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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目的地——将军府。
将军府是后改的名字,原名是福王府,是东福王的府宅,而在东福王到来之前,这里便是元帅府,住的正是当初驻守东坞城的赤虬元帅,云忠孝。
云飞峋离开东坞城时还没有记忆,不像徐姨娘那般感伤,但想到自己家族的经历,也让他心痛无比。
马车停了,车夫跳下马车放了车凳,而云飞峋则是翻身下马,伸手去接即将下马车的徐文成。不多一会,三人都已下了马车,有下人叩门求见吴瀚海吴将军了。
少顷,进去通报的人出了来,说是有请。
四人在将军府管事的引领下,入了府邸大门。
四人走得很慢,一者是因为徐氏夫妻年纪大了,走路慢;二者是因为徐姨娘的魂不守舍。
“姨娘,这里变化大吗?”跟在徐姨娘身后,飞峋轻声道。
徐姨娘低头看着平整的卵石路面,再看了两侧汉白玉的阑干,苦笑了下,“变化很大,但却不足以磨灭回忆。”
飞峋点了点头,便不多言。
听说徐知府携夫人前来,吴瀚海特衣着整洁的前来迎接招待,同来的还有他夫人周氏。
“徐知府,好久不见,今日是什么风将您老吹来了?”吴瀚海很是热情。
徐文成先是装模作样的咳了记下,而后摇摇手,“我这把老骨头哪有精力到处闲溜达,是我侄孙女回来了,想重归故地叙叙旧,于是便来叨扰你了。”说着,一指一旁的徐姨娘。
徐姨娘对吴瀚海温柔地笑笑。
几不可见,吴瀚海的表情略显怪异,但那怪异一闪而逝,快到无法被人捕捉。
他对着徐姨娘拱手,“末将见过徐姨娘,从前末将受到元帅及金鹏将军的提携,感激不尽。如今徐姨娘光临寒舍,真是末将的荣幸,今日末将定要好好招待徐姨娘。”说完,便立刻叮嘱周氏,备酒备菜。
周氏歉意地对众人福身表示失陪,而后便亲自安排人准备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云飞峋并未用本来面目前往,用了易容术,稍稍改变了容貌,因吴瀚海见过飞峋。
吴将军招待众人入了厅堂,上了茶点,而后便热聊起来。
徐文成是个老油条,不动声色的套吴瀚海的话,很正经的谈论起东坞城事务,就在吴瀚海准备找托词推脱的时候,又把话题转道了休闲养生。待吴瀚海放松了警惕,徐文成再将话题拐到东坞城上来。
几个回合下来,吴瀚海疲于应对,说话也逐渐没了条理。
“飞峋,你怎么看?”在两人勾心斗角时,徐姨娘趁机轻声问云飞峋。
飞峋以徐姨娘远房侄子的身份前来,也不多话,随着徐姨娘坐在一侧,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吴瀚海,捕捉他的一举一动,加以分析。
“涟漪从前曾经说过,有一些药物食用后会有依赖性,依赖性周期发作,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补充一次药物,而根据依赖性的轻重,发作周期的长短也不同。刚刚服用药物后,人十分亢奋,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精神便越来越萎靡。我们不用急,只要拖着时间等等,根据吴将军的神态便能得出初步结论。”飞峋道。
徐姨娘微微叹了口气,又道,“那……元帅写给吴将军的亲笔信,是否还交给他?”
飞峋神色一凌,“给是定然给的,既然父亲提到了吴将军,便说明吴将军曾受过我父之恩,但现在却不能给。”
徐姨娘闻此,便不再多问。
徐文成虽然年岁大,但思路清晰反应敏捷,几个回合便将吴瀚海折腾得筋疲力尽。时间接近中午,将盛丰午膳准备好的周氏笑意盈盈地入了内,邀请众人到膳堂用膳。
徐文成自然是笑着聊着,一边站起身来随管事向膳堂走。
“将军,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周氏到吴瀚海身边,轻声问。
吴瀚海摇了摇头,眼神极为复杂,而后警惕地看了一眼徐文成的背影,“在徐知府面前万万不能大意,稍不留神,怕是就要露陷。”
周氏不解,“徐知府都六十多岁了,现在更是不管衙门的事,天天混吃混喝,为什么还要防备他?”
