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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遥却是苦恼的摇了摇头,与双亲离散那年他刚年满两岁,还是懵懂无知的婴孩,那时的记忆早已十分的模糊,再加上萧万山当年为了怕爱子受到惊吓,早在逃往的路上就将肖遥弄昏,故而他对当晚的事更是一无所知。
突然肖遥好似想起了他爷爷灵虚子当非凡人,既然爷爷都在场证明当时的情况应该并不简单由此问道:“不知方叔叔可知晓,这开封府十四五年前有哪些大事发生过。”
方长启眉头微皱苦思良久,若说十四五年前,方长启那时却是刚刚在江湖上闯出些名气,也是爱儿方子玉刚出生不久的时候。
可是这开封府乃是本朝故都,又是南北交通的要道,每日里在城中往来停驻的行人不知道有多少。
州府里官府管辖不到之处,每日发生的家破人亡父子离散的惨剧也不知凡几,但这些事除非是极近之人否则又有谁会在意,可是要说起真正惊人的大事,方长启一时却是没有记得那两年有发生过。
第五回 马面牛头(三)
一旁的枪王李正卿听到总镖头和肖遥的对话也在暗暗思索,突然间却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总镖头,要说知名的大事也确实好像发生过那么一件,不知总镖头还记得不记得子玉满岁那天晚上发生在开封府城中的那件怪事。”
听李正卿这么一提醒方长启也好像想了起来,说道:“贤弟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了起来,你说的莫不是那发生在开封城中的‘血海奇观’。”
李正卿点了点头,肖遥见终于有了些线索连忙追问这‘血海奇观’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拳方长启却是露出一副回忆往事的神色叹道:“那应该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方某创立的三山镖局在开封府城中终于站稳了脚跟,犬子又刚巧在那天恰好年满一岁,方某志得意满又喜逢爱儿满岁之喜,于是在府上办下宴席广邀四海好友。也多亏了道上的朋友们赏脸,这周岁宴办的也算热热闹闹,只是这宴会结束之时却是早就过了开封府的宵禁时分,等到方某和李贤弟送走了各路宾客更是已近深夜,我二人正在回府的途中,却猛然发现开封府城内竟然下起了血红的花雨。”
李正卿也在一旁应和道:“那日我正跟在总镖头身边,李某人自问在中原各地行走这么多年,也非短视之人然而平生却是从未见过那样的奇花,漫天飘散的血红花瓣每片都足有海碗般大小,这妖异的花雨不知从何而来却纷纷扬扬下了足足盏茶的功夫,而整个开封府偌大的城郭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装扮成了一片犹如血海鬼蜮般的血色世界。”
肖遥听到此处虽然也震惊于二人口中描述的这等旷世奇观,但心中却忍不住微微失望,毕竟这诡异的花雨听起来却是与他的身世没有半点关联。
紧接着方长启和李正卿二人又渐渐回忆起了一些十几年前发生在开封府境内的仇杀灭门之事,然而大多不是时间不符就是并无听闻有与肖遥年龄相当的漏网子嗣生还。
这时方才前往密林中探查鬼门关四散贼寇的名捕凌寒也折返了回来与众人汇合,在知道了众人讨论之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凌寒沉思片刻却是说道:“也许肖遥少侠的父母双亲未必就是武林中人也说不定,虽然这等事方兄和李兄因为时间久远必定难以记起,但是但凡在开封府内驻留生活的百姓无论生嫁死离都有专人记录在案,大多在衙门内有簿可查。”
