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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城市到处都响起了对神的赞美。
在城外连绵起伏的大帐之中,十二个拉波尔人围拢成一圈。
帐篷的一边敞开着,远远地可以看到教会上的那座教堂。教堂的钟声能够传到特鲁贝尔的每一个角落,同样也可以传到这里。
「这些白皮人在干什么?现在应该不是他们祈祷的时间。」一个面容苍老的拉波尔人喃喃自语着。
「当一个人彷徨无助的时候,总是希望得到精神上的安慰。」另外一个拉波尔人说道。
坐在这十二个部落首领的身后,还有两排穿长袍的老者,头顶的螺旋包头证明了他们的身分,这些老者都是毛拉,沙民之中拥有无边智慧和神力的尊者。
不管是拉波尔还是塔奇,奉行的全都是政教一体的制度,这十二位首领就相当于十二位互不相干的主教,当中那个人只是地位稍微高一些罢了。
两边坐着的那些毛拉,却相当于教廷的大祭祀,大祭祀地位和大主教一样,只是不管事没有实权罢了。
毛拉们用神识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为首的紫袍老者代表其他毛拉开口说道:「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都感觉到白皮人信奉的那个伪神的气息,正变得越来越浓,那些白皮人恐怕是在进行某种大型的祷告仪式。
「但不管是什么仪式,对我们都不会有利,所以我们都建议,立刻发起进攻,无论如何都要打断仪式的进行,如果能够因此,而让那个伪神对他的信徒不满,那就更好了。」
「立刻进攻?」中间一圈的那些部落首领个个眉头紧皱。
打仗并非是拿起武器冲杀过去就可以了,有很多方面需要考虑,两天前刚刚发起过一场大规模的进攻,整整两万五千人参与战斗,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将近一半的士兵死亡,另一半也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
现在联盟之中所有的大夫都被用来救治伤患,这个时候再发起进攻的话,增加的伤患恐怕来不及救治,这绝对会极大地打击士气。
那些毛拉也明白,现在不是发起进攻的时候,能够成为毛拉,首先要有超群的智慧,而且不能够只是死背教义,他们必须对一切知识都有所了解,这样才能感悟力量本源,他们当然也必须懂得怎么打仗。
突然坐在左侧的一个毛拉捋着胡须说道:「派个五千人上去就足够了,我们这几副老骨头稍微卖力一些,把战场弄他个昏天黑地,能不能把城打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们的那两个小朋友放进去。」
议事厅里面的人不由得浑身一震。
「为什么不等到晚上放?十天之后,月圆之夜再动手,不是更好?务必让城里的人手忙脚乱一番,而我们则趁机攻城。」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
「我们的小朋友在月圆之夜虽然实力会达到最强,但是晚上进攻,并不利于指挥啊,如果成功了还好说,万一失败了的话,连撤退都做不到。
「更别说,敌人如果放手一搏,靠城里的工事拖住我们,另外派遣一支精锐,对我们的大营进行突袭,在那么乱的情况下,谁输谁赢都很难说。」刚才提议的毛拉侃侃而谈。
这番话很有说服力,旁边的那些毛拉没有一个提出疑义。
首领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儿,最终为首的那位站了起来,他举起了手朝着门外的传令官喊道:「吹响号角,召集士兵,让勇士们做好准备,我们要夷平眼前的这座城市。」
嘹亮的号角声同样也传进了城里。
士兵们对于这种声音早已经麻木了,他们最多只是紧了紧手里的武器。
等到拉托尔族进攻的伫列排好之后,站在城头的士兵们除了麻木之外,还多了一丝疑惑,这一次进攻的敌人数量实在太少了。
城头的警钟「当当」敲响了,这是告诉指挥官,敌人可能是进行试探性进攻。
此刻的卜哥浑然忘我,看到这个样子,马罗尼克自然不敢离开,就算听到了号角声,他也没有理睬,作为卜哥的保镖之一,他的身分有些特殊,除了团长之外,没有人能够强行徵召他。
至于托尔,这个聋子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见,仍旧捧着那口锅子,呼噜呼噜的大吃着。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拉波尔人又只是想要骚扰一番的时候,突然间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爆炸的气浪甚至让教会山上的人也感觉到了空气的震动。
剧烈的爆炸之后是狂暴的飓风,只是片刻,特鲁贝尔的三面墙壁就被高高的沙墙所围拢,沙暴甚至不停地越过城墙,卷入到城里。
对于这种范围极广的魔法,藏在教会山之中的那件战争魔导器也没有任何办法。
那排成阵列的五千拉波尔人,顶着飓风和沙暴,朝城墙扑了过来。
特鲁贝尔的四面城墙早已被打得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缺口,这些全都是飞石巨灵的杰作,根本用不着梯子,拉波尔人蹬着碎石就可以往上爬,不过他们并不是冲在最前面,首先登城的是狼群,一望无际的狼群。
这已经不是拉波尔人第一次驱赶狼群攻城了。
看到狼群上来,城墙上的士兵立刻往后退却,对这一套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有白痴才会和这些狼贴身肉搏,对付狼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一个洞里,守住洞口。
城墙的后面有很多这样的洞,底下是一个只能让人爬着进来的出入口,上面是一排射箭口。
士兵们刚刚躲好,狼群就涌入了城里。
不过它们也最多能够到达这里,在城墙的后面两百米的地方横着一道工事,而在这之间是一片被彻底拆干净的空地,这里到处都暗藏杀机。
这片空地原本是民居,每一户人家都挖有地窖,房子被拆平之后,这些地窖全都被打通,并且在顶上安装了翻板。蜂拥进城的狼,一踏上翻板,立刻就掉了下去,而那下面则是一根根一米多长的朝天利刺。
