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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开枪,打死打伤边境居民!
二十多万的华侨被赶出越国!
在边境地区集结大量武装部队,一再侵犯我国领土!
最触怒人心的是公然在我国地域埋设地雷,伤我国公民几百余人,挑衅我军,开枪开炮!
楚亦锋在昏迷的那个梦境中,双手死死地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他似看到了这场他没有来得及参与的战争……
敌我双方的士兵,在排山倒海般的枪炮声中,一片又一片的倒下去,随之又冲上来一批又一批誓死捍卫国土的绿军装。
重机枪射、中弹阵亡!
遭敌军炮火袭击,弹片削去头颅,阵亡!
被弹皮削断四肢,重伤倒地,阵亡!
头断之处在冒着血,五脏六腑挂在树枝上,横飞的血肉和残肢断臂布满疆场!
他又似听到自己对着军旗朗声念出的誓言:
尔之赤子,为之战之,卫戎一生,报国效忠!
他的营、他的战士们、那些穿着绿军装的同伴们……
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楚亦锋,嘴角微翘笑了。
白刃相接,枪林弹雨,势如破竹,他们和他一样,不怕牺牲,当兵就为保家卫国!
他梦到了军辉用着沙哑的声音,脖颈处青筋暴起,举起冲锋枪骂道:“草你祖宗的!同志们,给我冲!”
他梦到了他叔叔楚鸿迟在倒下那一刻、在被炸飞那一瞬间,看到敌军后退时嘴边儿挂的笑。
他梦到了为了查找资料、为了这一天,他几年如一日苦练杀敌本领,那些在泥地里倒下爬起钻铁丝网。
随后画面一转……
石板小街、泛青的小桥、安逸的小镇,他只是想下车买一对儿平安扣……
他摩挲着、珍爱那一对儿宝贝,在他刚挂在脖子上还未抬头时,车在转圈儿,车的发动机发出了异常的响动,他被甩出坐在泥潭里,泥潭、贯穿他小腿的声音毁了他……
“啊!”大吼的一声,楚亦锋睁开双眼,入眼白茫茫一片。
楚亦锋还没来得及去看他母亲、姐姐、姐夫时,忽然半直起身子,一股腥甜从嗓子眼里涌出。
楚亦清瞬间捂住唇,眼泪汹涌而出:“小锋!”
姐夫王建安也被吓住了,赶紧回身拿脸盆毛巾。吐、吐血了!
不是腿受伤吗?怎、怎么小舅子还吐血了?这是有内伤?
梁吟秋扑到床边儿,一把搂住楚亦锋的脖子,大哭道:“儿子啊,你别吓唬妈,别吓唬妈,你怎么啦?啊?!”一边儿拥着楚亦锋一边儿冲着门口凄厉喊道:“医生!医生!”
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最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裹乱的老太太,一把拽掉脑瓜顶的格子围巾,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当老太太看到楚亦锋嘴边儿的血,妈呀一声,赶紧拽住身旁的毕月,腿软的似要站不住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需要依附在毕月身上。
挖她的心啊!大孙子这是啥病啊?这还有活头吗?都吐血了!
楚慈在愣神中望着他哥,眼圈儿里慢慢浸满了泪水。
小少年两大步跑过去,再也没有酷酷的一面,哭的像个三岁的孩子,搂住刚刚清醒的楚亦锋,哭着大叫道:“哥!哥你回来了,我怕你和我爸一样!我怕!”
……
毕月傻了,她任由老太太拿她当拐用,一直给她拽到病床边儿扶住铁架子再弃之不用。
木愣愣的眼神始终落在楚亦锋那条受伤的右腿上,直到老太太一口气喘上来,站她身边“嗷”的一嗓子嚎哭,毕月才有了反应。
一双大眼睛略显呆滞地、看向床边儿耷拉的导管上。
“我老天拔地的扯着你爹、抱着你叔,你爷爷没了,你当那日子好过呢?!扯大了他们,戳我心窝子啊!几次收到你爹要不行躺医院的信儿,到了(liao)你叔啊,这个不孝子!都不孝啊,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啊,小锋啊,奶奶带大你容易吗?你咋就能去那地方,你瞅瞅你,腿断了,还吐血!奶奶这么大岁数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奶奶还能活不啦?!”