肖遥闻言大喜过望,可是方长启却犹豫道:“凌贤弟,愚兄我虽不在朝堂当差却也知道规矩,州府的簿目乃是官家的机密等闲人不许轻易查看,只怕这番作为会连累了凌兄弟你啊。”
鬼手凌寒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笑道:“方兄言重了,肖遥兄弟又非歹人,这等簿目虽然有些干系,但是凌某还担待的起哈哈。”
却说鬼手凌寒能有今日的声望虽然大多因其一身武艺,却也离不开他的这身豪气仁义,肖遥和方长启二人见凌寒竟肯如此相助连忙拱手相谢。
因为方子玉两臂受伤颇重,一行人下了桐柏山便遣人先去寻了一辆马车让他在车内静养。此时神拳方长启与鬼手凌寒赶来与众人一路,三山镖局的一众镖客均是士气大涨,恨不得再遇到一些鬼门关的狗崽子们大活好好大杀一场。
只有方长启和凌寒二人却是万分谨慎,所幸好似那九命阎王与黑脸判官两位寨主并不在这桐柏山附近,否则这时离牛头马面二人退败已经有段时间,不会依然未见鬼门关的大部前来寻仇。
却是直到一行人远远的望见了开封府高大的城墙,方长启和凌寒二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因为方子玉在车内养伤,肖遥索性骑马跟走在了神拳方长启和凌寒二人身侧,一路上在二人的尽心指点下实在是受益良多,虽然神拳方长启限于家学不得轻易外传,只是提点了肖遥一些发力运劲儿的技巧,但是鬼手凌寒却无那些限制。
鬼手凌寒被称为河南第一名捕,一身的武艺却多为杂学散手无门无派,他先前便知道了肖遥年纪轻轻就敢和三山镖局这些人一起直面鬼门关的强贼,方才又见他关键时候救下了好友方长启的独子方子玉,对这等少年才俊凌寒自然是十分欣赏早有心结识。
因此这一路走来,鬼手凌寒对肖遥所问真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轻身提纵之法到暗器发力之术只要是自己懂的肖遥想知道的便一定交代清楚,此时的肖遥便如那旱地的一眼枯井,而那凌寒正是及时的一桶清泉。
只是凌寒这桶清泉毕竟水量有限,肖遥天资聪颖触类旁通,没过多久凌寒口中所说的原理便一一体悟,虽然一身本领并未立时提高却渐渐有了些进步的方向。
而这边随着和肖遥的交谈深入,鬼手凌寒也是感觉受益匪浅,虽说面前这少年对武功招式看似全然懵懂,但是言谈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对武学的见解看法,却是别处机杼简直让凌寒如痴如醉。
肖遥是何许人也,他的两个爷爷隐居前那都是人中龙凤,跺一跺脚武林各大门派都要抖一抖的人物,像灵虚子以及骨冢剑宗这等前辈高人,凌寒便这一生也未必有幸结识,而在肖遥这里凌寒却有幸听他转述了许多两位爷爷关于武学的论述。
说起来十几年来,灵虚子因不想让肖遥有朝一日陷入江湖仇杀,故而迟迟不曾教与他一招半式的武功招法,但是他毕竟是疼爱肖遥到了骨头里,为了肖遥此后一生能体健康寿,剑宗和灵虚子在养气提真之法方面对肖遥那是半点也没有保留。
所以今年年方十七的肖遥虽然不通搏杀技法杀人之术,但仅是内修却已不可小觑,神光内敛劲力充足。
鬼手凌寒和神拳方长启二人毕竟算不得真正的高手,若是真有武林名宿绝世高人在场定会惊奇一个不懂武艺的少年,为何却独独有了一身不弱的内功。
就是因为内实而外华,肖遥的身手才远比这些三山镖局的普通武者灵活,若非如此灵虚子也不会放心肖遥他年纪轻轻便周旋于虎豹豺狼丛生的密林。
如若再给灵虚子几十年的阳寿,陪在他身边的肖遥日后纵然不通招式,但是凭借一身精修的内力,等闲的武者想要伤他也定是难入登天,其实这才是灵虚子真正为肖遥谋划的道路。
但是灵虚子却是如何也想不到,苍天寂寞竟然这样急匆匆的将他召往了天界幽冥,而他这么一去,只剩下个剑宗却是终不如他那般厌倦武林争斗,肖遥自此失了约束却是一头扎入了无边无际的浩荡江湖。
第六回 东厂鹰犬(一)
