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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不吱儿的,私下里找人给办的;平常跟他一起共事的其他几名参军对这事都是一无所知,还以为娄四德杨左胡同的宅子一直是赁的呢。
婆子先入了大牢,财物让书吏清点后出了清单先入库暂扣,易长安跟宁玉堂禀报了事情经过,宁玉堂也吃了一惊,很快就派了人去娄家贴了封条。
既然那婆子已经入了狱跑不了,推迟一些再问笔录也是一样的;易长安回头就带了人先去了旷扬名的家里了解情况。
旷扬名是一大早就被人从屋里拘走的,因为也是府衙里的参军,过来带走他的衙役还算客气,只说衙门里有事是他经手的,要他过去核实一下。
饶是如此,旷家老小还是有些人心惶惶的,只担心旷扬名差事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见府衙里又来了人,一听方未介绍是易推官,连忙战战兢兢地上前行了礼。
旷扬名本来就是燕京人氏,父亲已经过世,家里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俱都嫁了出去,只有他这个独子留在家中奉养老母亲。
后来娶妻林氏之后,倒是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十四岁,读书不行,跟着舅舅外出跑生意去了,小儿子十岁,这时已经去了学堂里读书,小女儿才得五岁,倚在母亲林氏身边,两眼懵懂地看着这些陌生的来人。
家中顶梁的男人就是旷扬名了,这时他不在,旷老太太只好哄了小孙女儿去屋里头玩,陪着儿媳林氏一起接待了易长安。
易长安张眼打量了下旷家的光景,见家具摆设已经陈旧暗淡,家里也并没有请仆妇,旷老太太年纪大了也就罢了,林氏不过三旬多的年纪,头上也只是戴了一只银钗,一朵小米珍珠镶缀的花胜,耳朵上倒是挂了一对金丁香;心里大致有了些底。
勉强捱着给易长安和方未以及那两名衙役上了茶,林氏就有些着急地问了出来:“易大人,我家夫君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些事要他过去核查一下。”易长安解释了一句,见方未已经持好了笔,冲他示意了一个眼色,开始了询问,“旷老夫人,旷夫人,我这里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此事关乎旷参军,还请你们如实回答,勿要隐瞒。”
“易大人请问。”林氏跟婆婆对视了一眼,虽然被易长安客气地称了一声“老夫人”和“夫人”,两人却都有些紧张拘束起来,虽然坐在椅子上,手却似乎僵硬得没处放似的;方未不由仔细看了两人一眼。
易长安默默观察着两人的神态,开始发问第一个问题:“昨天旷参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氏仔细回想了下,慢慢答道:“昨天夫君说有同僚请酒,使人回来说了一声不回来吃晡食,我在家里做些针线给他留着门,夫君后来敲门进来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外面打更已经到子时了。”
“既然是同僚请酒,那昨天旷参军回来时可有喝醉?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夫君酒量甚好,昨夜倒是并没有大醉,回来后还去看了二子和小囡,才去洗漱睡觉的。夫君只跟我说了再过几天衙门封印,他那里就清闲了,到时陪我去街上买些东西,好准备过年。”
林氏回答时眼睛不自觉地向左上方看,虽然两手有些紧张地交握着,神色间倒并不是慌张,从肢体语言来看,并不像是在说谎。
易长安面色不变地看向旷老太太:“旷参军昨夜回来的时候,旷老夫人是已经就寝了还是醒着?”
旷老太太连忙坐在椅子上屈了屈身子:“回大人的话,老婆子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昨夜不到戌时就早早睡下了,并没有听到我家二郎回来;老婆子是今天早上用朝食的时候才见到二郎的。”
易长安点了点头,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旷参军昨夜醉酒,今日朝食只怕是没有什么胃口用了吧,朝食他可用过了?”
“二郎酒量尚可,睡了一觉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朝食是用了的。”
“哦,用了些什么?”
虽然有些奇怪这位易大人怎么连这些也要问,旷老太太还是马上答了:“老婆子自己腌了些酱菜颇可开胃,二郎佐着用了两碗白粥,两个油饼……”
“哦,旷参军倒是食量可以。”易长安随意点了点头,却突然看向林氏问了一句,“寻常旷参军朝食也是用的这些吗?”
林氏没想到易长安跟自家婆婆说着话,一下子会突然问向自己,愣了下就赶紧答了:“是,家中朝食惯用白粥,另外在外面添买些油饼、炊饼之类的,夫君早上一般都是用两碗白粥,再加两个饼子。”
也就是说,旷扬名今天早上吃的东西跟往常一样,分量没有变化……
按方未说的,旷扬名是个老实人,如果他忍耐不住骤然爆发而行凶,昨天晚上回来后怎么会有心情去看他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又怎么可能跟往常一样吃得下?
“旷参军今早可曾换了衣衫?”易长安脑中飞快地转过念头,却又开口发问了一句。
林氏被易长安这天马行空的问话给搅糊涂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愣愣答了:“夫君还是穿的昨日的棉袍,就是换了件外面的罩衫。”
“那罩衫可洗了?可否拿来看看?”
“没洗,我还搁在那儿,我这就给大人拿过来。”林氏连忙起身进了卧室里头,很快就拿了一件暗蓝色的细棉罩衫过来;今天一早旷扬名就被衙门里的人匆匆带走了,一家只剩下几个妇孺,她哪里有心思洗什么衣服?
