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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有些无措,微微颔首行了个礼沉声笑道:“忠叔,我回来了。”
叶庆忠便将人稍微拉远了些许细细打量着叶枫,青年已经初具潇洒自在的模样,立在那里自有一番风骨,他咳了几声压了压眼底的泪意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稍稍顿了顿复又补充道:“二少爷的院子已经打理好了,叶福呢?怎生不见人?”
说的叶福,自然就是先前为了替叶枫挡剑而死的中年人,叶枫面上一沉回身让出身后的东西,楠木的棺椁静静呈在那里,他便沉声言道:“先时我们走了段小路,遭了奸人暗算,福叔为了保护我……去了。”
叶庆忠一怔,半晌方才挥挥手示意人将棺椁小心地送进院去,嘴唇翕翕合合道出声来:“少爷路途疲乏,快回流风院歇一会罢,少许老爷还要叫呢。”
叶枫看了面前的老人良久,慢慢掩去眼底的沉痛缓声言道:“忠叔,节哀。待到叶枫有一日剑法大成,定要护好这叶氏山庄。”
叶庆忠看着面前的二少爷百感交集,几次几回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发顶,就像十五年前一样,最后终究还是慢慢放了下去,浑浊的眼底显出些笑意来叹道:“忠叔等着,一定等着。”
晚上家宴前的时间,叶枫都忙着在叶氏山庄偌大的院子里面见人,先是老爷叶行远,也就是叶枫的爹这个山庄的主人,性格沉稳较为寡言;大哥叶沂性情喜静,属于说三句话回应一句的主,对于铸剑半点兴趣都没有;最后是方才及笄的三妹叶萦,小女儿性情娇俏可爱,叶枫看着觉得还甚是讨喜。
至于这三人的娘,则是曾经是江湖一介魔头戚白素,早先有了叶萦以后得了一场重病故去了,叶行远念着发妻之好,这些年便也不曾再娶。
偌大的叶氏山庄除了这几人之外竟也只有些铸剑的小工或是零星的丫鬟小厮,却是有些冷寂了。
晚上吃罢了家宴,叶枫便一个人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至今没有着落的轻剑,如果实在不行,就在这铸剑山庄打造一把吧?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按着自己的意思打磨一把剑能不能用九溪弥烟啊。
总之不能总拿着重剑抡啊,没有剑气的藏剑那不是作死么?
叶枫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流风院走,没想到到了地方一抬头就看到了墙上站了个人……
那一身白衣在这夜里实在是太过突兀,尤其那人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枫把叶枫吓了一大跳差点直接叫出声来。第一次,他有点后悔没要小厮守在院里。
吞了口唾沫叶枫方才定睛看过去,这次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西门吹雪。
稍稍定下神来,叶枫看着一脸漠然的人问道:“西门兄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
西门吹雪饶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方才淡淡开口言道:“我来送帖子。”
叶枫只觉头疼:“你又要来和我约战?”
西门吹雪似乎是忖度了一下叶枫的口吻,最后还是微微颔首,那语声清冷却是好听得紧:“虽是唐突,不知可否?”
叶枫无奈地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先问了出来:“西门兄……为何不下来?”
“无约而入门,不合礼数。”西门吹雪这次答得很快,依旧是凉薄的语气,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叶枫差点笑出声来……敢情你站在围墙上就合礼数了是吧?他只觉这一身白衣淡漠的男子竟是有些有趣,热情大方劲瞬间就来了,索性挥挥手招呼道:“西门兄远道来此,不如一醉方休可好?”
西门执着那帖子站在围墙上,盯着叶枫看了良久,眼底似乎有些匪夷所思,最后还是落定在院中淡声道:“我不饮酒。”
一个剑客一旦饮酒就会失去最基本的警觉性,西门吹雪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疏忽。
叶枫也不在意,难得兴致好索性又翻了翻管家送来的东西,取出一个小罐问道:“茶?”
这一次西门吹雪依旧没有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为人不算热忱,与叶枫又只是一面之交,他实是想不出深夜与陌生人月下饮茶的必要。
叶枫的动作终于还是慢了下来,有点无奈地撑着石桌子看西门吹雪:“所以你就是来找我约战,”见西门眼底笃定的神情叶枫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是我不想和你一决胜负。”
西门吹雪有些惊诧,这样的一个爱剑如命忠于剑术之人,怎会拒绝对剑的邀约?他的眉眼沉沉,惜字如金地问道:“为何?”
为何……主要是没有轻剑攒不了剑气很麻烦,另外为啥一见面就要打啊?叶枫觉得自己非常不能理解西门吹雪的想法,索性堵了一个极简单的理由:“我头疼。”
身为绝顶剑客,总不能欺负病人吧?
