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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清楚,这十年来,他的父王,究竟是过着怎样一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的生活。
可,造成了这一切的,却是他的母妃,他的生母!
明知不该有着这样情绪的,可得知了一切后,禇岳岩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种算是扭曲的心理。
若是他的母妃当初按捺住了寂寞,没有和云间天来的那个男人苟合,从而落下太多把柄,方费尽心思逼走了先王妃,促动了那件事的发生。
是不是,就不会有褚悦容的出生,也不会有先王妃的消失,更不会有那个人的离开?
一切的源头,都是出在母妃的身上!
她的心太过贪婪,她的野心也太过的庞大,而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前提,便是要毁灭掉太多的东西!
于是……
禇岳岩再不觉得他的母妃温婉而大方,他以一个事外人的态度看她,只觉得她虚伪而又恶心,阴险得让人作呕。
甚至于,他觉得,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是他的母妃,会是他的生母?
这样的女人,怎么还活在世上?!
怀揣着这样的一种心情,茯苓大比即将开始,他同父王一起前来越下城,他的母妃却也跟着来了,看那模样,竟是因为得到了褚妖儿的死讯,万分的开心,方才出了褚王府,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他看着她,心中有着莫大的厌恶和悔恨。
厌恶。
厌恶什么?
自是厌恶这个只会动用一切手段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女人,竟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悔恨。
又悔恨什么?
却是悔恨褚妖儿的死亡,哪怕她真的不是父王亲生的,可这么多年来她却也未对褚王府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她分明是无辜的。
但这样微妙的情绪,在见到了安然无恙的褚妖儿后,悉数的土崩瓦解。
他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自己竟然会如此卑微的欢喜着她的存活,哪怕被她的师傅妖公子给狠狠敲打了一番,性命受到威胁,可他还是暗地里觉得,她活着,真好。
因他恍惚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和那个人几乎如出一辙的气度。
同样的桀骜、不羁、嗜血、残忍、暴戾、疯狂与不服输。
他忍不住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根本就是那个人的孩子,否则,她若真的和父王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如何能从小生活在褚王府里?
据他所知,先王妃消失之前,父王可从来都是没有碰过先王妃的,哪怕两人同处一室,却也是真正的相敬如宾,不曾有过任何的越矩。
那么,若她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作为有着血缘关系的兄长,他以前那样对她,她是不是特别的痛恨他,也想像他之前想杀了她一样的,杀了他?
他很是有些惴惴不安。
这样的心绪折磨了他好几日,直至茯苓大比的开始,他看着褚妖儿一步步的晋级登顶,获得了常人难以得到的冠军,得到那样至高无上的地位奖励。
怕母妃看出什么来,他也只能端着姿态,不嫉妒,亦不发怒,目光沉沉。
他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
这才觉得,她真的和父王没有什么特别的相像之处,精致的面容有着五六成是和先王妃相像的。
他想,那剩余的三四成,或许就是像那个他未曾有幸谋面过的人了。
褚妖儿,真的是那个人——紫王,他父王的兄长,他的大伯——的孩子。
她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这点,绝不会有错了。
但这一点,母妃不知道,褚悦容也不知道,整个褚王府里,怕只有父王和现在的他知道。
不过……
他觉得陛下也是知道的。
否则,现在,褚妖儿将褚悦容非父王所出的事情给抖露了出来,陛下为何不制止?
分明陛下也是清楚他们褚王府里的那些肮脏内幕,掌握着母妃曾做过的那些腌臜事的证据和把柄。
毕竟,十年前的东灵大劫,那可真的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啊。
想到这里,禇岳岩敛了敛眸子,将一切的思绪都给沉淀下去,以免让身边的褚王妃看出来。
将禇岳岩这微妙的情绪转变给看在眼里,评审席上,姬华懒懒收回目光,转而继续的看向了褚妖儿。
他旁边的雪大人亦是察觉到了禇岳岩的动静,旋即笑了笑,兜帽之下的脸容洋溢着一种堪称是畅快舒爽的神色。
“终于要出手了啊……选在这么一个地点这么一个时机,当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姬华“嗯”了一声,算是附和她的话。
雪大人又道:“不过,将那一切的事情给抖出来,她能狠下心来弄死那两个女人,却也能狠下心来弄死这两个男人吗?”
这两个男人,指的自然就是褚王和禇岳岩。
姬华沉吟了一瞬:“褚王是妖儿的王叔,禇岳岩是她的堂兄,看在紫王和崇帝的面上,她不会动手。”
雪大人闻言“嗤”了一声:“她这回倒是多了不少亲戚,帝都里那秦氏还一大家子的亲戚在等着她去认,简直了。”
姬华机智的不发表任何评论。
机智如他,他自是听出雪大人这是不爽了。
想来也对,以前的妖儿,可并没有什么亲戚父母的,妖儿所认定的长辈,也仅只有雪大人这么一人。
但现在,重来一世,不仅多了父母,还多了这么些个叔叔舅舅堂亲表亲,她雪大人的地位就不知道要按照血缘排到哪里去了,无怪乎她会想要这么讽刺了。
姬华随意的想着,却是突然的想到了褚王,当即就转头看了看。
果见这个一直以来都是生长在紫王光辉之下的男人,在听了褚妖儿那句话后,面色阴晴不定,难看得紧。
他看着看着,想起在离开锦州之前,妖儿曾特意对褚王和禇岳岩父子俩玩了一回诛心,不由开口道:“褚悦容不是亲生的,这回褚王也要怀疑起禇岳岩来了。”
雪大人道:“难不成禇岳岩也不是亲生的?”
