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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想通?
陈岳从燕恒的行馆回来后,才发现易长安还没有回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打算出去找一找人,外头就有人过来报信了:“大人,易大人回来了。”
陈岳连忙迎了出去,迎面看到易长安带着墨竹大包小包地提了进来,神色顿时一松,连忙接了过来:“可累着了?是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给你备了些沧州土仪,不过你既然已经买来了,多些也无妨。”
易长安定定看了他一眼,轻轻应了一个“好”字,就往自己的院子那边走去。陈岳跟在后面,隐约觉得易长安的情绪有些奇怪,一时却又说不上来,觑着她神色无没有什么异样,心里慢慢放了下来。
墨竹自觉抱了东西下去安置了,陈岳跟着易长安进了房间,轻轻掩了门:“长安,明天我就要出发了……”
才刚说了这一句,魏亭就进来了:“大人,庆公公来了,说是殿下还有句话让他交待易大人。”
魏亭话音刚落,陈岳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庆吉的声音:“易大人在里头吗?”
陈岳只能咽下了嘴里的话,推门先走了出来:“庆公公怎么来了?”
陈大人还确实如殿下说的,够紧着易大人这边啊,明天就要出发了,陈大人这会儿还跑来易大人这边说话呢……庆吉心里飞快地转过念头,面上装作带出一丝惊讶:
“呀,原来陈大人也在这里?太子殿下想着明天就要走了,吩咐咱家过来交待易大人几句话。”
听鼓听声,听话听声,庆吉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燕恒那边私底下有些话要单独对易长安交待。
陈岳笑了笑:“庆公公快请进,我正好也是跟长安说两句,这会儿正要回去。”客气了几句先走出回避了。
庆吉笑着微躬了身子候着陈岳走出了院子,才跟易长安行了礼:“易大人。”
易长安微微掀了掀唇:“庆公公,可是殿下有什么事项要吩咐?”
庆吉上前靠近两步,压低了声音:“先前被陈大人打岔,殿下倒忘记还有样东西要相送给易大人。”一边取出一只小盒子递了过来,“殿下说了,请易大人务必收下。”
易长安有些疑惑地接过那只看起来像是装墨锭的木盒,看向庆吉:“这是?”
庆吉却并不肯说明是什么:“殿下所赐,易大人只管收好就是;天色也不早了,易大人好生休息,咱家这就回去复命了,告辞。”说完也不要易长安相送,拔脚就走了。
易长安才“哎”了一声,见庆吉早走得没影了,只得转回房间,打开了那只木盒,一下就愣住了:木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一叠百两面值的银票,粗粗估计应该有四五千两。
果然是太子,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易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庆吉格外加重的“殿下所赐”那四个字,再想到燕恒有意对自己的招揽,沉吟了片刻,还是把那只盒子收了起来。
这边刚收好,陈岳就已经又过来了:“庆吉过来没说什么吧?”
陈岳……这是担心自己被太子那边笼络了去吗?易长安心中一绞,面色却如常地答了:“没有,只是叮嘱了几句话,让我不要把案情说出去。”
陈岳并没有想太多,想到明天又要跟易长安分开了,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脸,易长安却一偏头躲开了:“有话就说,我已经累了,要洗漱睡了!”
他要是太过动手动脚,易长安一直是退避的;陈岳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轻叹了一声:“一想到明天要跟你分开那么久,我就不想去睡,不想那么快就到明天。”
如果不是在燕恒那里听到了陈岳亲口说的她是他手中的利刃那一番话,易长安此时也只怕心里早被他勾起缠绵轻愁;这会儿听到他说出这些话,易长安只是在心里冷笑不已。
“长安,你怎么了?”感觉到了易长安的情绪似乎有一点不太对劲,陈岳关切地看了过来。
“没怎么,只是刚才逛得太久,这会儿松懈下来,真觉得有些累了。”易长安心里一惊,作势掩嘴打了个哈欠。
两情久长,不在朝暮,陈岳立即心疼起来:“那你早些休息,等明天……等我上京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找你。”
易长安低低“嗯”了一声:“时辰不早了,明天你一早就要跟太子殿下那边一起启程,你也早些休息吧。”
得了易长安一句关心的话,陈岳跟大热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样舒服,连忙应了,不舍地狠看了她几眼,这才返身回去了。
易长安叫了沐浴的热水进来,然后紧紧拴上了门,将自己全身都浸进了浴桶里,直到实在憋不住气了,才“呼”的一下冒出头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不就是遇上了个想利用她做事还要骗色的男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该庆幸自己陷得不深,还没有被狗咬了才是……
易长安狠狠抹了一把脸,仰头靠在了浴桶桶壁上,看着屋顶刻了双蝠花纹的承尘,像是给自己鼓劲一样低低自语:“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何况我也不一定非得需要男人……”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又弥漫出那种丝丝蔓蔓的痛来;不管是那个时空还是现在的时空,陈岳……是她看上的第一个男人,只是——好挫败啊……
易长安一手重重地拍击水面,重新将头闷了下去。
时间自顾流逝,丝毫不因人的心情放快或变缓,几个时辰后,窗外的天色已经慢慢亮了起来。
经过一晚上的缓冲,易长安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早起训练完体能后,再次看到陈岳,已然能够神色坦荡地上前打招呼:“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已经想过了,之前陈岳固然是在用她做事,不过也投桃报李,帮她连升了两级,这就跟公平交易一样,她出售的是自己的办案能力,换来陈岳给出相应的报酬。
唯一自己不能接受的,不过是这场好好的交易中,陈岳想拉上她的人了。这样的心思固然卑劣,从男人那点什么都想掌控住的尿性来看,却也让人想得通。
易长安晚上的时候很快就想通了。陈岳已经任了苍北道的锦衣卫千户,而滁州归属定北道,两处相隔千里,距离这么远,陈岳即使手伸得再长,在感情上也不能勉强她。
更何况本来她就只留了话头说是相处看看,陈岳正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在这个时空多的是青楼可以去败火,到时她找出一两点证据,将彼此间的关系重新降回原来那样就是了,何必非得在现在就掀桌子拍的?