易长安才接过罩衫,那件衣服上的一股酒气就直熏鼻子,让张衙役拎着那件罩衫展开来,易长安仔细查验了一遍,只见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酒水和油渍的痕迹,袖口处却并没有血迹。
易长安让张衙役将那件罩衫折收了起来:“这件衣服我们得带回衙门,让昨天跟旷参军一起喝酒的人辨认辩认,看是不是昨天旷参军穿的那件。”
第258章 积蓄
官府的人要带走件衣服,林氏哪里敢不同意?只是总觉得今天这位易大人来得有些奇怪,心里愈发沉重起来。
自儿子一大早跟衙门的人走了以后,旷老太太就觉得自己右眼皮直跳,这会儿见易长安把儿子昨天穿的衣服也要带走,分明就像是找什么证据,旷老太太到底年纪大,经过些事,此时忍不住声音颤抖地问了出来:“易大人,可否告知老婆子,我家二郎他、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这一问,林氏突然就觉出了不好,婆媳两个两双眼睛紧张地盯向易长安。
易长安沉吟了片刻,斟酌着话慢慢说了出来:“今日拂晓,有人发现府衙的娄参军被人杀死在杨柳胡同。”
娄参军被人杀死了,府衙的人却一早把儿子带走了……想到儿子几回在家里说到娄参军仗着有后台,故意在差事上欺负他的事,旷老太太眼睛一黑,身子就软在了椅背上。
林氏连忙上前又是给婆婆揉胸顺背,又是掐人中的,瞧着婆婆悠悠醒转了过来,这才眼泪汪汪地“扑通”一声跪在了易长安跟前:“易大人,我家夫君他不会杀人的!他虽然厌恶娄参军,但是他真的不会杀人的——”
易长安连忙起身避开:“事情尚无定论,本官也正在查证,旷夫人不必如此,如果这事不是旷参军做的,本官也绝对不会冤枉他半分。”一边示意方未上前去扶林氏。
方未忙上前将林氏扶了起来:“旷嫂子放心,我们易大人一向断案如神,之前庶王府的夏氏命案嫂子可知道?那就是我们易大人破的!”
寿王被废为庶人,起因只是因为一起自家侍妾的命案,这件事虽然为着皇家的脸面,官方遮遮掩掩的,但是如此传奇大事,在燕京城民间却很是流传了一阵。
林氏以前买菜和跟街坊邻居闲嗑的时候,也知道这件案子,听到方未说这案子就是易长安破了,连忙抹了一把眼泪顺势站了起来,向易长安深深一福:“易大人,我、啊不,民妇相信我家夫君是清白的,恳请易大人详查!”
易长安郑重还了一礼:“旷夫人放心,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有罪之人,事实如何,自有证据说话。不过现在要得罪旷老夫人和旷夫人一二了,你家中本官还要仔细搜查一回。”
旷老太太已经回过神来了,她也是坚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杀人,听到易长安要搜查,连忙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易大人只管搜就是!媳妇,你先带易大人去你们那屋里头搜查,我就在这里等着。”
难得旷老太太这么态度配合,易长安一揖谢过,留了方未在这里陪坐,自己亲自带着那两名衙役跟着林氏进了她和旷扬名的卧室。
旷家虽然生活简朴,但是家里各处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卧室里更是如此,一样样东西都放得规规整整的。
易长安一眼扫过,看了个大概,担心两名衙役粗手粗脚,索性让他们守在那里,自己亲自上前翻找了一番。
林氏见她虽然找得仔细,但是却是轻手轻脚的,翻找过一遍后几乎没看出什么痕迹来,并不像自己先前想像的一片狼藉,知道这是易大人给自家留了情,心里不由感激万分,主动又上前问了一句:“易大人还要去哪里查看,民妇这就带你过去。”
易长安客气道了谢,却并不因此放松,仔细将旷家里外都搜查了一回,见洗衣盆子是干的,证明昨夜以来旷家并没有洗过衣服,家里也并没有发现凶器,心里基本有了底。
等从厨房转出来,瞄到旁边的杂物房里码得一垒垒齐墙高的柴禾,易长安目光微转,看向林氏:“这些柴禾倒是劈得齐整,都是旷参军做的?”
林氏摇了摇头:“我家夫君虽然身体康健,只是原来也是个读书的秀才,哪里做得这些体力粗活;民妇每回都是多花十个铜板,请卖柴禾的人帮忙劈好码好的。”
易长安“哦”了一声,见没有什么再查的了,就此告别;旷老太太和林氏连忙起身相送到门口。
易长安转身正要告辞,瞧见旷家婆媳两人殷切又担忧的眼神,心中一动,突然低声问了一句:“旷参军在府衙当差也有五六年了,本官冒昧问一句,现在你家中积蓄几何?”
这是……要问自家还能有多少银子疏通吧……
易长安虽然问得冒昧,林氏扶着旷老太太的手紧了紧,还是低声如实答了:“有五百多两……”
五百多两……易长安怔了怔,只略微一算俸禄,也明白这应该是一个小官吏的正常储蓄水平,只是同为参军,今天她从娄四德家里搜出了价值快两万的财物,而被人怀疑是凶手的旷扬名,家中却只有区区五百多两,这悬殊——
见易长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林氏心中一紧,生怕易长安以为自己隐瞒或者是嫌少,急急解释起来:
“这几年虽然夫君能进了府衙当差,民妇也接了些绣活在家里做着,但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如今大儿虽然跟着他舅舅去行商跑脚了,二儿却还在学堂里读书……哪怕民妇再节俭,也只能攒下了这些银两了。
大人,只要能让我家夫君少吃些苦,能够好好儿,这些身外之财,民妇绝对不会舍不得;还请大人稍等,民妇这就去取过来——”
易长安愣了愣,这才明白林氏的意思,连忙摆了摆手:“旷夫人,本官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旷参军现在只是有嫌疑而已,并不是犯人,根本不存在什么需要银两疏通的问题。
而且旷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