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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云飞峋不解。
涟漪看了一眼,幽幽道,“这是我对徐知府的提议,人虽砍头,再进行火葬。”看着自己的一个身份“死去”,心底竟油然而生一种轻松感。
飞峋皱眉,“你怕端木珏开棺验尸?”
涟漪点头,“对,以他那多疑的性格,为确定身份必会开棺验尸,只有当着众人面砍头再烧掉才一了百了。”
云飞峋锐目眯起,扫了一群一眼,“你说,端木珏会在人群中吗?”
“十有八九,”涟漪道,“你想对他出手?”
飞峋紧紧咬牙,“你觉得我不应该出手?”将东坞城饶得大乱,民不聊生,罪魁祸首之一便是端木珏,他非但想杀了他,即便挫骨扬灰也难解心头之恨。
“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东坞城如此,奉一教也仅是直接原因,其根本原因还是历史问题,”涟漪静静看着刑台上,衙役们不断将柴抱到石台上,“即便奉一教不出现,轩国也会出手,如果轩国未出手,也定会有什么势力,东坞城不会太平。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食物链吗?”
飞峋低头看着她,“自然记得,但这与食物链又有什么关系?”在苏家村时,苏涟漪为他讲了不少新奇东西,这也是他笃定苏涟漪不是原本苏涟漪的原因之一。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如同食物链一般,鸾国与轩国、神木国虽摩擦不断却相安无事,是因有北秦在,北秦两大家族矛盾重重,但与其接壤的轩国等国却不敢轻举妄动,正是这相互制衡才有了如今的和平。端木珏是北秦的关键人物,他若客死他乡,北秦定然动乱,紧接着,整个天下也不会太平。”苏涟漪慢慢道。
刑台上,柴已经堆得很高,台下人们议论纷纷,吵杂一片。
飞峋伸手将她紧紧揽住,“在奉一教时,你一定得知了些北秦内幕,既然你没对我讲,便说明答应了他人保密,我绝不会追问,但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涟漪笑着,懂她的人永远是飞峋,“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别让自己陷入危险。若真有危险,一定要告诉我,我不能失去你。”云飞峋将她搂得很紧,他虽平日很少说,但心中却知道,涟漪知道了太多秘密、身在危险的漩涡中央。虽然此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稍有不慎便被卷入风波。
涟漪笑着点头,“我发现你对天下大乱丝毫不期盼。”
“天下大乱有什么可期盼的?”云飞峋不懂。
“乱世出枭雄!世道不乱又如何能建立奇功伟业、出头成为霸主乃至一国之君天下之王?”涟漪认真说着,眼神紧紧盯着云飞峋,观察其反应。
“我不想当枭雄,不想当霸主,也不想当国君。我想要的只是与你在一起,平淡度日,享受每一天。”云飞峋道,说完自己也有些别扭,忍不住嘟囔了句,“这样毫无志向的男子,是不是有些窝囊?”
涟漪扑哧一笑,缓缓摇头,“我也不想当什么枭雄霸主,也只想平淡享受生活,也许正因如此,我们最终在一起罢。我是无神论者,但如今却深信命运。”
刑台上,柴已堆好,刽子手将“圣女”的尸体与头都安放在柴上,有人淋油点火,顿时火光冲天,如同妖魔野兽般将尸首吞噬掉。
刑台一角突然发生了民众冲突,原来是卧龙村人得知了圣女行刑的噩耗,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来,最终也未见到圣女一面。在卧龙村中,小涟拯救了全村人,如同卧龙村的神一般,赶来的村民情绪失控,疯狂闹了起来。
“难过吗?”飞峋问。
涟漪摇头,“不,尤其轻松。”
众人注意力都在刑台或哭天哭地的卧龙村村民身上,都未发现,人群角落那一队身份诡异人也发生了骚动。
“主子!”
“大人!”
