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什么赢墀明明是意在折辱顼婳,却是奚掌院更需要旁人劝慰?”
天衢子一向温和淡然的双瞳,被怒与恨烧得通红。顼婳慢慢抬起他的手,说:“小孩把戏,也值当奚掌院气成这样?”
天衢子心中怒海翻波,绝非她几句能够平复。他声音沙哑:“天衢子无能。愧对傀首。”
她就在他眼前被人轻慢羞辱,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既不能杀进天魔圣域,将赢墀大卸八块,也不能抹去一切,还她清名。
向前须顾及宗门大局,往后堵不住悠悠众口。他眸中水光氤氲,滔天的悔与恨皆压在师门重负之中。顼婳握住他鲜血淋漓的一双手,忽觉动容。
于是握住的手便不曾放开,天衢子指骨皆被刀意所碎,碎骨支棱,他却似乎失去了痛觉。
顼婳看着他的血沾染她,轻笑道:“奚掌院何必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最好了。”
他的功法,因为过于庞杂,定然不够专精。对战之时,其实是不宜速战速决的。这一招菩提真诀,倘是不动菩提施展,定然不至于伤成这样。而他一个杂家,强攻之下,立刻便现出弱象来。
他当然知道。
顼婳转头看了一眼地上鬼夜来,微笑着道:“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抓获,银蟾玉花宴还是继续吧。别让卑劣之徒坏了诸位兴致。”
载霜归等人立刻反应过来——当然要继续!难道这时候带着大家越过九殛天网,擒杀了赢墀不成?
玄门拼命,总需要恰当的理由。因为魔尊羞辱魔傀傀首,显然不合适——真要说起来,这还算人家魔族的家务事。狗血八点档而已。
于是君迁子提走了鬼夜来,几位掌院与长老回到席间,华筵继续。
天衢子只是略坐了一会儿,载霜归便道:“回去让君迁子为你上药!”天衢子哪里把这点伤看在眼里?心痛太剧烈,便恨不得一双手都断了才好。
他不说话,载霜归说:“听见没有!”眼见诸人朝这儿看,不敢现出一丝不悦,这话还只得带着笑小声说。
而旁边,顼婳站起身来,她说:“奚掌院为我受伤,顼婳心中不安。不如就让顼婳为奚掌院正骨包扎吧。”
她温言软语,一笑勾魂,天衢子纵然仍痛心自责,却仍是起身。等到离席,避了众人耳目,顼婳突然回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猛地吻住了他。
天衢子如被惊雷所击,脑海一片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呆住。
顼婳这一生也未曾吻过谁,说是吻,其实也只是双唇触碰。只是呼吸渐渐交染,血液燃烧,这样浅浅的相触便不再足够。她搂住天衢子的脖子,仰起头,以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
身边便是一树月桂,花香醉人。天衢子目光迷茫,心如火烫。
他的手按在她繁复华美的衣袍上,那些镂空的丝、温润的玉他都没有感觉。他甚至感觉不到这个世界。周围月色如霜、桂花飘香,他却只觉得不真实。
美得虚幻。
顼婳渐渐深吻,他返身将她压在月桂树杆上,手伤什么的,早已忘到了九宵云外。
载霜归找来的时候,老远看得一眼。只见月桂树下的两个人,交颈缠绵,浑然忘我。花前月下,君子佳人,竟然般配得不像话。
载霜归一把捂住了眼睛,他心里苦——我这怕是要长针眼!!