叶枫就看着西门吹雪面色极淡地微微颔首,露出少许思索的神情,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脚尖在地上微微一使力,白色的身形便潇潇洒洒地站在了院墙上,竟像是一个鹞子一样不多时便消失了。
留叶枫一个目瞪口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手上的茶叶罐,费了半天劲才将自己的嘴巴合上,眨眨眼转身往屋里走。
他决定还是好好睡一觉吧,这个高手绝对是交流障碍啊我去。
大概是因为太过郁卒的缘故,叶枫一转头直接磕在门框上了,这下可好……前额后脑一起疼,叶枫欲哭无泪,所以就说这绝对就是流年不利吧是吧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少爷刚说完头疼就被磕了233333333333让你说西门交流障碍!【啊啊啊不要拿重剑拍我我真的不是地鼠啊我有春泥啊喂!】
你们猜……剑神大人干嘛去了╭(╯ε╰)╮
放一张南皇藏剑!嗯就是我的叽的样子——
手机党酷爱看这里——
最后放承诺了的牙刀番外,牙刀番外分为上中下三篇,今日放的是上篇,与正文无关不占大家的点数仅当做福利放送,不喜欢的可以忽略哦o(∩_∩)o~——
牙刀其实不叫牙刀,在最久远的时候,他曾经有过名字。那名字还当真很好听,叫做成饮涛,他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着并不富足却又是极好的家人。
牙刀八岁那年,家道中落,他爹开始酗酒,同一年牙刀的娘生了一场重病,为了给他娘治病,牙刀家把能卖的全卖了,年末的时候人却还是就这么没了。
再过一年,他爹将家里的长子牙刀卖给了大户人家做奴,换了五两银子,后来估摸着那银子最后也没贴补了家用,大概都被换酒了。
多好啊,一条命一个人,就顶了那街头巷尾吆喝的一桶桶劣酒。
牙刀想着,心底也不见多少悲凉,只是在那王姓人家里好生呆着,那家人怜他小,待他也是不错。
直到再后来,那王姓人家不知怎的犯了律法,全家贬为奴隶,连着牙刀也跟着换了个地方,这一次他的命就没有那么好了,那是一个知县府上,对奴隶非打即骂,若是犯了错便动辄吊起来不给吃不给喝,真真不是把人当人看。
牙刀被打了三年,然后在十八岁的时候偷偷摸摸跑了,顺手把发现他逃了的那知县胖儿子一菜刀劈了,然后这事就这么麻烦了——
牙刀直接被通缉了。
那知县勃然大怒,当晚就封了城门,没成想那时牙刀早已经跑出去了。官道不敢走,索性就在山上窜上窜下,饿了就啃点树叶吃点果子,累了就找个粗点的树杈一躺,有的时候人也是命硬,这么颠来倒去的混乱日子,牙刀居然也就活了下来。
后来他学会了做弹弓打野味,日子也就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
老实说,如果他没碰到人的话,可能这一辈子牙刀也就这么着了,当个山林野人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可怜可叹命运如斯,该来的总就那么来了。
怪香子是受文康子之托来邳县找酒的,没成想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座山兴致大发就想上去看看,前番问了山下的酒馆掌柜,只道是这山上不安稳,似乎是有豺狼虎豹,近些年也没人赶上去了。
怪香子何许人也,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反倒是激起了些兴趣来,将马往山下一留晃晃荡荡就往山上走,那掌柜叹了口气只道是好言难劝该死鬼,只是可怜这红马怕是要易主了。
刚往上走了不多时,怪香子就信了前番掌柜说过的话,这山上是真有猛兽,因为邳县前番下了雨,野兽的脚印留在泥土里真真切切看的分明。
半山坡树丛繁盛,几乎看不清十尺开外的光景,怪香子一路拨着藤蔓往前走,就听一声虎啸瞬息响彻山林。
怪香子神色一喜,他早就想要弄点虎掌入菜,这次可算是一个大好机会,立马就使起功夫往声音处赶,然而真正到了地方他却是停下了脚步,和那偌大老虎对着的,竟赫然是个半大孩子!
那少年形容微微有些狼狈,面上有泥土的痕迹,衣服也破了好几处,眼神却是极度的漠然与凶狠,下盘极稳地半蹲在地上,手里的短刀死死对着面前的大家伙,那样子像是一只被逼急的豹子。
怪香子眉眼一挑,瞬间来了兴致。
☆、第三章 夕阳谁唤下重梯
这样的季候;老实说是极适合铸剑的;整个天都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阴郁气息;看上去是要下雨了。
叶枫坐在流风院里慢饮着一杯清茶;后脑勺处已经是被包上了纱布;前额肿了一个包,显然是那日撞狠了。据说茶能清心,怎么现在喝着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呢?叶枫咂咂嘴,觉得日子里的每一分钟都被缓慢地拉长了一般,有些无趣。
就在叶枫叹气的下一秒,西门吹雪来了。
不知为何他几乎觉得这就像是一种习惯;比如站在围墙上的西门吹雪。
叶枫挑挑唇,头上的发冠摘了下来长马尾也散在了耳际,头上一圈圈围着的纱布看上去有些滑稽,然而这却并不妨碍他将茶杯微微举起来做一个邀约的姿势:“西门兄,你来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他头上围着的纱布上,又缓缓落定在桌上的紫砂茶壶,只觉叶枫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太过熟稔了些,就像是两个相交甚久的朋友,然而他们不过是几面之交罢了,饶是如此他亦只是颔了颔首落定在桌旁,将两个精致的小包放到了桌上,语气依旧是清冷的:“我来送药,”他修长的手指在一个小药包上隔空一划缓缓言道:“这是内用,另一个是外敷。”
言简意赅到绝不多说一个字的程度,甚是符合西门吹雪的风格。
叶枫闻声便笑了,这一笑就连着整个头开始一涨一涨地疼,他自顾自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抱拳言道:“劳烦西门兄,改日自当至府上拜谢。”
“不必,”西门吹雪淡淡道,继而将目光落定在叶枫身旁的重剑上,微微停顿了一秒便是问道:“不知这把剑,可是这叶氏山庄铸的?”
叶枫微微一怔,目光也跟着看到自己的辟沌那里,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非也,”想了想他便笑问道:“西门兄可是需铸剑?”不管怎样,他的专精就是铸造,叶氏山庄又是以铸剑为业,怎么说应当都会是一把好手才是。
西门吹雪的眉心微微蹙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有道出口,最后也只是言道:“无妨,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