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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不是没年轻过?
那哪有对岳父家不上赶子的姑爷?
搁过去,也不用过去,这是毕家离的远,离的近都得秋收春耕主动上门受累干活。
那男方不主动,能娶到媳妇嘛?”
梁吟秋深呼吸,又用拳头捶了捶心口窝的位置,楚鸿天那话劝的,她不但没往心里去,更堵得慌了,扭身拧眉急道:“老楚,你就没看到小锋跟咱们说话是什么样?跟人家说话是什么样?
我们才是他爸妈,他是不是搞错了里外亲疏?
你想想,他现在就对我们这样,以后真要和那个毕月结了婚,就冲刚才他那劲头,眼里还能有我们吗?
老毕家就得成他家了,咱们更得靠边儿站!”
楚鸿天无奈了,率先站起身,不能在儿子这房子里犟犟吧,再说这种事情,胳膊拧不过大腿,犟它有什么意义?
“走,咱先回大院儿。我晚上跟那混账东西谈谈。”
发现梁吟秋像是跟他赌气一样不动地方,楚鸿天叹气道:“快走吧。娘搁家等咱们吃饭呢。再说,老梁啊,我也算听明白了,你这酸溜溜的也太不是地方了。
还结了婚没我们了?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敢对咱们不好,我腿儿给他打折。
你啊你,不冷静。
你咋就不想想就是因为他没结婚,没娶到人老毕家闺女呢,所以现在才一脑子扎进去,卯足了劲儿装相,等真结婚了,他就正常啦。”
梁吟秋终于站起来了:“你可拉倒吧!”
“拉倒啥拉倒?我是男的,我猜都能猜到。”
结果老两口到了大院儿,楚鸿天照样还是没吃上饭,连老太太问他话,都只顾嗯嗯点了点头就拉倒,着急忙慌地接了个电话,叫上司机就走。
梁吟秋也没心思吃饭,晚上七点钟就问老太太:“你不上楼睡觉啊?”
老太太上楼看电视了。
她大儿子不在家,小孙子上晚自习,大孙子没影子了,这不孝的东西都不藏着掖着了,跟她扯不起。
客厅静了,梁吟秋摸起电话就打给了楚亦清,张嘴就是:“我怕你弟弟真能干出来私相授受的事儿。他主意大着呢,还很有可能自己就打结婚报告了。
到时候,亦清啊,就你爸和我,要想要脸面,总不能说不知道吧?我们还能说程序不合规矩重新审查这事儿?”
楚亦清眯眼看着她儿子拍皮球,斩钉截铁回道:“妈,毕月可大学没毕业呢,除非她不想要学历,那不是白考了吗?哼,您挂了吧,我卡也能给他们卡住,放心。”
……
再说毕家父女。
毕铁刚从楚亦锋家里出来,一路骑车都是气哼哼的状态,猛蹬着车,他也不吭声,没和毕月说一句话。
正蹬着呢,楚亦锋汽车超他,给别住了。
楚亦锋甩上车门子,下车第一眼先看向毕月,毕月赶紧扭身用胳膊慌乱蹭了把脸。
“叔,咱们上车吧?我拉你们回去。”
“你!”毕铁刚下了自行车,气愤地刚说了一个字,又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脾气,有点儿恳求道:“小楚,叔也求你了,你让我们一家子喘口气,成吗?!”
楚亦锋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毕铁刚。
而后者已经重新跨上了自行车,没回头,却吼道:“上车!”
毕月赶紧重新坐在后座上,对楚亦锋微摇了摇头。
骑出挺老远了,楚亦锋一人一车,还停在原地。
毕铁刚问身后的毕月:“能不能和他拉倒?你就跟我说能不能!”
毕月用手指堵住鼻子,她试图堵回所有的哽咽,不希望毕铁刚知道她哭,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也没脸哭。
再次叫爸了,也不是犟嘴的状态了。
“爹,楚亦锋并没有错,不是吗?为什么要让我们拉倒?就因为你们心里不舒服吗?”
第四百零三章打起来了(一更)
毕月给毕铁刚问沉默了。
毕铁刚用着迷离浑浊的目光,看着路上匆匆的行人,麻木地蹬着车。
孩子认了死理儿了,就可楚家干上了,他可咋办呐?
