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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猛地上前抱住她躲开,子弹打偏在左肩膀上,粘稠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浸透了衣衫,滴落在她的手上、地上。
“怎么了?”慕安仓皇地环视周围,立刻被他推到一根柱子后的死角躲起来。
伊恩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刀,面不改色地将肩膀上的子弹挖了出来,厚重的血|腥味让慕安紧张地看着他。
“我不是说过吗,你回不去的。”伊恩将自己的金丝眼镜摘下来给她戴上,手指在边框上按了一下。
眼前的场景被不断放大,落在斗兽场地最高处,那些古代石柱,还有窗框后,藏着十几个狙击手,衣色与周边融为一体,举着□□静静对准场内,随时等待猎物的出现。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一个趁着人荒马乱,试图到第一层,目睹那些角斗士英姿的迷妹在跑下几节楼梯后,被身后的子弹射中眉心,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额头上一点残红,鲜艳刺目。
“这周围全是乔默尔的狙击手,就等着你跑到皇帝身边去。”伊恩将眼镜取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凉凉吐出来的字句让她从头到脚趾都仿佛被冻住,寒气渗入骨髓,“只要你靠近前排,立刻就会被子弹射成筛子,连一句父皇都叫不出。”
慕安胸膛里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抓住,连跳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作为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帝国的小公主,她自然明白,站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央,万众瞩目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三岁被宫人推落水;五岁厨师被买通,偷偷在汤羹里放了让全奥德兰星系死伤惨重的病毒,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七岁出游时被追杀……
数不清的明枪暗箭都要小心翼翼地躲开,却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助,宛如独自漂泊在茫茫海上,放眼一片苍茫,水天一色,孤立无援,而周围围着一圈圈露着白牙的食人鲨,不停撞击着竹筏等她翻落进去。
她还没成年,不可能像乔默尔、温丝那样离开帝星,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只能活在父母、哥哥,甚至是巴尔元帅的保护下。好不容易快有了自己的辖区,又被逼到这样的境地,进退不得。
伊恩上前将她抱住,明明受伤的是他,却温柔地在她头发上抚摸、亲吻。怀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肩膀微微起伏。
虽然这样才能长大,但很心疼怎么办。伊恩默默无言地将她抱紧。
“这位先生,我们奉乔默尔殿下之命来接公主回家。”十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走到他们面前,左右两边围住,枪口齐齐指着他们,“留下公主,您现在还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怀里的人缩成一团,身体都在颤抖,慕安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伊恩,像怕被丢掉的小动物,眼睛里水汪汪的。
不过短短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一夕间,昔日的奥德兰第七皇女已经成为其兄长姐姐围剿的对象,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且不说温丝、温筠、乔德,就连自己的亲生哥哥,一向关系亲厚的乔默尔,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如果不是这次的斗兽场暗杀,她从未发现,乔默尔不知在什么时候,对她起了杀心。代替他接见阿斯曼使臣,中途被星盗绑走,可能都是这条路上的几小步。哪天晚上行宫外的士兵,也许一早就被换成他的心腹。
但最可怕的莫过于夏守德默许了这件事,她是母后带来宫里的,忠心耿耿,她同意,就表示母后也同意……
慕安不敢再往下想了。
伊恩摸到腰间的枪,蓝色的眼睛冷淡地看着这些人,“那就请帮我转告殿下,他的妹妹,现在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靠近慕安那侧的五个人被打穿心脏,瞬间倒在了地上,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面前躺平了十几具尸|体,皆是一枪毙命。
仓促间,伊恩用身体护住她的不被子弹波及,背后、胸前中了八枪,却将慕安的眼睛捂住,“乖,别看。”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却是盖不住的。
前后都有人追来,伊恩找到事先准备好的暗道,抱着慕安跳了下去。
斗兽场底下隐藏着复杂的地宫,从舞台延展到观众席,终年不见天日,阴气森森。由于大部分时候用于储存星际异兽,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和粪便的臭味杂糅在一起,令人作呕。伊恩将黑色的便携通讯器戴到右耳上,对连线那头的人说,“我已经到了地宫。”
第11章 生蛋
斗兽场的地宫内藏着诸多暗道、小道,弯弯绕绕,伊恩抱着慕安到了出口后,便找到珂月前来接应的马车,三人迅速离开庞特拉,转上了黑色的跑车,第一时间飙车到达飞船停泊的星港。
伊恩身上被子弹射了好几个血窟窿,靠在慕安肩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双目紧闭,冷汗涔涔,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慕安擦着他发间滚下的汗珠,内心正愧疚,便也一路让他抱着到了飞船上,还像哄小侄女睡觉一样摸他的额头,让前排的珂月、大铁面面相觑。
四人登陆飞船后,这艘庞大的飞船便离开星港。
