里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易长安老老实实坐到了下值,刚走出府衙几步,就被陶秀明迎头拦上了:“陶某想请易大人今晚赏光,去沁翠楼一聚!”
竟是连今晚有没有闲暇之类的客套话也不问,直接就过来邀她过去,昨天她也没觉得陶秀明这个滁州一把手的小舅子有这么任性啊?
易长安怔了怔,目光落在陶秀明的脸上,慢慢点了点头:“那易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还请陶爷容我先回去换了这身官服。”
陶秀明两眼满是血丝,神色有些愤懑更有些挫败,显见得心情很不好,在这种心情下还来找她去聚餐,易长安本能地感觉到陶秀明是有话想跟她说……
第85章 走了
匆匆回家换了一身便服出来,易长安跟着陶秀明进了沁翠楼。沁翠楼此时高朋满座,陶秀明却直接带着易长安上了三楼。
一进雅间,楼下的喧闹似乎一下子被隔绝了出去,靠窗而放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恰到好处地刚刚出锅,冒着诱人的香气和热气;只是这时房间里的两人谁也没有心思用饭。
陶秀明一坐下,伸手给自己和易长安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就捏着那只三足兽耳杯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
三足兽耳杯是特意炼制的青瓷,杯身上浮雕的一树芭蕉叶片舒展,形态优美,正应了“沁翠”二字。窗外正对着穿城而过的滁水河,天气虽冷,也有几叶乌篷船在河面上摇橹荡舟。
可以想见,这样的位置,等到天气转暖时,手持精美的酒杯,与一二知己小酌,共赏渔歌唱晚的美景,会是何等人生惬意之事;只是此刻,雅间里的气氛却压得人心中发沉。
一阵晚风带着料峭的春寒扑面袭来,陶秀明突然举杯一口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像是从心底憋出来似的,闷闷迸出了五个字:“鄢丽娘死了!”
易长安挑了挑眉,不出声地给陶秀明舀了一碗汤:“空腹喝酒伤身,先喝点汤。”
氤氲的热气腾腾袅袅熏在陶秀明的脸上,像是一下子消融了他眼中的寒冰一样,陶秀明突然哽咽失声,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掉进了酒杯里:“易大人,你知道昨天半夜我去女牢的时候看到了谁吗?”
没有抬头看易长安一眼,陶秀明这时也根本不需要易长安答话,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看到了我姐姐身边的陪房陈嬷嬷,她从那条小胡同出来,上了她男人从外面租的一驾马车。
等我从那条小胡同穿过去进女牢的时候,就发现鄢丽娘已经自缢了,刚刚死,身体还没有凉透,墙上留下的血书都还没有干……
我懵了半宿,天刚一亮就去找了我长姐。我骗她说,陈嬷嬷在女牢里跟鄢丽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长姐果然惊惶起来,一口咬定她只是让鄢丽娘想办法请清清和我分开,她也没有想到鄢丽娘会下这样的毒手……”
陶秀明凄然笑着,满斟了一杯酒又一口饮尽:“我姨娘在我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长姐把我接到了主院,自小把我带大,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是我害了清清……”
易长安看着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的陶秀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