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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怎么样”
“或者说,一旦一个nyx成功了,之后更多的nyx效仿,最后被有心之人利用,打着审判罪恶的旗号开始为自身牟利,滥杀无辜的时候,又会,怎么样”
淡淡话落,郁勇回眸望上安浔黑沉的双眼,她承认今晚她说的所有话都是刻意为之,安浔也一定知道,只是那又如何
她的确爱讲大道理,但是很多道理之所以大,是因为那是生存之本。
“依赖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是最危险的心态。人心异变,唯有能真切摆在所有人面前,借由政权同军权推行出来的东西,才拥有公信力。”
“就像纸币只有国家承认它的价值那才是钱,制度规则,也只有所有人都看得到,所有人都能坚信它运行的基准是什么,才能让人长久安心。”
“否则,一旦制度垮了,大家就会发觉自己一夜之间去了阿富汗,去了伊朗,开个店随时可能被抢,走个路随时可能中弹,因为在那样的地方制度已经不复存在,维护人民生命安全这最基本的准则,都已经失效。”
“这样的时候,当然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坐在电脑前,同他人争论如今现有的这个制度,是多么让人恶心了。”
这是郁勇第一次说出这种话,甚至让安浔微微愣神。
那淡淡一句讽刺,完全不符合郁勇在安浔心中又红又专的形象,却是,她并不是不懂,郁勇所说的话,其实是正确的。
无论如今这个制度是多么的糟糕,抨击着它的所有人,每天却都是生活在它的保护下,太平的煎熬着。
所有人都会说把坏人统统杀光,却为什么不自己做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犯法。
所有人都敢在网上或现实中肆意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只因大家都坚信,在现今的制度下,这些事都无伤大雅,并不会有哪天一觉醒来天就变了,国家会因为这些事就把他们统统抓去杀头,因为这不符合国之根本。
所以也许在郁勇看来,在很多同郁勇有着一样信仰的正直的人心中,nyx做的事,她做的事,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有人最关心的永远都是自身利益。
而她,跳脱在制度之外,企图凭借一己之力挑战一个人人依附的权威,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当触碰到他人的利益,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之前的拥护只用嘴,之后的鞭挞,用刀
回望上郁勇平静的神情,安浔第一次无言。
郁勇并不知道安浔在想什么,今晚她聊上这么多,亦只是为了传达自己的态度,想要让安浔知道她坚持的是什么,在意的又是什么,因为她能感觉到,忻娘其实很好奇。
“所以的确,如今的这个制度里充斥着太多不好的东西,但是这都不是制度本身的问题,而是执行的问题。”
就像安浔见识过太多的人性扭曲,看过太多黑暗一样,郁勇这十来年的人生里,当然也见过太多的不公,接触过各种人性丑恶。
她能坚持下来,当然也不可能只是因为一颗红心一份坚定,唱唱高歌蒙蔽蒙蔽双眼,就能义正言辞的继续做好她的制度捍卫人,如此简单。
“这个世上,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守护,而我选择的,是个我可以做好,也觉得重要的东西。”
“它虽然很糟糕,将来还可能变得更糟糕,但是只要它还在发挥功效一天,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我就要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不为改变什么,只为无愧于心;只为我每一天清晨我醒来都能安心的认定,我所爱的人,不出意外,都能平安愉快的度过这一天。”
“当然,你可以不这么选择。”
满含热忱的这最后一句,郁勇却收尾在一个转折,今晚第二次,叫安浔微微愣了神。
一贯老神在在的小丫头,有着超出同龄人太多的淡然睿智,这还是郁勇第一次看见安浔露出这样意外的神色,说实话真让她小有成就感。
郁勇笑起来:“怎么,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原以为是动员大会动员你留下,好好发挥你的天赋才能,为守卫全国的平民老百姓做出贡献”
呵呵,郁勇笑出声来,摇了摇头:“不用这么想,也不必有压力,人的一生那么短,当然要做自己最喜欢最想做的事,做不到的,努力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才是人生啊”
她叹了口气:“安浔,你知道我从警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感触,是什么么”
“最大的感触啊,是这世上,人的一生,当真,很短啊”
十年间,一个个案子从手中经过,每当遇上年纪轻轻的死者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的感概。
多年过去了,每当待在这个书房里,想案子想到头疼起来活动时,对上那黑白相框里年轻的容颜,她也会有这样的感概。
感概多了,便成了如今这般惜命惜福的个性,人,永远是预料不到下一刻来临的会是什么的,今夜,对着那案件墙,她从未想过破案的荣誉,望上妹妹的灵像,她也从未想过身为一个警察的使命。
她只感叹,每一天,在世上各个角落,都有许许多多年轻的生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走向终结;
