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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还不是最贵的,用于炼金术的那些千奇百怪的装置更是昂贵。黄金丝编织的网罩,白金打造的通条,水晶玻璃制成的各类器皿,这些还只是最普通的。
卜哥猜想,那位男爵十有八九把生平的积蓄全都花费在这上面了。
那些昂贵无比的试验器材,他暂时不敢乱动,这些东西弄坏了任何一个哭都来不及。
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卜哥总算是把基础的部分弄清楚了。
炼金术毫无疑问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一上来就是大串的公式,更令卜哥头痛的是,古往今来对于炼金术的原理众口不一,所以各种推论和假设更是一大堆,这些全都需要记住。
幸好炼金术的基础之中,某个让其他人感到困难的事情,对卜哥来说还算容易,那就是语言问题。
有关炼金术的书大多是用魔法语言书写,他在语言方面的天分非常高,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他能够靠着一本字典,阅读一些简单的用魔法语言书写的炼金书了。
魔法语言之所以困难是因为这种古老的语言由几千个字母组成,大部分的读音都非常奇怪,最糟糕的是其语法复杂到极点,在卜哥看来,那些语法更像是公式。
卜哥并不是天才,不过他有一个地方超越常人,那就是记忆力,在剧团的时候,他可以轻易记住整场戏的台词,从来都不需要提词员的帮助,他甚至可以背诵《神曲》和《荷马史诗》。
就是凭藉超常的记忆力,卜哥将那几本图监和炼金术中有关魔法语言的内容全都死记硬背了下来。这并不是最大的收获,事实上最大的收获是,他发现了房子的前任主人给他留下的一些遗产。
那毫无疑问是甹浦男爵多年研究炼金术的成果。
虽然没有炼制出黄金,不过男爵在药剂方面的成就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相当高深的境界,他留下的诸多配方里面有一种香精,是用鲸鱼的内脏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炼制的。架子上有一小罐子成品,那气味浓郁而且优雅,好闻极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配方可以用几种植物的根茎炼制出药膏,按照男爵的本意,他想炼制出一种能够让伤口迅速愈合的药,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卜哥试验了一次。他在手臂上轻轻划了一刀,涂了一些药膏,感觉麻麻的,睡了一晚上之后,伤口愈合的程度并不比没有涂药膏时好,不过涂过药膏的地方,皮肤起了一层褶皱,那是一层脱落下来的老皮,撕掉老皮之后,底下的皮肤粉嫩而又细腻。
卜哥立刻意识到这同样是好东西。
他有些难以理解,无法猜测那位男爵大人是怎么想的,在他看来那罐子香精和这种药膏,完全是和黄金等价的物品,贵妇人对这两样东西绝对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她们会尖叫着把香精和药膏抢走,顺便用金币把他埋了。
虽然找到了一条不错的财路,不过卜哥还不至于太过鲁莽,他很清楚此刻无权无势只有一个空头衔的他,根本不可能依靠这条财路赚钱,十有八九他刚刚赚取了一些小钱,就被闻风而来的「鲨鱼」吞掉。
所以,研究炼金术的闲暇之余,卜哥总是在思索该如何运用这条财路。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机会悄无声息的来到了。
一天清晨,一个满脸阴沉的信差带来了一封消息——芭瓦德维伯爵想要见他。
伯爵的宅邸非常有名,虽然位置有些偏远,却是首都鲁普奈尔非常着名的一幢建筑物,建造它的是伯爵一位赫赫有名的先祖,几个世纪过去了,这幢宅邸仍旧被誉为鲁普奈尔的明珠。
卜哥没有属于自己的坐骑,作为一个贵族,连一匹马都没有,可以算是非常寒碜的。好在首都鲁普奈尔有的是车马行,想要租到一匹马,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穿上最好的一身衣服,骑着租来的马,卜哥的口袋里面只剩下几个银币了,虽然省吃俭用,他所有的财产也只能够支撑两个月的花费,这还要归功于他全心投入对炼金术的研究,两个月来他甚至连门都很少出,所有的消耗减少到了最小的程度。
伯爵的宅邸确实如同传闻之中的那样气派而又优雅,房子占地并不大,也没有成片的草坪或者园林作为点缀,不过这座石砌的城堡到处都可以看到绿意,当初的设计者显然是个自然和谐主义者,城堡所有突出的部位都被种植上了植物,整座城堡就宛如隐于丛林之中。
把马扔给了伯爵府邸的马夫照料,卜哥将最后的两枚银币拿了出来作为打赏。
「你的身分已经通过了评审会的确认,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贵族了。」这是伯爵看到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和这一句话一起的是一枚纹章,和法克到处可见的纹章比起来,这个同样显得非常寒碜,上面只有一对鹿角。
当初给他伪造身分的时候,那位爱威利斯主教就安排人教过他有关贵族常识和礼仪之类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贵族纹章的辨识。
伯爵一直在观察卜哥的反应。身分的确认其实早在狂欢节结束之后的一个星期就已经完成了,爱威利斯主教伪造证明的手段确实不凡,评审会的那些老狐狸居然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
德普里科特侯爵那些无孔不入的密探同样也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既然这一关过了,就再也没有其他的问题。
爵位的授予是由内阁全权负责,再加上那位总理大臣阁下多多少少要表现一下对「救命恩人」的继承人的关怀,所以一切都非常顺利。他现在才把这件事情告诉卜哥,为的就是等到卜哥手里的钱全部花光,只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他再给予援手,才能够让对方感恩戴德。
「从这个月开始,你每个月可以得到一千两百银币的贵族津贴,不过按照你当初和我的约定,这笔收入将被用来安置你的那些朋友们。」伯爵玩味地看着卜哥,他希望能够看到卜哥脸上显露出懊恼的神情,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不希望那样。