老太太哭的很伤心,一手把住床尾的铁架子,支撑住自己没力气发软的腿,一手不甘心的拍着床,她就不明白了,消停过日子、要啥有啥,咋就非得去送死呢?!
女人的情绪,无论年老年少,一旦爆发出来,她不问后果,不管眼前,只顾拼命发泄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老太太也是如此。
梁吟秋哭着拿过大姑爷递过来的毛巾,一手把着楚亦锋的脑袋,一手给楚亦锋擦着嘴边儿。
楚亦清这个当大姐的呢,干脆扶住老太太一起捂着嘴哭。
所以说,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男人更担事儿、更理智。
王建安在最初愣过后,赶紧带小跑往走廊方向奔,得找主治医生问问啊,小舅子这是怎么个情况?不行再赶紧推进去重新大检查一下吧!
就连楚慈这个小男生都知道哭完先冷静一下,把住楚亦锋那只包着白纱布的胳膊,焦急问道:“哥,你怎么了?现在都有哪是受伤的?”
满屋子哭声,抽泣的、大哭的,毕月在这种气氛中,不知不觉的眼圈儿也红了。
楚亦锋之于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楚慈的哥哥那么简单。
有知己的意思、更是恩人,几次伸手拉了她一把,先是在雨里拽着她逃离狼狈,又是那天的夜话,紧接着搬家,她高烧不退吃他做的东西,他背着她去医院……
大颗大颗的泪,在低头间掉落。
楚亦锋两条胳膊缠着白纱布,右腿更是不堪入目,他躲开梁吟秋抱他脑袋的手,无波无澜开口道:“妈,让我自个儿静五分钟,就五分钟。”
房间静了一瞬。
楚亦锋又对老太太苦笑了下:“奶,我没事儿,让我静静,成吗?”摸了摸站在身边楚慈的脑袋。
撵走了病房里的所有人,楚亦锋却对尾随出房间的毕月低沉出声:“毕月,你留下。”
梁吟秋、楚亦清、老太太,全都回头看了毕月一眼,也是在一刻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个“陌生人”。
……
两个人对视,在对视中,毕月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着,还疑惑着。
“我没去上,在临开战前,出了意外。”楚亦锋忽然侧过头,不想让毕月看清他的表情:“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毕月从进了病房就跟反应慢半拍儿似的,闻言小心翼翼地看着楚亦锋劝道:“那是好事儿啊,对不对?比起上战场的,你多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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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丑八怪”
“你说什么?!”楚亦锋瞬间转过头,直视着站在床边儿的女孩儿。
“嗯?毕月?”
他那双曾经只要见到毕月就爱笑的双眸,闪动着不可置信。
毕月又不是傻子,知情识趣还是有的。
人家那表情明显不对劲儿,语气不认同。
可她真是不明白了,她说的不对吗?那怎么劝啊?
毕月有点儿莫名其妙,还特意回忆了下刚刚说了啥……
“呃,你都哪受伤了?没开战前就碰到敌军啦?然后受伤?”想转移话题,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虽然她不懂打仗是个怎么样的流程,但她把楚亦锋那张脸看的分明,那是什么表情?瞪着俩眼睛,像是看陌生人!
楚亦锋半张着嘴,就那么直愣愣地盯住毕月,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是啊,没碰到敌军,为什么会出意外?!