开封府,又称东京、汴京,北依黄河西望秦岭乃是天府之地八朝古都,自古便有着‘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的美誉。
肖遥一行人这边才刚刚步入开封府雄峻的城门,便有两名蹲守在城门处的衙役迎了上来,鬼手凌寒才刚一露面就被两个衙役拉住低声耳语几句,之后便愧疚的冲着神拳方长启和肖遥等人拱手告别,被两名衙役簇拥着往开封府衙门的方向去了。
神拳方长启眼见刚回开封凌寒被急匆匆的叫走,心知城中必然发生了大事。但是他毕竟不是官府中人也不便相问,只得和凌寒挥手作别带着一行人径自回了三山镖局开封总院。
肖遥虽已经见识了三山镖局汝宁分院的景致,但到了这总院门前却依然吓了一跳。只见朱门大院丈余的围墙,门前两个硕大威武的石狮子,鎏金的驻马桩。
把门的家丁远远的看到自家总镖头回来急忙赶来相迎,这三山镖局的总院占地足有数十亩方圆,气派比起那开封府衙门也不遑多让。
其实这也难怪,此时朝廷内有奸佞当道眼见式微,外有倭寇屡屡犯边疲于应对,眼看很多时候官府反要仰仗一些武林人士的辅助,自然也就压制不住这些势力的发展壮大。
这三山镖局的总局子是一间三进的院落,前两进乃是镖局日常接单迎客的所在,宽广的练武场、高大坚固的货仓、容纳上百人用餐的饭堂,还有手下镖师趟子手的住处都在此间,而最后一进才是方长启个人的私宅,他的家眷亲人便大多生活在这紧深的后院。
肖遥却是到了开封之后依然不知不觉的与方长启作为一道,此时眼见到了三山镖局的大门外才惊醒过来,连忙向神拳方长启告辞。
方长启笑道:“肖遥你对犬子有救命之恩,如今到了地头,怎能不容方叔叔一尽地主之谊。”
此时方子玉刚从马车上被人扶下来,见肖遥竟然要离去也是苦苦挽留,道:“肖兄,你在这开封府无依无靠,更何况凌叔叔先前答应了你帮你查看府中的簿目,若是你此时离开我们该去何处找你。”
肖遥眼见方长启父子情真意切推脱不过,再说他一路上只想着先前往开封,可是真到了开封他却也不知道该再往何处了。
这时鬼手凌寒已被几名公差急吼吼的带回了开封府官衙,刚进门便听左师爷说道:“凌捕头你可算回来了,刘大人正在书房相候说是有要事相商,你快随我来。”
等到二人来到衙门后院书房,开封知府刘安山果然早在房中等候。
却见刘安山红光满面一个人坐在屋内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翻来覆去的查看,竟然连凌寒和左师爷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左师爷轻声道:“大人,凌捕头来了。”
刘安山这才发现两人,连忙站起身来将书信递给二人。
鬼手凌寒接过这张薄薄的信笺,没有急着先看内容,注意力反是一下子被信末的印鉴吸引了过去,这印迹方方正正色作朱红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然而印迹上的四个篆字却是任何人看到都要畏忌三分——东厂蒋公。
要说这蒋公是谁却要从头说起。
此时正值万历年间,神宗一心宠幸贵妃郑氏,这郑贵妃国色天香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更要命的是媚骨天成精善房中之术,把个朱翊钧迷得是神魂颠倒,对她百依百顺。
这郑贵妃和神宗育有一子名曰朱常洵生得活泼伶俐,郑贵妃便煽动万历想要他立自己的儿子朱常洵为太子,万历在郑贵妃千娇百媚颠鸾倒凤的风情下竟然也真的动了心思。
然而此时的祖宗律法却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朱常洵既非万历长子,郑贵妃也不是当朝皇后。
万历改立太子之事遭到了满朝忠烈的极力反对,这便是当世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