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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皇上到时候会不会觉得朝堂之上换成了我跟齐瀚打擂台?”
张金辰冷笑道,皇上不会让他独揽大权,这三年来已经在不断削弱他的势力。
如果齐瀚的人上来了,有人制衡,皇上便不会继续打压他了。
说不定皇上还会防着他跟齐瀚联手,年纪大了,皇上越发多疑多思!
等到新皇登基,他熬成三朝元老,到时候便可以纵情弄权!
张金辰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郭方毅很快反应过来,不过他苦恼道:“那位谢家大夫人一点见识都没有,又闹出这桩栽赃陷害的丑闻。”
“眼下若是跟谢家联姻,只怕明天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的折子都要送到皇上的手中了!”
张金辰闻言,当即鄙夷地看了一眼郭方毅,随即嘲弄道:“一个阴狠毒辣的妇人而已,若是死了,谁还会天天翻旧账不成?”
“你只管安抚谢明宇,让他等待时机,风头过后便让他请媒人上门!”
“至于定南府那边,一个妇人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金辰的口气极冷,郭方毅握了握拳头,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让他去杀女婿的亲娘?
这可真是
“大人”
郭方毅欲言又止,祈求的眸光看起来很是不安!
张金辰瞥了他一眼,阴冷道:“此时你不用管,我自会安排!”
郭方毅闻言,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连忙点了点头,抹着额头上的虚汗道:“谢过大人!”
“你下去吧,透露消息给谢明宇,刚好国子监放假,让他回定南府理清家事!”
郭方毅闻言,忙不送地点头,随即拱手离开!
等到他出了张府的大门时,背后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谢明宇算是年少有为,尚未弱冠就已经有了举人功名!
郭方毅看中的是他背后的谢家,以及他以后的仕途。
回府后,郭方毅先让人去唤谢明宇,而他则沐浴更衣,平复心绪。
幽静的书房里,高山流水的屏风隔着一个软塌。
郭方毅盘腿坐在软塌上,上面摆放着小桌和插屏。
下人领谢明宇过来,接连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谢明宇的心里打着鼓,婚事要黄了,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心神不稳。
“学生拜见郭大人!”谢明宇隔着屏风行礼,很是庄重!
“进来吧!”
郭方毅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明宇心里一紧,绕过屏风往里面走!
他站到郭方毅的面前,一副有事请吩咐的样子!
郭方毅看着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对襟褙子,长身玉立,样貌俊朗不凡,气场稳而老沉,很是不俗!
指着软塌的另外一边,郭方毅温和道“坐上来喝杯茶,我慢慢跟你说!”
谢明于看着郭方毅准备长谈的架势,心里越发沉了下去!
他恭敬地坐到郭方毅的对面,静待着最坏的消息!
“京中的流言蜚语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我让人查了一下,你母亲确实栽赃诬陷了齐瀚的人!”
“虽说齐瀚那边看在我的面子上已经不追究了,但是这件事没有两三年是不可能平复的,所以,你跟小女的婚事便要往后推!”
“我今天让你过来,主要是征询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
“大人,我愿意!”谢明于抬首,打断郭方毅的话,眼眸里全是惊喜!
第139章 心有所想
他意外得不知所错,在京城这些年,他看管了见风使舵,踩踏向上的小人。
郭方毅没有什么大才,完全靠着张阁老才坐到侍郎的位置。
他原本以为,母亲的流言蜚语一出,郭方毅必定会翻脸不认人。
可是没有想到,郭方毅竟然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只不过是往后延长时间而已!
他也知道,现在他只是举人,连进士都不是。
想娶侍郎的女儿完全就是谢家在背后撑着,可如今谢家已经摇摇欲坠,他所仰仗的后盾不再坚固,自己本身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郭方毅看着谢明宇兴奋的样子,深邃的眼眸闪烁一下。
“趁着假期,你回定南府一趟。家族大了,人脉也就分散了。分家未尝不是好事,等到你把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跟你的父母商议,过两年找人来京城提亲!”
郭方毅状似叮嘱,其实这些话在他的心里翻来覆去好多遍了!
他甚至于害怕自己说错一两句,引来谢明宇的猜测!
毕竟要嫁女儿的人又不是张金辰,把人家亲娘弄死了,还能心安理得嫁女儿,他脑子有病才会觉得理所当然。
张金辰这两年越发肆无忌惮了,手段阴狠不说,算计自己人也毫不手软。
其实不用张金辰点醒,他也想继续和谢家结亲!
谢家分家,可谢家人始终是谢家人!
一房落水,其他房不可能见死不救。
他看似制衡齐瀚,其实不过是想脚踏两条船。
如果张金辰翻船了,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谢明宇本以为虚惊一场,可当他满心欢喜返回定南府城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他娘猝然而死的消息!
站在谢府的大门前,看着挂满谢府的白帆,那一刻,谢明宇满身冰凉。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十丈远的人影隐匿在街头的拐角,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夏日炎炎,晨起时的清凉显得可贵起来!
陈青云觉得南山寺后山的景色十分怡人,便想着画上几副,日后也好带回去观赏。
南山寺的后山一路都是环绕山顶的亭子。
六角的,八角的,有灰瓦的,也有茅草的,各具特色。
陈青云挑了一处最别致的在里面作画,俯视的眸光刚好能够看到落雪斋。
独立的闻雪阁高高耸起,一眼便可见参天的两棵红豆杉树枝繁叶茂,绿荫庇凉。
阳光的照射下,闻雪阁外走动的人影十分清晰,就连那穿着的白玉兰褙子纱衣和白色昙花纹的百褶裙都一清二楚。
陈青云铺展画卷,手腕随着笔尖而动着,不知不觉连落雪斋内,闻香阁的房檐都画得清晰无比!