为了她,他可以拼了命的努力,试图去了解她,懂她,站在她的立场,可她哪怕有一丝丝明白自己……
原来一丝都没有……
“呵呵。”楚亦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轻笑出声,笑着、还死死地盯着毕月那双懵懂的双眸。
曾经,那双笑起来、弯的像月芽一般的漂亮眼睛,此刻看在他眼里,很空洞。
毕月站在病床边儿,看着楚亦锋那副对她好像很无语的样子,听着笑声,不知名的尴尬遍布全身,就像是在笑话她一样。
毕月脸色微红,语气里没了小心翼翼,这人真是有病了!
对探病的人,那算是什么态度啊?她总共进屋也没说几句话,一直在哭好吗?这是什么意思?!
“楚大哥,你好好养病吧,我改天再来看你。你单独叫我留下,是不是有什么要嘱咐我的?你的房子、车子都好好的,我还买了棉花,给你车套了件衣裳。”
楚亦锋仍旧笑着,只是眼里没了温度,眼含深意,眯着眼看向那个他居然能给写遗书的对象。
他的遗书,他的平安扣,他望着星空去想象的女孩儿,他如果那天不下车、不买什么该死的平安扣,又怎么会窝囊到被甩在泥潭里……
她跟自己聊房子,聊车子,聊她做了好人好事给他做了件“车衣”。楚亦锋啊楚亦锋,有没有感到讽刺?
楚亦锋胸口隐隐作痛,憋闷感缠绕着他整颗心。
理智到冷静、平淡的声音:“你不打算问问我到底哪受伤了吗?”
毕月有一瞬沉默以对。
她明明问了好吗?
进门就看见他在吐血,当时吓坏了所有人,他那奶奶哭着问了好几次了,有人回答吗?!
这怎么、怎么找茬啊这是?!
调整了下心情,毕月劝自己,谁有病的时候,都脆弱!她表现出关心问道:“那楚大哥到底哪受伤了?我现在只知道你腿,是不是打了钢钉?为什么会吐血?要不然你再检查检查吧,别是有什么内伤……”
“好了,毕月。”不急不缓的语气,这次直接变成了冷漠的态度制止道。
楚亦锋当着毕月的面,身体往下窜了下位置,扯到了受伤的胳膊、没过麻药劲的伤腿,他却像无知无觉一般,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一副他要休息的样子。
随后无力的对着毕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示意她住口!他真的想对毕月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楚亦锋没说出来,但是就这摆手的姿态,看在毕月眼里也明白了,她这是遭人嫌弃了。
曾经两个人之间拉近的距离,因为本身没什么基础,因为没经过什么事儿,现在又在不知不觉间重新竖起了围墙。
毕月先是有了怒气,真是莫名其妙!
她想着:她这一天时间,是倒霉的日子吗?
楚大哥有事儿就说事儿!有病就养病!没求他病倒第一时间非得像对待其他探病人客气的态度,但最起码不能是这样……
一种毕月也说不清的态度。
可这人干脆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回答她的问题,磨磨唧唧的,说着好像似是而非的话。
单怒气过后,毕月看见四肢只剩左腿没有缠白纱布的楚亦锋,又叹了口气。
她想着,这人啊,为什么那么善变?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她和笑笑变成这样了,当初那么好……
时隔俩月,楚大哥也神经兮兮了……
她明明对待这俩人都掏心了,可他们怎么就变了呢?到底是谁的问题?
她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年代,经过半年,还是一个人。
原来,真的是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一股委屈心酸溢满心间,毕月劝着自己:别哭,哭多难看,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他老婆、在这演蓝色生死恋呢!
同时在心里警告自己,别再轻易对谁都真诚掏心,这样就不会出现他们说撩脸子就撩脸子、然后自己只能尴尬地逃亡。
没了再拿热脸腾冷屁股的心。
穿着黑大衣的女孩儿,默默地转过身,放轻脚步,不再小心翼翼讨好,不再想抓住那仅剩下、曾经很理解她的人。
楚亦锋听着毕月转身离开时说道:“我改天再来看你,楚大哥,好好养病。”而他一声未吭,仍旧闭着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