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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锋烦了,吐了漱口水,拧眉回道:
“妈,您心里应该明白我在哪啊?咱能不能不车轱辘的话来回说。翻不了篇了是吗?我也翻不了毕月那篇,爱怎么着怎么着!”
“你?!”梁吟秋气的点了点头:
“今天有妇女表彰大会,我一天都不在家。今天还休息日,你刘婶儿得下部队去看她儿子,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你奶奶离不了人,你姐夫还把童童扔这了,小慈也在家,你做饭吧。”
梁吟秋说完就走,走到门口了,到底不放心又气愤道:“休假这么多天了,明天就走了,今天能不能干点儿有用的?”
楚亦锋烦躁的一摆手,撵他妈赶紧走。
客厅里,老太太把广播拧小了,连她每天准点儿听的天气预报都顾不上听了,支着耳朵听到刘婶儿在劝大儿媳。大儿媳又哭咧咧了,说道:“养儿养女,有什么用啊?都是债!”
老太太情不自禁撇嘴嘀咕出声:“完犊子样。没大尿性,管还管不了,又被儿子气哭了。”
楚亦锋本想挣扎来着,他想把家里这几个“闲散人员”,都一起弄毕家饭店,只挣扎了一瞬,就听到电话响。
以为是毕月长心了,给他对暗号来了,结果毕铁林说车给他扔大院门口,二十分钟后出来取。
心里一凉,失望地当即叹了口气。
要不要二次夜探毕家?
楚老太太长叹出声打扰了他:
“唉!”
得,楚亦锋觉得终归不妥,哪个都不妥,问道:“奶,想逛园子不?咱出门溜达溜达,中午晚上饭,咱们走到哪算哪,找地方吃。”
老太太摇头:“不逛园子,没啥大意思。”
“您不是要出去吗?现在天不冷不热,我还在家,想想,有没有要去的地儿?”
楚慈晃晃荡荡下楼,咬了口面包,咬完觉得不好吃,塞乖乖坐在一边儿王昕童嘴里,端起牛奶杯。
老太太深思熟虑后,有点儿拘谨地回答楚亦锋道:“住京都住京都。住了这老些年了,园子没少去。可是,唉,都没去过长城。要是能去那玩还行。”
楚慈被呛到了,一口牛奶喷到了王昕童脸上。
王昕童当即大哭道:“大舅,你快看我小舅啊?太欺负人了!”
第四三六章让期望的手不落空(一更)
毕月对着电话道:
“那你去吧,你晚上来咱俩也说不上几句。不用折腾了,明天中午等我吧。
谁在旁边哼呢?
不是,我不明白了,我怎么得罪小慈了,不就是去饭店我没搭理他吗?
都跟他说了,我忙着呢。那时候忙着装修,乌烟瘴气的,他跟我掰扯为啥搞对象不通知他。
行了,刚才狗蛋儿喊我接电话,我爹娘都瞪眼瞅我。你去吧,不用惦记我这头。啊?白白。”
楚亦锋挂了电话,也很是无语地看向楚慈,不是好气儿道:“看我干嘛?不装点儿吃的喝的,奶饿了呢?童童渴了呢?”
对于堂弟,楚亦锋也挺无奈。
随后他摇了摇头,最近让他无奈的人太多了。他都懒得一个个搭理。
——
有首歌叫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敢问路在何方,路就在脚下。
而此时楚家这些“闲散人员”,也正在爬山涉水,又是小孩儿又是老太太的,引的一同爬长城的路人惊诧。
楚慈负责王昕童,胖小子走走就耍赖,一会儿要抱、一会儿要背的,今天的口头禅变成了:“大舅,你看我小舅啊?”