陈岳并不知道易长安心里已经拐了个弯,见她上前跟自己打招呼,心里立时如喝了杯蜜水似的:“本就简单,也不用怎么收拾。长安……”
易长安见他唤了自己一声却又住了口,不由向他看去。陈岳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回去以后,每天记得要想我!”
易长安心里蓦地又传出一种尖锐的刺痛。明明昨晚已经想通的事,只被他这句话一撩,心里竟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急急撇开了头:“时辰不早了,再不去行馆就失礼了,我们快走吧!”
第180章 心境微凉
见她神色有些黯然地掉头就走,陈岳的心里也揪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还笑话他人儿女情长,没想到临到自己,未曾离别便已相思,偏偏甘之如饴……
易长安努力摒除了刚才自己纷乱的心绪,站在沧州府衙一众官员的后头,随着众人一起,向刚走出行馆的燕恒行礼。
耳边“殿下一路顺风”的声音像无数蝇嗡一样,吵得她一时有些烦乱,才一抬头,就对上了刚刚跨上马背的燕恒的眼睛。
燕恒冲她微微一笑,无声说了“保重”两个字,一抖缰绳率队先行。陈岳带着人紧紧跟在太子的仪仗的后面,将燕恒和易长安两人视线的交汇看在眼底,握着马缰的手不由紧了紧。
只是大部队已经移动,由不得他此时再做些什么,只能眷恋地看了易长安一眼。易长安却恰在这时侧脸跟旁边的一名官员说话,并没有往他这边看来;陈岳压下心底的失望,驱马渐奔渐远。
队伍过去,耳边马蹄声渐远,易长安这才转回头来,盯着那一片扬起的尘沙出神了半晌,慢慢低下头来。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缘分刚来即失,不可强求……
去时初夏,归已入秋,心境微凉。
银杏树上的叶片微微泛出一丝青黄时,易长安终于踏进了滁州府的城门。
得了消息,何云娘连忙欢喜地迎到了二门外。易长安正在吩咐修竹上前帮忙搬土仪,回头看到何云娘抱着易豆豆过来,一脸欢喜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心里不由一暖,几步走上前去:“云娘,你在家里辛苦了。”
“我坐着月子呢,每天鸡啊蛋啊的吃着,哪里辛苦了。像是长安你,这一段时间出去又是忙公事又要赶路的,一定累坏了,我已经让厨房去给你煲老母鸡汤了……
豆豆也想你了,前几天我跟他说你父亲快要回来了,他还啊啊啊地冲我直叫唤呢,肯定是想看看你……长安你看看,豆豆长胖了不少,我现在抱着他都费劲了呢……你回来的正好,刚好可以办豆豆的百日酒……”
易豆豆不过才两个多月,哪里就知道想不想人?何云娘只不过是借着孩子说她的心事。
听着何云娘几乎有些啰嗦的话,易长安一直有些恍惚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冲她莞尔一笑:“我一身的灰尘,就不抱豆豆了,走,你带豆豆陪我一起去跟母亲那里请个安。”
何云娘连忙欢喜地跟在了易长安身后,偷偷觑着她有些瘦的身形,心里已经把连续几天要做些什么补汤都想好了。
沐氏正坐在自己院子的正厅里等着易长安,见她过来请安,略微关心了两句,就仔细问起来了她这一趟办的公事:“听说是上头的人叫你过去办差,到底是哪一位大人?这一趟差事办得如何?”
“是沧州那边出了件案子,大概是听到儿子在这方面还有些名声,所以过来跟顾大人打了招呼,让我过去一趟帮帮忙;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易长安说得含糊,沐氏听着很是不满,想细问几句,却见她总是一语带过,忍不住在暗里咬了咬牙。
易长安并不喜欢跟无关的人说案情,特别是这人还是之前想掌控她的沐氏,听着她缠问了几句,打了个太极推过了,谈了几句自己带回来的土仪,就掩嘴长长打了一个哈欠。
何云娘立即一脸心疼地插了话:“夫君可是累了?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了,夫君先去洗浴驱尘,再好好休息休息吧。”
儿媳妇都这么说了,当娘的又怎么好不放人?沐氏只得怏怏开了口:“长安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也累了,赶紧先下去休息吧。”看向易祯时脸色这才好了不少,“云娘,你那边要服侍长安,两边也顾不及,先把祯儿放在我这里照看着。”
见宛嬷嬷过来接了易祯,何云娘忙起身应了个“是”,和易长安一起告退了。
出了沐氏的院子,易长安正要往书房走,何云娘在后面轻轻扯住了她的袖子,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地支吾了一句:“长安,热水……热水是备在正院那边的……”
正院,就是何云娘住的云舒院。
易长安怔了怔,想起原来墨竹跟她说的话,猛然醒悟过来;她出去一两个月,一回来就直奔书房歇下,这家里只怕又有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会看低了何云娘,指不定还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