天衢子和顼婳的离席,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因为木狂阳、付醇风、载霜归、君迁子也同时离开了。毕竟方才魔族捣乱,融天山掌院们加强一下防御,再审问一下鬼夜来,似乎很正常。
大家皆作此想,只有一个人没有——贺芝兰。
贺芝兰是知道自己那张请柬是由何而得,此时顼婳与天衢子同时离席,她左右都无人,于是似乎心底种子也悄悄发了芽。她目光微错,终于忍不住,落在了那个一直不敢注视的所在。
华宴本就设于飞镜湖边。明月之下,三十里湖光水色。不动菩提与步梵莲同席,僧衣如雪,其上九渊暗纹交错,肃穆庄严。他和步梵莲低声交谈,并未向她看。他当然不会向她看,甚至也许早忘了她的存在。
可为什么自己要同意父亲旧属建立江河气宗呢?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只有宗门之主,才可能得到一张每年一度的银蟾玉花宴请柬。而宴上,一定能见他一面。
哪怕就是这样,隔着拥挤人群与浩浩夜风,无人察觉的一眼凝睇。
已尽平生所愿。
步梵莲是察觉到这一眼的,他的反应,就是微微侧身,挡住了不动菩提的身形。
于是她连注视,也成奢望。
宴间丝竹之声传出甚远,却打扰不了医者。君迁子正在查看鬼夜来的伤势。木狂阳和付醇风同行保护——君迁子战力不高,鬼夜来要是耍什么花招可就不好了。
但好在天衢子的两拳真是暴力无比,他现在只剩一口气。
君迁子皱眉:“天衢子下手可真够重的。”
木狂阳不屑:“这个人要是一直这么干脆痛快,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付醇风说:“他的功法太过庞杂,出招一直以周旋为主。最近为何突然风格异变?”
木狂阳说:“因为生气啊!不过这倒可以理解,顼美人是受他邀约前来赴宴,而赢墀选择宴上当众羞辱。他愤怒不奇怪。”
付醇风说:“总觉得不止如此。”
木狂阳一拍他的肩膀:“师尊就是想得太多。容易短寿。”
付醇风立刻瞪了她一眼——以前他也不想这么多,好端端的一个刀修宗师,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如果不是木狂阳,他现在也是四大长老之一。虽然肯定不是大长老,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无事一身轻,指不定多逍遥!
木狂阳虽然神经比水桶还粗,但师徒二人的默契还是让她明白了自家师尊这一眼的怨怼。她把付醇风揽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师尊莫气,我知道你一直更中意大师兄。”
付醇风就有点心软,他是更喜欢自己大弟子付正谣来着,但凭心而论,木狂阳比付正谣优秀太多。而自己耻辱因她,荣耀也因她。他正要开口安抚,却听木狂阳又说:“但我说句实话你也不要生气,就算你俩绑一块儿,也……哎。”
“哎”什么啊!!!还安抚个屁!付醇风一把推开她,气得肝疼:“滚!!”
木狂阳莫名其妙:“干嘛啊又生气!”
付醇风怒指门口:“滚!!”
木狂阳狐疑:“啧,你这脾气,怎么喜怒无常跟女人似的。”
付醇风想拿板凳打她——但……可能打不过。君迁子说:“你平时说话就不能照顾一下你师父的自尊心吗?”
木狂阳不敢置信,说:“我这还不算照顾他自尊心?!我后半句不是没说出口吗?”
付醇风飞起一脚:“木狂阳!!我今晚不想再看见你!”
木狂阳爬起来就跑了。跑出去之后又伸个脑袋进来:“鬼夜来虽然伤重,师尊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
付醇风弯腰捡起鬼夜来的一只鞋子,劈头砸过去。木狂阳一缩脑袋,终于真的跑了。付醇风简直火冒三丈,君迁子忍着笑,为鬼夜来处理伤口。
这师徒二人是九渊的开心果。他为鬼夜来处理完伤口,暂时保住他一条小命,说:“我去看看天衢子,半个时辰之后他方可以移入囚室。烦请付大长老守候片刻,以防他暴起伤人。”
付醇风点点头,君迁子倒也放心。以前这付大长老也是风风火火的,一点就着。现在除了对木狂阳仍然气急败坏之外,他心境平和得都能拜入佛宗了。
待他走后,付醇风倒是真的坐在鬼夜来旁边,医修弟子正在为他处理外伤,冷不防鬼夜来突然开口,低声呢喃。这魔族说什么?