周立眼疾手快接住自家主子倒下的身体,自从得知了小涟姑娘死刑的消息,主子便饭不思夜难昧,伤还未痊愈又经此打击,终有一日崩溃。他原本以为主子能下令抢人,却未想到,最终命令未下。
玉容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眼中再无迷茫与悲伤唯有无情冷酷。
“容小的帮大人诊脉吧。”随行的张大夫道。
玉容站直后,微微一摇头,细眉拧紧,远眺那火光,“走。”
“走?”周立一愣。
玉容已转身离去,一旁侍卫们赶忙为主子开路,没多一会,一行人消失。
就这样,风光一时的奉一教圣女砍了头、烧了身,同时,“小涟”也彻底消失。
……
鸾国与轩国接壤,东坞城与蓟阳城比邻,而蓟阳城的城主名为拓跋誉,为轩国皇族,驻守边关。
苏涟漪带领商部官员以及五千精兵前往蓟阳城,蓟阳城主虽未出城迎接,却派其子拓跋长前来迎接。场面还算盛大,一方面因两国礼仪使然,另一方面这也是云忠孝的面子。
毕竟,所来这人一个身份为鸾国官员,另一身份则是云忠孝的家人。
拓跋长年纪三十上下,身材魁梧胖硕,面目黝黑,鼻梁极高,一双虎目咄咄逼人,见车队前来,他自战马而上,距离车队丈余翻身下马,带着随行蓟阳城官员列队相迎。
一声号令,车队停下,身着盔甲高大威猛的将军亲自上前为涟漪郡主撩车帘,那将军年轻英俊,气质非凡,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随身保护的云飞峋。
车帘撩开,从容而下的是身着青紫色官袍的苏涟漪,官袍为男装,穿在其高挑的身上平添飒爽,丝毫没小女儿的扭捏柔弱,当她步下马车后,美如冠玉的面庞带着淡淡笑意,落落大方。
拓跋长上前,“想必二位便是云将军与涟漪郡主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甚为荣幸。”
云飞峋也是一拱手,“本将也是久闻拓跋长将军威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涟漪在一旁淡笑不语,但即便不发一语,其气场却丝毫不输男子半分,绝不容外人轻看。
轩国的利益,出城迎接十丈有远迎酒,入城门时有入城酒,到了府邸有接风酒,礼数越多,其对来宾之人便越是重视。
蓟阳城内,誉王府,拓跋誉老王爷更是摆下盛大酒宴以招待老友的家人。
已是深秋入冬,但为喜庆,誉王府处处张灯结彩,更是请来城内大小官员陪客,整个誉王府喜气洋洋如同新年一般,远超苏涟漪的想象,心中对那鲜少接触的公公又是好奇一分。但无论如何,看来此行目的应是可以顺利达到。
因为云飞峋的到来,苏涟漪暗暗松了口气,她十分不会应酬,更不会端着酒杯说着场面话,好在飞峋来了,有了他,她只要安静在一旁陪着便好。
苏涟漪很惊讶,她原本以为云飞峋是极为内向之人,却没想到,其酒桌礼仪丝毫不少,与轩国大小将领侃侃而谈,一会赞美拓跋誉拉关系,一会说着轩国人杰地灵,情到深处还转述云元帅思念老友誉王爷时的动情场面。
已近六十的拓跋誉竟被云飞峋煽情煽到红了眼圈,苏涟漪用了十足的理智才未将下巴掉在桌子上。
最终,苏涟漪得了个结论——云家男人都不简单,那云忠孝在朝中腐朽又顽固,其实却是清廉又爱民;云飞峋平日里冰冷木呐,上了酒桌应酬竟然左右逢源。云家男人都是影帝啊!天生的影帝!