吴瀚海暗暗瞪了周氏一眼,“不懂就别瞎说,徐知府哪里在混吃混喝?怕是在养精蓄锐罢。”
周氏根本不信,“徐知府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养精蓄锐给谁用?”
吴瀚海只觉得困意袭来,却不敢打哈欠,硬是憋了回去,暗暗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用痛处来抵抗疲倦的困意。“诺儿他们,还好吧?”
提到了自己儿女,周氏委屈地低了头去,“恩,他们服过药了,都还好。”
“不说了,走吧,打起精神招待他们。”扔下一句话后,吴瀚海不再继续与周氏说话,快走几步追上徐知府,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
这一切,都落入了云飞峋的眼中,他也是不动声色地跟随众人入了膳堂,心中已有了打算。
……
酒足饭饱后,桌上美食撤下,周氏陪着徐姨娘和甄氏游走将军府,欣赏秋景,而云飞峋则是跟着徐文成与吴瀚海向厅堂而去。
到了厅堂,吴瀚海以解手之名先行离开,留着管事在这陪着两人说话。
没说几句,徐文成便称年纪大了消化不好,要出外走走,而管事自然也跟着。徐文成又说自己和吴将军是老朋友,不用这么见外的伺候,那管事自然也不好再寸步不离的跟随,否则容易被误会成监视。
将军府厅堂前有块平地,平地中央是池塘,池塘修建得极为巧妙,在地下用竹管引来河水,另一端地下再埋竹管将河水引走,可以说明明是人工挖掘的池塘,其内之水却是流动活水,不仅不用人工换水,反倒是带来一片清凉。
徐文成见这池水感慨,“元帅府被改得面目全非,也只有眼前这池子,还是当年元帅府的池子。”语调沉重。
云飞峋陪在徐文成身边,并未说话。
过了一会,徐文成冷笑了下,“吴瀚海那小子,解个手要这么久,难道还不如我这老头?”其意在讥讽。
云飞峋便将刚刚对徐姨娘的话又重说了一遍,“若吴将军真是用了涟漪所说的药,那此时应是在补充那药罢。那药食用后,短时间不能见人,因精神极度亢奋。”
徐文成哼了下,“要不然我们对他来个突然袭击?我老头子活了六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药物,我倒要看看,亢奋起来是个什么样。”
飞峋哭笑不得,若真是撞见吴瀚海精神亢奋的摸样,怕是他们也会有危险罢——吴瀚海定然会杀人灭口。“徐世伯,世侄倒认为,与其去拆穿他,还不如趁机试验他,是否与奉一教有关系。”
徐文成来了兴趣,“哦?如何试验?”
飞峋神秘一笑,“将计就计。”
……
当吴瀚海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吴瀚海扶着腹部、弯着腰,刚一进大厅便对两人拱手,“徐知府和这位徐老弟,真是对不住了,最近不知为何,肚子不好,每次吃完饭肚子都通上好一阵,不跑个几趟茅房绝对不善罢甘休,让你们见笑了。”
徐文成哈哈笑了笑,“吴将军,说明你还年轻,火力壮,这满身的力气无处发泄,自然便憋出了病。”一语二意,可以理解为吴瀚海在东坞城事务上不肯出力,也可理解为徐文成开了荤玩笑。
吴瀚海两层意思都想到了,但却自动选了第二个意思来理解。“徐知府真是老当益壮,这一把年纪了还开这种玩笑,哈哈。”
三人也都笑了起来,好像三名抛弃身份的挚友一般。
这时,周氏陪着徐姨娘和甄氏回到了厅堂,三人走走停停了快一个时辰,也累了。
“你们在笑什么,说出来也让我们笑笑好吗?”周氏兴致道。
吴瀚海一指徐文成,“不停也罢,你平日里最为尊敬的徐知府其实是个老不休。”
徐文成却好像生气一般板了脸,“我们男人的笑话,怎可说给女人听?”