刚开始,山脚下,楚亦锋还能回答,偶尔呵斥几句楚慈,不许吓唬给孩子扔下什么的,再顺带哄两句王昕童。
可爬了一会儿了,王昕童再告状时,楚亦锋就只会:“嗯嗯,你听话。”
再看楚亦锋,今天格外不易,连着走了好一会儿了。
脖子上挂着个大兜子,里面又是苹果又是水壶的,身后背着楚老太太。
汗流浃背的楚亦锋,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大太阳,又望了望那么多台阶,瞬间泄气。
往后背上抬了抬楚老太太,说话也多少有点儿呼哧带喘了:“奶,咱坐下歇会儿吧。”
老太太席地而坐,将水壶递给一屁股也坐台阶上的楚慈,拿出手绢给王昕童擦汗。
都忙活完了,翻兜子找出折叠小扇,一边儿扇着一边儿有点儿激动道:“哎呀,真是不白活啊。还真来长城瞅瞅了。前些年我那还能跑呢,那都不敢想。”
楚亦锋双手插腰,一条腿搭在台阶上,半猫着腰,在缓着气息。
没有人接话,老太太觉得不给劲儿。
她激动啊,这大长城,那老长,看的人心里都敞亮。
看到本来在他们后面的人都追上来了,老太太不想歇着了,人家是好强的性格嘛,问楚亦锋道:“小锋,你不是特种兵吗?这咋?”
楚亦锋用手背抹了把汗。奶奶你吃那么胖,比负重还负重,我是特种兵我也是人呐。
但他开口问的却是:“王昕童,能不能坚持?”
王昕童抱着个大苹果啃着,闻言马上皱起一张小脸:“大舅舅,不行,我腿疼。小舅舅背我太不稳定了,一会儿一放下。
你要非得让我坚持,你能不能也背我走会儿?就一会儿。”
王昕童说完了,也看不出他大舅是啥意思啊,小胖墩双手合十捧个苹果,跟许愿似的,还加了句:“拜托了,大舅。”
楚慈公鸭嗓接话道:
“哥,不行别到最上面了。下山更难。我是不行。这肉墩子好几十斤,膝盖会废了的。”
但楚亦锋是谁,就像老太太说的。
他是军人,他是特种兵,他拿出了不屈不挠的精神,虽然这时候不需要他那么顽强,可挡不住他倔强。
来都来了,不登顶?那叫爬什么长城。
到了后来,他前面挂着不是兜子了,而是王昕童那个胖墩儿,后面是始终紧搂他脖子的老太太。
从早上到晚上,梁吟秋是真狠啊,她说到做到,这些“闲散人员”都快累哭了,回了家还没看到她人影子,更不用说现成热乎饭了。
以至于,累瘫的几个人,到了家全都睡着了。
只有老太太,她即便也挺困,平常这时候她都睡三觉了。
但她强挺着,拄着拐杖去了厨房,站那和面。
站累了,老太太就拿个凳子坐那继续做饭。累的坐那不自觉叹气,她嘴角边儿还带着满足的笑。
一个人,手上动作不停,手指翻飞,一个褶两个褶,足足包了两盖帘饺子。
都是男孩子,得多包,吃饱喽。
老太太为啥选择费事儿的包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嘛,楚亦锋又要走了。
至于明天,就跟楚亦锋他们几个小时候似的,轮不上她,她想管这几个孩子,也得靠边儿站。
老太太包完饺子了,又费劲巴力地爬上楼,挨个叫。
“小慈,起来,吃完再睡。”
“哎呦,童童不哭,饿没饿?吃饱饱的咱再睡,听话。”
最后去了楚亦锋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用着她那双粗糙的手拽了拽楚亦锋被子,唤道:“大孙子,起来,奶奶给包饺子了,咱吃饭。”
饺子很难吃。
楚亦锋从来没吃过这么咸的饺子。
王昕童举手要表态饭做的不好吃来着,被楚慈踢了一脚,用眼神瞪住了。
还是老太太很嫌弃自己主动道:
“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就老怕没放盐啊葱花啥的,唉!不行你们吃面包吧。”
楚亦锋用行动回答,他大口大口地嚼着饺子,咧嘴夸道:“奶,挺香。我口重。”
这一天,楚亦锋很累,他没去找心心念念的毕月,没去做他最想干的事儿,甚至都没精力去毕家看一眼。
可就是这一天,也成了他记忆中,一辈子里算作很难得,很有意义的一天了。
而毕家那头,毕铁林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拢账,问询手下,给供货商打电话。
梁笑笑那面的饭菜,他全都拜托给毕月了,没去医院。
但他自己却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于晚饭时间拎着肉和菜敲开了梁家的门,也不多说多问别的,进屋就是陪梁父吃饭。
毕月和梁笑笑坐在医院后院的长椅上,感受着晚风袭面,两个人小声说着:“怎么办?”