其中,拓跋长最是高兴。
崇尚武力的轩国好酒、酗酒,喝起酒来便不要命一般,酒过三巡,上上下下都半醉说起胡话。
苏涟漪面上挂着笑容,但心中却明了,这些轩国人怕是习惯了用装醉来卸下对方防范、拉近距离。若放到现代,还真像中国东北人的习惯。
拓跋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因身材庞大,将那桌子都掀翻了,“我要……与我飞峋兄弟坐一起!”说着,拎着酒壶便冲了过来。
飞峋回过头,迅速低声道,“涟漪先去旁边,别被这等莽汉伤到。”
苏涟漪点了点头,笑了出来,“你小心。”
因为饮酒,面色潮红,更显飞峋面庞俊逸,“我的酒量你放心。”
涟漪起身,一旁的商部官员立刻为其让了位置,与其他同僚挤一桌,而涟漪则是独坐一桌。王府下人见此,丫鬟迅速上前,将桌上菜肴端下,重新铺了桌布,同时端上热腾腾的精美佳肴。
拓跋长一屁股坐在苏涟漪原本的位置上,一把搂过云飞峋,“飞峋兄弟,喝!”说着,一把抢过旁边丫鬟手中的酒壶,亲自为其斟满了酒,自己也抓了一只碗,仰头喝下。
“长兄好酒量。”说着,云飞峋也是一仰而尽。
苏涟漪叹了口气,喝了口清茶。
云飞峋身材已经很高,放到现代几近一米九的个子,那拓跋长的身材丝毫不逊色,加之其肥硕的身材,相比之下,飞峋竟显得文弱了起来。
涟漪夹了青菜慢慢放入口中,一举一动无比优雅,心中想着一会如何与誉王爷谈判,交换什么利益,如何在表面共赢的前提下为东坞城牟利。
一时间,王府大厅,拼酒的拼酒、赏舞的赏舞,客套的客套,丝竹声与吆喝声齐飞,很是热闹。
苏涟漪正想着出神,一股香气袭来,抬头看见一名艳丽少妇在两名丫鬟的服侍下款款入座到她的位置,“涟漪郡主,奴家是长将军之妻,见郡主独坐特冒昧前来叨扰,还请郡主见谅。”
涟漪赶忙道,“哪里,姐姐来得正好,涟漪正觉十分孤单,您来了也好一起说说话。”
正说着,拓跋长一拍云飞峋肩膀,嗓音如雷,“飞峋兄弟,早就听闻你率领大军平反南部,传说你武功奇高啊!”
一众人也跟着拓跋长奉承,“是啊是啊。”
飞峋赶忙道,“长兄过奖了,在下无论武功与领兵谋略远远不如我兄长飞扬,想来长兄是听岔了。”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拓跋长脑袋摇得和拨楞鼓一样,“不会不会,哥哥我虽喝酒但是记性很好,盛传你武功可比云飞扬要好上许多。”
正陪着拓跋长妻闲聊的苏涟漪一愣,神色未变垂下了眼,掩住了深思。难道拓跋长这外粗里细的汉子要在酒桌上挑拨离间?
拓跋长妻无奈地叹了口气,“妹妹休要笑话,我家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喝了些酒便……”喜耍酒疯,不分场合。就连誉王爷也是无奈十分。
涟漪微笑,“哪里,拓跋长将军性格爽朗豪迈,一代英雄也。”
随后发生的事让苏涟漪笑不出来,如果可以选择,苏涟漪倒希望拓跋长挑拨离间。
“兄弟,”拓跋长紧紧一揽云飞峋的肩,“我们比划两下怎样?”
云飞峋的笑意僵在脸上,“这样……不好吧……”哪有喝喝酒比武的?而且,他不喜将武艺展露给外人。
拓跋长哈哈大笑,“有啥不好的,咱们都是练武带兵的,不比武难道比琴棋书画?”
“噗……咳咳。”苏涟漪好悬被茶呛住,琴棋书画?这两个壮汉他们会吗?
拓跋长妻赶忙伸手为其轻轻拍背,“妹妹没事吧?是不是这菜肴不合口味?”
涟漪摇头,“不,我很喜欢轩国菜,只是……”涟漪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强硬拖着的云飞峋,“长将军好像很喜欢比武切磋啊。”
拓跋长妻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夫君非但喜欢切磋,尤其是喜欢谁更要切磋,根本不分场合。还记得十年前进京,夫君在皇上御宴上非拉着太子切磋,最后将太子大败,硬生生让皇上下不来台。”
涟漪愣了下,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