周氏等三人都已嫁做人妇,一句话便猜到他们在开了什么玩笑,整个厅堂笑声不断,抛开地位和架子,气氛极为融洽。
众人皆醉我独醒,云飞峋脸上陪着笑容,但眼神却极为冷静,暗暗给徐知府抛了个眼神、一个信号。
徐文成接受到信息,立刻不动声色的拐了话题。“我说吴将军啊,我们两人终于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哦?何谓安稳一段时间?”吴瀚海问。
徐文成道,“你没发现这几日奉一教安静地很吗?平日里隔一段时间便又一次集会,拜一次圣女,这都过去快十天了,也没见动静,我们当然可以安稳了。”
飞峋心中暗笑,徐知府说得是,他们确实可以安稳了,因为涟漪把奉一教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圣女也被他杀了,哪有什么圣女可拜?
“唉?之前我没发现,不过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吴瀚海表现自然,天衣无缝,“这十几天,确实没见奉一教有什么活动。”
其实吴瀚海已漏出了许多漏洞,其中最大的漏洞便是——身体不适过后,非但没有半丝疲倦,相反神采奕奕,比刚刚精神了许多。
云飞峋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吴瀚海和徐文成郑重其事一拱手,“提到奉一教,在下不得不有一事相求,这件事满东坞城只有你们二位能管,其他人都管不了。”
吴瀚海和徐文成一愣,对视一望,表示不解。“何事?”
云飞峋叹了口气道,“是这样,原本徐姨娘从京城归来探亲,还带了一名丫鬟,名为小涟。那丫鬟是名孤儿,被徐姨娘养大,悉心教导投入了大量心血,但后来这丫鬟竟然背信弃义,背叛了徐姨娘。”那声音极为愤怒。
吴瀚海和徐文成都看向了徐姨娘。
虽事先没打过招呼,但徐姨娘立刻领悟了云飞峋之意,皱眉点了下头,“别提那个浪蹄子了!”
飞峋继续道,“原本徐姨娘是打算将那丫鬟嫁给姨娘的亲弟弟、徐老爷为妾,一名小小丫鬟可加入徐家这等豪门,这是多大的荣幸?但这丫鬟竟跑了!听说还跑到了奉一教!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我们徐家的耻辱,还请两位大人为徐家做主,捉住这个背信弃义的丫鬟!”
甄氏刚开始一愣,“那丫鬟叫什么名字?”忍不住问。
飞峋咬牙切齿道,“小涟!”
甄氏跟随徐文成多年,早已不是省油的灯,瞬间便知道他们定要安排部署什么计划。“原来是那个狐媚子,上一次怡儿带她来我们家,我便看出那丫鬟不会安分,没想到啊,到底还是跑了。”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默默给涟漪郡主道着歉。
徐姨娘叹气,却依旧柔声细语,“那丫头年纪不小了,原来我也是想给她找个归宿,我弟弟虽上了年纪,但我是放心他的。却没想到……唉,小涟那孩子,她若不同意这门亲事,直接和我说便好,为何要逃呢?”
甄氏道,“怡儿啊,你这般心软,难怪被丫鬟欺负。”
周氏也忍不住插嘴,“徐老爷我是见过的,为人踏实又能干,那么大的徐家产业都靠这徐老爷,小涟丫鬟有什么看不上的?再者说,男人大一些才懂疼人,我家将军比我也是大了整整十岁呢。”
徐文成却道,“那你希望我们如何帮徐家?”
飞峋咬牙切齿,“向奉一教施压,让他们乖乖交出小涟。”
徐文成却笑了,“这傻孩子,你刚刚难道没听我们说吗,最近奉一教悄声灭迹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