瑞兽张牙舞爪,飞起的檐角排列着仙人引路。
深幽的庭院中,树影下的石桌旁坐着一位小娘子,拿着一本书,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清风拂过她乌黑的发丝,远远看着,那温婉宁静的轮廓显得如梦似幻,缥缥缈缈。
陈青云回想着嫂嫂灵动的眼眸,似笑非笑的面容,以及微微上翘的嘴角。
不知不觉,那树影的人儿渐渐清晰起来,仿佛一颦一笑都是娇憨动人的神采。
有了美人儿,有了房檐,周围的景色也开始慢慢铺展。
可画到最后,陈青云看着画境中的人儿,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他不喜欢这样形影单只的她,好似他被排除在外。
陈青云再次提笔,画了山上的凉亭,以及凉亭里的他!
蓦然停笔时,陈青云愕然地看着白色的宣纸上,景色怡人,两人成双,虽是遥遥而望,却有说不出的温馨闲适。
“画得很好!”
后背突然有道声音,陈青云回头,只见明德大师站在凉亭的台阶上看着他,笑得和善。
“明德大师!”陈青云拱手。
明德大师颔首,随即走进凉亭!
他看着画上的意境,在抬首看向落雪斋里,捧着书本目不斜视的小娘子,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陈施主很喜欢画画?”
明德大师问道,眼眸异常明亮!
陈青云点了点头,他确实喜欢画画。
“那就在千佛殿内画一副如何?”
“这几百年来,南山寺的院内的墙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佳作,可画却是没有的!”
“贫僧见陈施主画人画物颇具灵性,若是能够在寺院绘下一副千佛图,必定后世流芳,传承百年。”
陈青云深色的眼眸深了些,原本平静的心湖也投下了一颗石子,荡漾出一片涟漪。
他心里是有一些打算,可此时大师说出来,仿佛不经意就点明了要害。
“多谢大师指点,青云愿意一试!”
陈青云拱手道,一副千佛副少不得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
明德大师见陈青云一点就透,抚着胡须,微笑着颔首。
他慢慢朝着山上走去,步伐轻盈,背影挺拔。
清风拂过,微微摇曳的青草滑过他的衣袍,他偶尔还会蹲下来,扒开路沿便的青草,那弯着的背脊垂直有力,一点也不像是暮年之人。
陈青云收回远眺的眸光,把画卷起来,然后慢慢下山,他明白大师的意思。
可他心底却依旧沉稳如山,如果大师没有说,他之前也打算在南山寺留下了些许名堂。
一来他想给嫂嫂和自己在定南府安一个家,而来秋闱也快来了
陈青云的心思深沉起来,连作的画的时间都多了许多!
连着三日陈青云都在凉亭里作画。
这几日他发现一个规律,嫂嫂忙完以后,总是会在小院的树影下看书。
而他也发现了不同角度下的画境,可不管那一个画境,他都会将自己的身影也画进去。
渐渐的,最后这一副,周围的景色仿佛依旧成为了摆设,而她和他,却仿佛佳偶天成。
遥遥对视的眸光里,他看到了她,眼眸幽深明亮,不忍移开!
而她抬首,眸光迷离而深邃,仿佛看到了他,又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患得患失,渴望而不可及!
陈青云的心慢慢随着卷起的画卷沉淀,深邃的眸光显得讳莫如深。
落雪斋的晚霞很美,闻雪阁更是翘楚。
抬首看去,湛蓝的天空已经昏暗下来,一片白云跟蓝天交汇的缝隙里,透出红色火烧云,那仿佛红色蔷薇般艳丽的色彩,叫人的心里仿佛透进一速暖光。
陈青云端着斋饭,感觉这寺院里宁静的小日子真的很不错。
每天守着嫂嫂过日子,跟嫂嫂一起吃饭,一起看晚霞,偶尔他们两个还一起去寺院周围散散步。
这里没有乡下那些闲言碎语,没有尖锐的嘲讽和奚落,所有人看到他们相携的身影,都会露出善意的笑容。
陈青云深幽的眼眸渐渐多了一些明亮的色彩,嘴里细嚼慢咽,吃得斯文有礼!
李心慧最近很忙,被拥簇着在寺院的大厨房里主持大局。
每日围着她的那些小和尚一口一个陈师傅好,叫得可甜了,于是乎,南山寺的素斋培训班正式成立。
看着小和尚们每日变着办法给她送来的山桃,灵芝,菌菇,以及人参等等,她觉得这个陈师傅当得还是挺嗨的。
两人吃过饭后,陈青云依旧抄写素斋菜谱,而李心慧则将碗筷都收拾出去。
灵露早就等候在落雪斋外面了,见李心慧端着碗筷出来,连忙上前接过。
“陈师傅劳累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这些小僧端去就可以了!”
灵露说完,端着碗筷一溜烟地跑了。
李心慧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哑然失笑。
她才刚刚转身呢,忽然只见延亮带着两个小和尚带了两筐满是泥垢的大芋头来。
“陈师傅快看看,这是你说的野山芋吗?”
延亮抹了抹额头上的密汗,眼眸亮得耀眼,一本正经的面孔早已是收不住的笑容。
李心慧看着两个小和尚一左一右地投了视线过来,既兴奋又期待,满脸泥垢的面容黑黑的,却露出了两口白牙。
李心慧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