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萧川扬了扬眉,似乎对她的这句话很感兴趣。
可是她却不想再说下去,只是神色恹恹地拜托他:“能不能请人现在出去给我买套便装回来?我总不能真的穿成这样回家。”
“不急。我说了,有话问你。”
直到这个时候,萧川的神情才终于冷肃下来。他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这个坐在餐桌对面、一脸防备和疏离的女人。
他似乎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沉沉地开口问:“你有一个儿子?”
他的语气稀松平淡,听在南谨耳朵里却犹如滚滚惊雷。
她悚然一惊,眼睛不禁睁得大大的,像是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他的话,半晌后才态度坚决地矢口否认:“没有!”
“你有。”他毫不迟疑地纠正她,声音愈加冷了几分,“我想问你的是,你的儿子今年几岁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像是触电般推开椅子跳起来,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只要离他远一些,某些秘密便能被保守得更久一点。
而萧川也跟着慢慢站起来,一字一句地重复刚才的问题:“我问你,他今年几岁?”
“和你无关!”
“南谨,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
他的语速很慢,但她看得出来,他已经处在某种情绪的边缘。因为他的神情又沉又冷,他的声音也又沉又冷,而他此刻正不紧不慢地朝自己逼近,就像他口中那个问题一样,用一种缓慢却危险的姿态,正朝她毫不留情地逼迫过来,让她惊惧得无法正常呼吸。
她一路向后退,就像是误入对方的阵营,陷在漫天漫地的织网中,还没来得及正面交锋,就不得不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最后终于再无退路,她的背已经抵到了客厅的墙壁上。而他也终于无限地迫近她,几乎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他停下来,高大修长的影子覆在她的眼前。他微微低下头俯视她,因为距离这样近,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双乌沉深秀的眼睛,以及在那眼底涌动着的冰冷怒意。
在这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南谨的心口轰然坍塌了。
仿佛是多年来努力高筑起的堡垒和防线,仿佛是那些可以护住某个天大秘密的保护层,在这一个瞬间,突然全面塌成了碎片。
她全身的血液都凉下来,胸口的位置像是被穿了一个大洞,正有汹涌的寒风吹灌进来。
已经不需要萧川再开口。
不需要他再开口多说任何一个字,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她的身份,她的过去,包括她的孩子。
可是她不清楚的是,他是在什么时候发觉这一切的。
“你想问什么?”在这一刻,她反倒忽然平静下来,微仰起脸,直直地望向他。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死囚,已经走到了行刑的那个时刻,忽然就不再害怕了。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她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很久之后才轻声吐出一个字:“是。”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萧川乌黑的瞳孔急剧收缩,修长有力的手指下一刻便狠狠掐在她的下巴上。
她猝然吃痛,却咬牙忍住,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萧川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水,透着咬牙切齿的狠意:“你怎么敢瞒我这么久!”
她的下巴被他扣住,几乎说不出话来,琥珀般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清亮明澈。她看着他,眼神中终于渐渐透出一丝讥嘲的笑意。这样的笑意落在萧川的眼中,只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戳向他的心脏,让他觉得刺痛难当。
她抬起手,像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将他的手重重挥开。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这样质问我?”她冷笑,连声音都在极轻地颤抖,眼中讥嘲的笑意却越扩越大,“你别忘了,是你想要我的命。如果我当时没有活下来,那么孩子也自然不会活下来。你要的不仅仅是我的命,还有孩子的命!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愤怒,有什么资格冲我发火?安安能算是你的儿子吗?他是我辛苦保住生下来的,他是在我家人的照顾下长到这么大的。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你这个父亲,不知道自己曾经差一点儿就没办法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停下来之后胸口剧烈地起伏。
萧川的胸膛也在急剧起伏,他的脸色沉冷泛白,薄薄的唇线紧抿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究竟要用多少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掐死她。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究竟要用多少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狠狠地吻她。
他压抑了这么久,他甚至已经说服自己,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能开心幸福地活着,哪怕他今后此生永远假装不知道这个真相,那也无所谓。
他看着她过自己想要的新生活,看着她每天奔波忙碌但乐在其中,他甚至看着她和旁人约会,他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在乎。
只要她还活着。
他爱过的秦淮,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的秦淮,他这辈子唯一爱着的秦淮,她还活着。
在这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哪一刻,会像他发现她还活着的时候那样让他高兴。
他曾经以为,那场车祸和猎猎秋风中的大火埋葬掉了秦淮,也一并葬送了属于他的一些东西。
他曾经以为,自从秦淮死后,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让他觉得高兴了。
可是想不到,她还活着。
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巨大的喜悦几乎令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哪怕她依旧警惕而戒备地对待他,哪怕她连一个笑容都吝惜给他,他也觉得无所谓。
他这一路腥风血雨征战杀伐,从小走在一条被权力和欲望充斥着的道路上,见惯了人生百态,原以为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原来他竟也能这样容易就被满足了。
看到这个女人能说能走能笑。
看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皱眉生气。
看到这个女人鲜活地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换了一副陌生的面孔。
只要看到这些,他就满足了。
他想让她开心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一辈子假装没有认出她。
但是没有料到,他和她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儿子。
她瞒着他,生了一个儿子。她瞒着他,独自带儿子生活了五年之久。
当摸到安安柔软的发顶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涌动。那是一种神奇而又陌生的感受,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那是他的血缘,也是她的。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替他延续的血缘。
而她竟然瞒着他。
如果不是这一次安安出了车祸,被他知晓她连夜赶回了江宁,她是不是打算瞒住他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了狠。他后悔了,他以为已经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实际上却并没有。他受不了她跟别的男人约会,也受不了她带着孩子和另一个男人组成温馨的三口甚至四口之家。
他的情绪似乎渐渐平静下来,语调却愈加冰冷,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我要儿子。”
“……你说什么?”南谨仿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安安是我的儿子,我要他和我一起生活。”
“这不可能!”她近乎疯狂凄厉地打断他,“安安也是我的儿子,你想都别想!”