付醇风皱眉,倾耳去听。他翻来覆去,只叫了几声——木狂阳。
人事不省之际,他居然在叫木狂阳!贼子竟然敢肖想狂阳!付醇风一脸狰狞,一双手卡住他的咽喉,若不是医修弟子拼命阻止,只怕已经将昏头昏脑的鬼夜来当场掐死。
君迁子去了苦竹林,但是根本没有找到天衢子。
?君迁子掌院一脸茫然,这个人不是回来治伤了吗?
奚掌院是打算回来治伤的,这不是情况特殊吗?
月桂树下,他笨拙回吻,顼婳含着他舌尖,轻轻吮吸,他神魂都要被抽空,哪里还记得什么伤……
过分了啊!!载霜归大长老满面阴沉,轻咳了一声。一点声响,终是惊散了月桂树下一对鸳鸯。顼婳到底还是要脸的,立刻一把推开天衢子背过身去整饬衣饰。
天衢子自然也尴尬,但却悄悄递了丝帕给她。顼婳飞快接过来,擦了擦嘴。
载霜归大长老感觉自己就像个养猪的农夫,如今站在猪圈前,大张着双手,费尽口舌、拼尽全力也阻止不住自家那既将跳圈的猪。
他冷着脸道:“君迁子想必已去往苦竹林。”
天衢子仓皇道:“嗯。”但却不走,而是回头看顼婳。顼婳面上红霞未褪,半朝着月桂树不看他。天衢子说:“傀首先回席间,我……晚点过来作陪。”
顼婳说:“啊……好啊。”含糊地一应声,软软的如沼泽,天衢子一颗心都陷落进去。
顼婳回到席间,小恶魔捂着嘴一直偷乐。顼婳瞪他一眼,问:“你笑什么?”
小恶魔小声说:“不是我说你俩,幽会也不找个背人的地方。在那里就亲上了,又让人家师尊给堵了吧……”
顼婳拿起鸡腿就塞进了他嘴里。
苦竹林,天衢子一双手的伤势却比看起来严重得多。顼婳本来是想替他处理伤口来着,但是一吻过去,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天衢子显然还没回神,君迁子剪开他双手皮肉,皮下骨头太碎,这也幸好是修士。若是普通人,只怕这双手就此便废了。这一生也别想再用一下。
载霜归黑着脸,也不顾君迁子在场,开口便训斥:“你也不小了,千余岁的年纪,做事不过脑子?!竟然赤手空拳去对战鬼夜来!!”
天衢子任由他斥责,心里反反复复仍是那一记长长的深吻浅啃,回味无穷。
君迁子将他一双手积下的淤血全都放出来,一点一点清理碎骨,而他神游物外,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到底是玄门盛宴,一直缺席也不太好。
暂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几位掌院、长老便都回到飞镜湖边。湖水微澜,于是三十里月光破碎,摇曳如光海。
付醇风满心不快地坐到木狂阳身边,木掌院替他斟酒,说:“师尊还在生气啊?”
付醇风瞪了她一眼,一想到鬼夜来那个魔族贼子竟然敢惦记自己的徒儿,他心中便如梗了一根刺。木狂阳把酒递到他嘴边:“来来,我给师尊赔罪。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师尊不要同我计较。”
心直口快!!赔罪是这么赔的吗?!
付大长老觉得自己将要中风。
天衢子也重新落座,自有弟子重换杯盏。他一双手上,半透明的药纱一直缠到肘下,在夜色遮掩下并不明显。但其实,是无法自己动手吃饭了的。
中间隔着一个贺芝兰,未免不便。但他仍一眼看过来,却正逢顼婳也在看他。美人微扬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个笑,他心神动荡。
贺芝兰坐在中间,只觉得如坐针毡。她向天衢子告罪,端了酒去向熟悉的前辈敬酒。她一离开,小恶魔立刻把顼婳往中间挤。
他小,没有单独的席案。乃是与顼婳同案吃饭,如今挤到中间,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