在有限的充满未知数的一生里,人又有多少时间能够耽误事实上,根本耽误不起,不是么
微微垂眼对上安浔带着深意的双眸,今晚,此时此刻,郁勇终觉得面前的小丫头有了一些同龄人该有的情绪,勾唇笑起来。
“所以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就努力去做。无需顾忌太多,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这才是最好的生活态度。”
说着,郁勇起身,甚至伸手在安浔头上轻轻揉了两下,那感觉很奇异,话落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走吧,不早了,送你回去。”
警车开道,通行证走起,当晚安浔回到寝室已经过了关门的时间了,却是难得特权了一把,被宿管阿姨放了进去。
回到寝室,洗漱**,熄灯之后,很快黎曼曼和苏洛都安静睡了过去,安浔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板,却是难得有些睡不着。
她翻出手机看了眼,居然没有短信
今晚听了一肚子大道理,她胃胀。
结果霍城还给她掉链子,心烦
安浔拿着手机盯了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把手机丢到枕头角落里,一翻身睡了过去。
另一头,日本京都。
夜半十点。
和式的一座庭院里,天井细致砂石堆砌出一副阴阳图,石头宝鼎在阵图中央静静而立,月光洒落,衬得细沙中圆弧形的纹路点点晶莹。
一黑衣男子经过木质回廊,在一间房门前止步,跪地低声通报。
不一会儿木门打开,门内同样的位置跪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听取通报之后微微点头,侧身将门拉上。
咚的一声,随着那一声轻响,庭院里的竹子更漏敲上积水石,哗啦一声,旁侧池塘里火红的锦鲤轻跃出水面;
两声之后,宽敞院落再次恢复一片沉静,无人,无声。
另一头,静谧一室,熏香袅袅。
三进制的房间里,和服女人一路小碎步走过榻榻米,到达第一道门前,跪地轻唤。
门开,消息通报,门关上。
一路传递,换过三人之后,最后得到消息的女人轻轻抚平和服下摆,娉婷走入内室,端端跪在一张软榻前,俯身在软榻上人的耳旁轻轻言语了几句。
那是一间很安静的房间,陈设简单。
室内正对软榻的墙上,悬着一副巨大肖像画,上面一个身穿雪色和服的女人,眉目细腻,貌美如。
下一刻软榻上的男人挥了挥手,在跪地女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身边还有一个刚刚正在按摩的女人,被挥开后恭谨后退几步,转身去一旁木架上取来一件外袍。
男人起身,身材魁梧足足高了两个女人一个头,娇小的两个和服美人一前一后将衣袍抖开,伺候男人穿上身。
男人张开双臂,宽厚肩背上大块肌肉寸寸膨胀,叫人难以直视。
更不必说,随着那个动作,他周身环绕的整条漆黑盘龙纹身寸寸舒展,尖锐龙爪乌黑龙鳞,灯光之下栩栩如生冷冽非常
身前的女人不期然抬眼,一眼对上男人肩头那双凌冽龙眼,微微慌乱低下头去,赶忙扯上那外袍衣襟系上系绳,将所有煞气阻挡。
最后,一身黑色长袍整齐穿戴完毕,男人转身对镜端详一眼,在所有人跪地恭送之中大步离去。
京都最大黑社会组织山田组,旗下堂口六处,聚集帮众数千,拥有世界闻名的杀手组织“魑”,其本家,就设在这个气氛温和的庭院内。
身后浩浩荡荡簇拥一干帮众,披星戴月从内庭而来,最终到达外庭会客间,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抬眼扫了一眼端坐在屋内的人,冷冷勾唇,屈膝跪坐在了一处软垫上。
所有随从都滞留在了门外,唯余一人进入室内,此刻跪坐在门边,沉默抬眼。
对面,相距几米距离的地方,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虎背熊腰满头银发,肌肉健硕的脸颊透出一抹刚毅,正是山田组现任组长,藤本健司。
而他对面,一人静静跪坐,一身黑衣,容颜沉静,那张脸多年未见竟是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是那样淡漠细腻,透着一股难以亲近的冷意。
沉默望上对面人清冷的眉目,眸光在那青黑狭长的一双眉眼处流连片刻,藤本健司勾唇笑起来:“阿城,欢迎回家。”
一句开口,跪坐在门边的男人微微一顿,随即低头,握紧了掌心。
安静的一间空屋,熏香浅淡。
霍城闻声抬眼,目光触及的地方,是对面墙壁上,一副水墨画像。
画像上一和服女子,裸足披发,半掩在青丝后的一双眼细腻修长,侧身之中淡淡望来,似透着一抹妩媚。
霍城随即垂眼。
“叫我回来什么事。”
一贯的沉默寡言,一贯傲气冷淡,他的个性这么多年了都还和以往一样,冷冰冰的,拒人千里。
却饶是这样,组长依旧器重
那一句出口,态度算不上好。
霍城没把话说全,叫他回来,并不是普通的叫,这一次藤本健司是用了“魑”的杀手密令给他下了指令,意欲如何
嘴角笑意犹在,藤本健司对上霍城淡淡冰凉的眼,他这样的态度他却并不生气,反而笑意愈盛。
“阿城,你离开本家,五年了。”
“五年前你说要回去拿下临江义信,我同意了。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我看不出你还有任何理由,必须留在那里。”
一句话落,四目相对,一人冷淡,一人含笑。
却是冷淡的那个一目了然,含笑的那个,眉眼中的深意,却是意味深长。
“五年时间不短,我等得起,却不见得所有人都等得起。”
轻轻扬起眉梢,藤本健司的笑容中带起一抹幽然凉意。
“所以这次叫你回来,是想正式谈一谈,由你继任山田组的事。”
淡然一句,霍城抬眼,门口男人死死咬紧牙关,藤本健司还在笑。
“或者可以这么说,你给我句准话,千佳和尼诺,你娶哪一个”
V180 鱼!
那一句话落,室内,死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