船员们在看见自家船长“身受重伤”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虫族一统奥德兰星系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黛蓝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心领神会地让几个身强力壮的船员将船长扶进了小公主的房间。
船上负责医疗的燕青将伊恩身上的子弹取出后,对坐在白色小凳子上的慕安说,“一会帮他把血迹擦了,这几管是药膏。”
“可是医生,我没处理过这些。稳妥起见,还是您来,我帮您打下手。”慕安看着手里的两管药膏和绷带,她虽然也帮流浪的小动物处理过伤口,但和枪伤到底不一样,要是一不注意加重伤势了怎么办。
“我很忙。”燕青的镜片一反光,慕安就往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想到电视连续剧里的变|态|杀|人狂,他的双手插|在上衣口袋,“不懂的让伊恩教你。”
“是……”
……
与此同时,船员中八卦的中坚力量聚集在娱乐休闲室,边玩牌,边在背后偷偷讨论船长铁树开花般的恋情。
带头者不是旁人,正是因为苏菲脑袋被剪掉多次,“怀恨在心”的后勤总负责汤姆,在连输十几局后,汤姆试图用伊恩慕安的情感故事转移视线,迷惑对手,进而实现咸鱼翻身,大杀四方的宏图愿景,这也是他新学的兵家制胜之道。
打出一张牌后,汤姆装作漫不经心道,“船长为了俘获小公主的芳心,这回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立刻有人上钩了,“我记得上次跟船长出任务时,他被人连开几枪,子弹都打不进去,那蛇皮是相当的厚啊。而且,不是还有专门设计的防弹西装吗?他怎么只穿了件普通的。”
汤姆暗暗一笑,又一个人上钩了,“说起来也是不容易,就那么十几个人,船长还要不露痕迹地放水不被小公主发现。唉……”边说边出牌。
“刚刚船长虚弱的样子和真的一样,肯定是偷偷问燕青要了什么药吃下去。”汤姆听着他们开始猜测,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又快输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我还以为自己碰见了假船长。他以前受再重的伤也没有第二天下不了地的,这回竟然要人搀着走,那个面色、汗水,啧啧……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话音刚落,就把自己的牌扔在桌上,“哈哈,老子赢了。”
风中凌乱的汤姆发现自己又惨遭败北,放下牌,默默走了出去,准备找一张苏菲的报道看看,安慰一下破碎的心灵。
刚翻开报纸,船上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奥德兰日报从头到尾全是小公主失踪的报道,别说没了脑袋的苏菲,连苏菲这两个字都看不见,可小公主就在他们船上好好地呆着。
扎心了的汤姆还没难过多久,黛蓝就踢开他的门,“小声点哭,胖胖还在睡觉,你嗓门这么大,一条走廊都是哭声。”
连哭都不能哭的汤姆委屈地滴下一滴晶莹的口水,目光灼灼地盯着黛蓝端着的汤,还飘着雾气,肯定是刚刚那个炖好的。
她将托盘放到汤姆桌上,正在汤姆感动地拿起勺子,以为是他黛蓝妹妹知道自己输了牌,特意送来的慰问品。
不料一巴掌打在手背上,黛蓝瞪他一眼,“我那儿还烧着菜,走不开,你一会儿送去给船长。”
汤姆没来得及心碎,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去送汤的话,不是能看见船长和小公主相处的画面吗?
下次打牌时,他就可以放出这个□□,借此分散对手的注意力!!!
……
漂亮的公主房里
白|粉色的古典床头蕾丝垂幔微微垂了下来,深藏不露的船长大人闭着眼,□□着上半身坐在小碎花床单上。
浑然不觉的小公主正跪坐在他身后,那双冰凉的小手在滚烫的肌肉上不停擦过,先用蘸了蒸馏水的湿布轻轻擦拭一遍,随后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不时细细软软地询问他痛不痛,温柔贴心得像个贤淑的小妻子,逼得他不得不死死压抑住内心深处潜藏的猛兽。
总共有九处伤痕,稍微打偏一点可能就要危及性命,光是看着伤口,都仿佛能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
慕安涂完药后,就规规矩矩地低下头跟他道歉,“对不起。”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做错事一样,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没有怪你。”伊恩闭着眼调整情绪,怕一张开,就被她看见眼底跃动燃烧的火焰。
肯定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无力,慕安的负罪感更深了一点,垮着小脸道,“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害你这么难受了,对不起。”
再不安慰,可能就要哭了。
还是不喜欢她哭。
伊恩握住她的手腕,将这几日屡遭变故的小公主拉进怀里。
两个人挨得好近,慕安怕碰到他的伤口,一动不敢动。
伊恩摸着她的侧脸,微微抬起,跟自己蓝色的眼睛对上,“如果打在你身上,肯定会更疼。”说着,把她的手拉到心脏的部位,“这里疼。”
眼底的炽热让慕安脸上一红,热气腾腾。好像有点点,微微心动的感觉,跳得好快,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
不行,她是小公主,不能被人“抓|奸在床”。慕安来不及明白自己内心的变化,连忙从床上下来,大方得体地站到一边,比接待外交大臣还端庄。
伊恩看着自己杀千刀破坏气氛的后勤负责人汤姆端着一大碗骨头汤走了进来,还对小公主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淳朴而船长大人认为极其风|骚的笑容,目光一狠,怎么,是想和他抢人吗?
“这是给船长炖的。”汤姆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个月的工资又被扣了回去,还对小公主挤眉弄眼道,“这个对骨头好哦。”
慕安犹疑了一下接过,心里忍不住想,伤在肉里,不是应该多做点猪肝,鸭血这些吗?但还是微笑着接过来,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汤姆,你一会让杰瑞把我的资产清单准备好,两个小时以后送过来。”伊恩不耐烦地看着这坨巨大的障碍物,挪开视线,看都不想看。
闲着没事送什么汤?
汤姆还想仔细打量一下小公主的房间,她来之前,这里都是被封住不让进的,只有黛珊每天来打扫,神神秘秘的,想着便脱口而出,“您给他发个讯息不就……”
船长大人充满杀气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生物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