“那你就带着他一起搬过来。”他似乎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沉峻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一丝轻忽的笑意,“要么我带走安安,要么你和他一起来。两者任选一个,你自己挑吧。”
她冷冷地看他:“萧川,你别做梦了!我不会把安安给你。”
“这可由不得你。”
“你卑鄙无耻!”
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而他却根本不为所动,反倒退开一点点,突然伸手拂开她散乱在额前的发丝。
虽然换了一副面孔,但她此时的神态与目光,几乎与多年前他们决裂时一模一样。
他突然发觉,自己竟是这样的想念她。
可南谨却是气极了,见他竟然还敢碰自己,不禁抬手去挥。结果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乎轻而易举地便被制住了手腕。
他牢牢扣住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渐渐地,幽深的眼眸中涌动起某种熟悉的情愫。
她心中一惊,还来不及闪避,就被他擒住下巴。在她惊诧而又愤怒的注视下,他突然低下头又重又深地吻住了她。
他吻着她柔软的嘴唇,感受到无比熟悉的触感和香甜气息。
一瞬间,旧日的记忆仿佛又都重新回来了。
这是秦淮。
是鲜活的、实实在在的秦淮。
仿佛是要用这个久违的深吻证明她的真实存在,他用了最凶狠却又最温柔的方式。他肆无忌惮近乎贪婪地吻她,霸道地吮吸着她香甜美好的气息,而他的唇齿在她的唇瓣厮磨,像是用尽了此生的耐心和柔情。
直到最后,他似乎在她的唇边尝到了一丝咸涩的苦味,他才终于停下来,松开她。
南谨被他扣在怀中,紧紧闭着眼睛,浓密纤长的眼睫低垂着盖下来,犹如风中蝴蝶的羽翼,兀自极轻地颤抖着。
她在流泪,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垂落在唇边,所以才会让他觉得那样苦、那样涩。
而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哭了很久,不说也不动,眼泪却像是永远也淌不完,不断地从紧闭的双眼中沁出来。
到最后,他不得不伸手去抹,可是他越抹她的泪水就越多。他皱了皱眉,终于彻底放开她。
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她却像是一只终于冲破牢笼的雀鸟,以飞快的速度挣扎着从他的身边逃离开来。她跑得很快,冲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已经是深秋季节,而她连外套都没穿,身上还是那套又轻又薄的丝质睡衣。跑在宽阔寂静的行车道上,竟然也不觉得冷。
她身上什么都没带,没有卡,没有钱,也没有家里的钥匙。她满脸都是泪水,嘴唇又红又肿,又是这样一套装束,到了稍微繁华的街道,引来行人的频频驻足。
最后她找到一家便利店,问店里的收银员借手机。那个收银员也是年轻女孩子,见到南谨这副样子,差点儿就要热心地替她报警。
南谨拿着手机,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每个亲人、朋友的姓名和电话。拨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很冷,手指都在颤抖。
杨子健来得很快。她的模样狼狈极了,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将她带进车里。
车上吹着暖气,南谨的身体终于渐渐回温了。杨子健把她带到自己的公寓,指着浴室给她看,柔声说:“先去洗个澡吧,不然会感冒的。”
可是南谨不愿意,她不想在一个年轻的男性朋友家里洗澡。这一路上她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向杨子健求助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除了杨子健,她不知道还能找谁。或许可以找南喻,但她不想让她担心。这些年,她已经给家人带来了太多的苦恼。
“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杨子健倒了杯热水递给她,笑说:“客气了。”他拉过一把餐椅,摆在她对面:“那么,现在方便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南谨低垂着眼睫,静默了许久,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