过了翻板阵,前面看上去是一片平地,活下来的群狼朝着前面的工事扑了过去。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那些狼,一脚踩空,脚下根本没有实地,等它们反应过来,知道上当也为时已晚了,尖利的长钉穿透了它们的身体。
前面哪里是平地?根本就是一条十米宽的壕沟,壕沟只有一米高,并不能够躲人,里面密密麻麻地插着一尺多长的尖钉。
群狼全都被挡在了这条壕沟边上,它们也知道贸然往前冲意味着送死。可惜它们的智力仅此而已,并不知道滞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从城墙上退下来躲进洞里的那些士兵,就在狼群的背后,而驻守第一道工事的士兵则面朝着狼群,这些数量惊人的狼,被夹在了中间。
两边同时响起了弓弦之声,密集的箭矢在空中交会,以涌进城来的狼群的密度,想要射不准都难。
顿时大片的狼被射倒在地,活下来的狼想要突围,可惜前有死亡壕沟,后有绝命翻板,仅仅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就倒下了一地狼尸。
城外的议事帐中,众人围拢着一个大水盆静静地看着,水盆之中映照出的正是狼群被屠戮的场面。
看到这一幕的拉波尔人,脸色都显得十分难看。
「上一次好像还没有那道壕沟。」一个毛拉说道。
围攻这座城市如此之久,他们并非没有打进过城里,最远的一次甚至突破了两道工事,不过都没有能够站稳脚跟。
其中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有两条,第一就是教会山中的那件战争魔导器让巨灵没办法进城,两边都没办法依靠魔法力量的情况下,拉波尔人能够仰仗的就只有人多。
第二就是特鲁贝尔城里那密布的机关,整个城都被布置成了一个巨型的死亡陷阱,这一条让拉波尔人人多的优势彻底成了泡影,在重重机关前,人越多,越拥挤,死得也越快。
「这是新布置的。」另外一个毛拉叹道:「专门用来对付狼。」
「这座城所拥有的物资真是令人垂涎啊!」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但这却是事实,不管塔奇还是拉波尔,都称得上是缠着黄金富得流油的穷汉。
这片土地盛产黄金、宝石、珍珠,更是遍布铜、铁、锡矿,可是偏偏缺少木料和煤这类燃料,最重要的是他们缺水,只有非常有限的草场,偏偏还经常有各种灾害暴发。
所以这些部落全都守着一大堆金银,真正急需的物资却异常匮乏,仗打到现在,他们甚至连箭矢都没有几支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够放弃最擅长的骑射,冲上去肉搏,但是城里的法克人却有射不完的箭矢。白痴都知道,这有多么不利。
最让他们感到郁闷的是,城里的法克人喜欢用弩而不是弓,弩箭短小,他们根本不能够用。
「另外几路人马都已经攻破了他们的目标,现在全都转过头来在看着我们呢。」有人说道。
「恐怕他们是因为觉得还没有抢够,所以在打这边的主意。」领头的那个首领说道:「想来就让他们来吧,我们帮他们助威鼓劲,如果他们能够攻破这座城,第一份好处由他们先拿。」
其他人也不再说话,仗打到现在,各个部落确实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有人想要前来替他们攻城,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众人仍旧有一丝期待,希望那两个被送入城里的刺客,能够起到作用,如果可以毁掉那件战争魔导器,这座城立刻就能够攻破。
在教会山上,一个脸上包着纱布的士兵坐在石阶之上,他是两天之前送进来的伤患,一支穿透了左颊的箭矢,差一点要了他的命,幸好最好的朋友就在旁边,看到他倒下,立刻背起他跑到后方。
他在教堂的大礼堂躺了一天,照了一天的圣光,这才捡回性命。不过他的脸彻底毁了,眼睛十有八九也要瞎了。
虽然非常郁闷,不过他也明白,和那些死了的人比起来,他算是很幸运的了。
对于城外正在进行的战斗,他并不感兴趣,他情愿看着石头台阶发呆。
突然他看到岩石似乎动了动。
这绝对不可能,难道是他的眼花了?那个伤兵瞪大了眼。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岩石真的在动,而且是非常诡异地如同水一般流淌着。
那个伤兵顿时跳了起来,拼命往教堂跑去。
还没有等到他跑出两步,一条身上颜色斑驳,简直和山岩没有什么两样的巨蛇,突然间出现在他身后。
教会前面的空地上,并非只有那个伤兵,很多伤患和平民都因为教堂太过气闷而跑到外面来,恰好看到那骇人的一幕。
那条突然间窜出来的巨蛇,眨眼便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昂起的头变成了天空一般的蓝色,下半身则和四周的地面一模一样,它居然会拟形隐藏!
怪蛇猛地张开了嘴,一股浓绿色的雾狂喷而出,绿雾以让人想不到的速度朝四面八方弥散开来,所到之处,岩石发出嗤嗤的轻响,表面冒出一个个小气泡,人更是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就倒在地上迅速化作一堆白骨。
尖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教会山,反应过来的人发疯似地四处乱跑。
尖叫声同样也传到了教堂后面的那片山崖上。
马罗尼克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走到托尔身边,拍了拍这个聋子的肩膀。托尔抬起了头,看着马罗尼克的手势。
「有敌人。」马罗尼克的手势非常简单,事实上,他能够用来和托尔沟通的手势原本就不多。
虽然聋却不傻,托尔很清楚马罗尼克的实力,能够让这位圣射手如此神情凝重,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他走到一旁将护甲一件件穿了起来,他的护甲颜色暗红,上面密布着纵横交错的线路,近看就像是布满血管的一块肉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托尔的护甲同样是魔法装备,所以不管他的体型怎么变化,都能够分毫不差地穿上。
抄起那根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