“不知道。我觉得你小叔说的有道理,我爸那句有道理,我不是他。”
梁笑笑不知道的是,此时病房里的梁浩宇,正坐在病床上,膝盖上是作业本。
九岁的男孩儿,忍着时而发作的晕眩感,在一笔一划地给她写信,以及完成作业,那篇“我的爸爸。”
第四三七章走的走,留的留(二更)
楚亦锋走了。
刚开了荤的愣头青,坐在火车上望着漫漫长夜,不自禁的一声叹息。
他心心念念的“九浅一深慢悠悠”以及“欲射还休”,全都没实施成功。
因为在他走的当天中午,他接到了战友兼老同学乔延的电话。
乔延说:
“亦锋,帮我个忙。
老家那面出了点儿状况,地里没人干活了。
帮你嫂子买张火车票,你嫂子得回家铲地插秧去,东西太多,她还带个孩子,你帮她送上车。”
是啊,这才是普通军嫂的生活。
男人不在家,军嫂得一个顶俩,既要当好家里的妻,还得当名合格的儿媳。
楚亦锋送走拎着大包小裹的嫂子,对着趴在车窗上看热闹的妞妞挥手时,毕月已经站在学校门口,望眼欲穿的等了近一个小时。
没有手机的年代,干等人等不来,太考验耐心。
毕月其实是有点儿生气的,她可是扯谎肚子疼,特意提早几分钟出的学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俩人一个返回饭店时,另一个已经上学去了。
等晚上毕月拎着水果罐头去送楚亦锋,楚亦锋身边又站着姐夫王建安,两面再一顿介绍。
楚亦锋又开始嘱咐毕月关于地的事儿去找姐夫什么的,给了毕月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各种规划图以及那张二十万存折。
至于姐夫王建安,他很明白事儿。
王建安一直就没告诉他媳妇小锋求他办事儿,办的还是瞧不上的毕月的事儿。
也就是说,这对儿小情侣,开头很美。
小船上荡悠悠地吐戒指,海浪倾听他们的欢呼声,一起看潮起潮落日出东升。
但俗世红尘中,哪有那么多的美梦。
没有拥抱,没有情话,悄然离开。
清隽的男人迈上火车那一瞬,也只是回眸在人群中多看了毕月一眼,脚步一顿,那就是他舍不得的外露情绪了。
而毕月就更直白了,她也只是嘴角边儿带着浅笑,冲那个清隽男人挥了挥手,这就算送他去千里之外了。
遗憾呐,遗憾。
楚亦锋躺在卧铺上,双手枕在脑后,他已经开始盼下一次休假了。
下一次,他一定要在离开时是:事了拂衣去,腿软路难行。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
都这时候了,楚亦锋还在满脑子黄色废料,毕月却不一样。
毕月虽然表现地淡淡的,可她握着方向盘,红灯已经转绿灯了,她却不知道是该左转还是右转了。
心,一时还是有点儿空落落的。
回来呆这么几天,差点儿都要习惯了,又走了。
为何敢飞蛾扑火一般的跟楚亦锋打得火热,毕月问过自己的心。
那颗心里有叛逆,就是做了怎样?
上辈子就畏畏缩缩的,这辈子还是?那没劲透了,干脆不谈恋爱。
那颗心里更有不惧。
她认为自己能改天改命,她不会当任何人家最普通的儿媳。
她的人生中没什么婆媳关系,大姑姐小姑子的。
结婚,她不会和婆婆相处,更不会住在一起。
一年中,她忙着呢,得是她决定着一年和她们见几面。高兴就见,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