懊恼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卜哥对于曾经帮过他的朋友颇为义气,他只是犹豫了一下,问道:「芭瓦德维伯爵,您能够帮我找一份工作吗?」
伯爵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正是他需要的,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他的手下很多,而且全都是非常有能力的手下,他识人之能在法克是非常有名的,不过这些手下虽然能力出众,却都只是因为利益而替他工作。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有一个忠心而又不太愚蠢的手下。
如果是在十年前,他绝对不会认为忠诚有什么必要,但是狂欢节上那舍生忘死的刺杀,让他有所触动。
虽然没有一个刺客存活,不过密侦处仍旧从其中一个刺客的身上找到线索,刺客是不久之前被吞并的赛拉瓦尔公国的那位大公的护卫骑士,他们是来报仇的,不得不承认这些人都是忠勇之士。
虽然刺杀并没有成功,不过那位大公的目地无疑已经达到。陛下很愤怒,他很想把赛拉瓦尔人全部杀光,但考虑到随之而来的将是无休无止的刺杀,他退缩了。而且为了缓和这种仇恨,这段时间以来,对赛拉瓦尔公国的动作变得温和了许多。
谁都看得出,狂欢节上的行动,其实更像是警告,正因为是警告,所以目标才是陛下身边的维郝雷登侯爵。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招很高明的棋。众所周知,维郝雷登侯爵和统帅军队的奥内斯特元帅是仇敌,如果维郝雷登侯爵死了,就算陛下命令奥内斯特元帅对赛拉瓦尔人进行报复,元帅也会找各种理由推脱和拒绝。维郝雷登侯爵侥幸没死,元帅恐怕在暗自惋惜,更不可能替侯爵报仇。
有才能的手下能够为他带来利益,但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或许会在关键的时刻给予他扭转乾坤的帮助。
只是忠诚的手下并不容易找。
「想要找差事可不容易啊。」伯爵淡淡地说道,如果答应得太过容易,就显不出他这个人情的珍贵了:「不过你的身分是我一手安排的,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始有终……」
卜哥虽然对贵族的一套并不太熟悉,不过他也不是白痴,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自己现在所冒充的身分是伯爵帮他弄到的,想要摆脱伯爵的控制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上层互相倾轧的传闻,那些担任zf公职的人里面独善其身的并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是像他这样的小人物。
「我还年轻,需要一个人随时给予我指点。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衷心愿意为您效劳。」
作为一个演员,卜哥绝对不缺乏说话的技巧,只是,卜哥的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他一直梦想着能够走上一个更大的舞台,能够像他所演的那些英雄人物那样名声显赫,现在这个舞台已经展现在眼前,没有想到他踏出的第一步一点都不像是那些英雄人物,反倒是像极了剧本之中猥琐令人不齿的反角。
感叹着生活的无奈,卜哥知道自己的选择显然是正确的,因为伯爵身上原来充满着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热忱。
伯爵非常满意,他得到了他所需要的。
说了几句客套的废话之后,伯爵道:「你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一份差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想要差事是因为你手头太紧的缘故,你把自己的津贴用来接济朋友,对此我无法做出任何评论,不过我挺欣赏你的为人。我可以借一些钱给你。」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依靠自己。」卜哥说道。
「很好,这让我更加欣赏你了,如果你急着想要一份差事的话,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军职,你应该听说了,这几年来整个大陆一直都在打仗,法克也是如此,北方的战争刚刚结束南边就打起来了,士兵徵召起来非常容易,但是军官却总是不够。
「至于另外一条路,看上去没有那么风光。同样是因为打仗,我们赢得了战争,王国得到了很多新的领地,这些领地需要官员去管理。」
按照卜哥的理想,前面那个选择自然最为理想,不过他很清楚,伯爵绝对不会希望他挑选军职那条路。
「您希望我走哪条路?」卜哥干脆把选择权交还给了伯爵。
「你很聪明。」伯爵笑了:「你不会为今天而感到后悔的,说实话,走军职这条路看似风光,只要赢得胜利就可以得到爵位、金钱和土地,可是古往今来有多少以军职起家的家族能够辉煌至今?
「抢来的土地很容易被抢回去,历代君王之所以慷慨地赠予军官新征服的土地,就是为了将他们的身家性命和所有的一切,都绑在那块土地上。不但他们这一代,他们子子孙孙都必须为了这块土地而拼死。」
这种话卜哥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骤然听到令他浑身一震,但是紧接着他就陷入了深思。
「用不着多想。」伯爵知道卜哥在想些什么:「看多了你就会明白的,这就是政治,政治这个东西并不光彩,不过也没有你想像的那样黑暗。
封奉领地虽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却也是一种公正的奖赏,古往今来看透其本质的人多得是,但是没有人能够否定它。
「想要领地就必须拥有军功,我的家族够显赫够悠远了吧,却也只有一块领地,那是我的第五代先祖以军功换来的。我的家族还曾经有过另外两块土地,可惜在七十年战争的时候失去了,虽然之后法克重新占领了那两块领地,却被重新划分给了拥有战功的军官。这就是公正,没有人能够抱怨。」
既然选定了未来的方向,卜哥干脆把话说得更加漂亮一些:「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走军职这条路,想要获得战功,必须成为军官,听说那至少需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