“禇岳岩是亲生的。但褚王这人性子太黑暗,怕是也会怀疑起禇岳岩来。”
“噢,那就怀疑吧,谁让他以前居然嫉妒他哥来着,现在轮到他哥的闺女来整治他,礼尚往来,不亏。”
姬华:“……”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不作不死啊。
除去以上这几人的反应,其余人等的种种反应也各不相同。
所有人都是紧紧的盯着当事人褚悦容,暗地里窃窃私语着,发表着自己的各种观点,笼统来说,相信褚妖儿的话是真实的,是占了不少部分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持以中立的态度,决定跟着崇帝陛下走。
毕竟褚二小姐是否是褚王亲生的,褚王妃可是有不守妇道和野男人有了一腿,这可是东灵帝朝贵族世家里的脏水,外人是不敢随意的想要接下这盆脏水的。
再看褚悦容。
此时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气息都是变得紊乱了。
她嘴唇颤了颤,没敢看向别人求助,只颤颤巍巍的看向了褚妖儿。
感受到褚妖儿那看似平静宁和,实则冷戾无比,几乎能将自己的身体给生生的洞穿的目光,褚悦容只觉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无比强烈的不安充斥在她的胸腔,让她连呼吸都是变得艰难。
她强压下那不安的情绪,唇角略有些僵硬的勾了勾。
“小郡主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同为褚王所出,何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说。”
说着,她努力的让自己挺起腰身来,直视着褚妖儿:“小郡主能夺得冠军,我这个当姐姐的自是感到开心。只是出于现在是在公众场合的缘故,来自大陆各地的客人都聚集在这里,我若因兴奋而失态,落了我们褚王府的面子,就让人有些贻笑大方了。”
听见这话,立在比赛场地之中,崇帝灵体面前的褚妖儿再笑,笑容愈发的诡异邪肆。
由于崇帝灵体太靠近自己,略显灰暗的天光之下,紫衣少女的脸容似也是被崇帝灵体身上散发开来的金光给微微的照亮了,于是广场中人便都能看得清她的面目表情。
便见本是美丽精致宛如月下盛绽的一朵昙花般的面容,此刻双眸宛如皎月,那如花的笑靥看起来真真让人不想转移视线。
可偏生有着一丝邪魅之气,藏于她眉梢眼角,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流,彰显得几近于淋漓尽致一般,令她那高华如月的气度,越发的让人迷醉。
她手中摩挲着那象征着茯苓堂里、同时也是在炼丹界里最具权威的茯苓堂内堂首席大长老黑金色身份铭牌,一双盛了淡淡金色的眸子遥遥望向那观众席上的褚悦容,虽是由于地理位置的角度而需抬头,可她的目光,却还是上位者俯视着低等人一般,是绝绝对对俯视的姿态。
她看着故作平静的褚悦容,红唇轻启,声音清浅,却让所有人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褚二小姐,你知道吗?你说你和本郡主同为褚王所出,这句话让本郡主觉着……”她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在寻找适合的措辞,“让本郡主觉得,你可真是会攀高枝。”
褚悦容脸色更加的白了。
攀高枝?
笑话!
她的亲父乃是云间天的一位帝王,她还需要攀区区东灵大陆一介异姓王爷的高枝?
就褚王这样的身份,拿来给她擦鞋,她都还要嫌弃他手艺不精!
旋即却不等她开口,就听褚妖儿继续道:“褚悦容,不要再想着狡辩了。你以为如今的本郡主还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能任由你和褚王妃搓圆捏扁?若是没有证据,本郡主岂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秘密给揭发出来?”
褚悦容果然不敢说话。
她只怔怔的看着褚妖儿,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孽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将一切给抖露出来。
这个时候,不仅锦州城的人在,越下城的人在,秦氏皇室中人也在,就连崇帝灵体也在!
更何况邻国轩辕皇朝的人也在,可以说,这场茯苓大比,将整个东灵大陆上或大或小的势力,都给吸引了过来,每个能说得上名字的势力之人,在座的都能找到。
难道就是因为人多,所以褚妖儿这个孽种,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揭秘吗?
那个孽种就不怕这样做的后果,会让褚王府彻底垮塌?!
褚悦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竟是无法理解褚妖儿的做法。
显然她没有想到,揭发她不是褚王所出这一点,仅仅只是一道开胃菜,更为让她逃脱不了的,还在后面。
最为精彩的,还没开始。
褚妖儿准备了那么久的大礼,岂能不耐心细致的好好的拆开,否则,怎能对得起她这个当妹妹的一片真心?
这十年来她所受过的苦,所受过的罪,如今要一点一点的回报给褚悦容和褚王妃。
她要让她们知道,就算她们的靠山真的是云间天之人又如何,胆敢惹上她,那就绝对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计划已经展开,无比顺利,褚妖儿唇角扬得更欢了,笑容也是愈发的邪魅诡谲。
她看着褚悦容那愣忡着的神色,一双眸中暗色波光涌动,仿若能够吞噬生灵般,骇人得紧。
旋即,单手负后,另只手懒懒的将脸侧被风吹散的发给挽到耳后,姿态肆意不羁。
“本郡主先来讲一个故事吧。”
她说道,看起来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崇帝灵体颔首:“你讲。”
他声音低沉,却是有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含义。
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发话了,没人敢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