她不吃亏儿,她难受。
她还长大了,他又不能绑着她。
毕晟看了看他姐,看了看他爹的背影,忧愁地叹了口气,连蹬几下追上前:“爹,你腿疼不疼?”
“爹,我带我姐吧?还得蹬十来分钟吶?”
毕月一直微低着头。
再次回家,她心里有点儿打怵,还有点儿没脸,而更多的是,她怕。
怕她娘指着她鼻子重复她爹的那些话。什么怎么就住楚亦锋那了?她说实话顶回去,会吵架。
还有干嘛去了?要不要个脸?跟一个男的就那样出去玩了?
或许,毕月觉得她娘见她的第一句还很可能是:“你不是嫌我们一家是累赘吗?你还回来干啥?!”
想了很多。
离家那天,也觉得从自己家到楚家,距离真远。
以至于真到了家门口,听着狗蛋儿扣响大门那一刻,毕月还没反应过来。
刘雅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来了来了!”
毕月心一紧,眼神落在他爹手中拎着的那个皮包上。
毕铁刚推车进院儿,狗蛋儿紧随其后抬着自行车大梁过门槛。
而那对儿母女俩,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谁也没看谁。
毕铁刚是刘雅芳给骂到学校找的毕月,她能不知道毕月逃课吗?
逃课这俩字,在刘雅芳几十年如一日的观念中,这是学习好的孩子不能犯的错误。
去哪了?干啥了?
住在楚亦锋家里,你是个大姑娘家,虎不虎?
吃没吃亏儿?
她揣了一肚子话。
没有听到毕月叫娘,刘雅芳两手紧扣住,指甲抠着手心,咬了咬后槽牙,嘴都张开了,又咽了下口水,最终扭身往里走时,只不带好气儿地说了句:“痛快进屋洗手,那面条都快要坨成一团了,一个个的,可有功了!”
这就算刘雅芳主动和毕月说话了,刘雅芳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说都说了,但她心里不得劲儿。她是当娘的,她凭啥先说话?
所以毕晟在问她毕成咋不在家呢时,她头都没回是这么回答的:“哼!你们得接,你哥还得送,送卖地家那死丫头。
那死丫头给咱家送来一筐破菜,我都给扬大道上去了。
说是感谢给安排工作。
哎呦天啊,真能耐啊,我都不知道这能耐的,这家伙,一家子围着团团转!”
一直在她身后跟着要去吃饭的毕月,站住了脚,低头抿唇不语。
而刘雅芳不说还好,一张嘴那一肚子委屈和气啊,就跟收不住闸了般,顺手拿起扫院子的笤帚,泄气一般扔在窗户下面,正好砸在了浇花的铁壶上,立时院子里叮当声响起,连进厨房撩起门帘子都不带好气儿。
“姐?”毕晟小心翼翼地看毕月,又拉了拉毕月的衣服袖子,小声劝道:“别跟娘一样的,咱当听不到,她一般说我,我都装听不着。走,咱吃饭去。”
毕月勉强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若无其事,她对毕晟摇了摇头:“你们吃吧。我先回屋了。”
刘雅芳干等毕月不进屋,再听到毕铁刚问狗蛋儿你姐呢,狗蛋儿说是不吃了,她心里的火苗子立刻就烧上了头,到底压不住脾气了。
刘雅芳将装肉酱的二大碗使劲往桌子上一砸,对坐在饭桌边的父子俩喊道:“你们去哪找的她?干哈去了,她说没说?
是不是不要个脸了也,跟那个楚亦锋打连连呢?
课都不上了,见个男的就那么没出息,迈不动腿儿。
也不知道是哪头轻哪头重了。
我要早知道她这么不争气,我还苦巴苦熬的供啥供?当年就不该供她!”
毕铁刚寒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毕晟觉得他得闭嘴。
到底咋回事儿,刚都见着谁了,打死他也不能说。
毕晟麻溜起身有点儿躲的架势,绕着刘雅芳去了厨房,取了筷子,又重新坐下递给毕铁刚,尽量不出声地挑过水面条。
刘雅芳还在继续喊着:
“问你爷俩呢?一个个都哑巴啦?去哪找的都不知道了?长那嘴就知道吃吃吃!”忽然扭身冲窗户的方向,从那里能看到毕月的房檐,尖着声音骂道:“咋就能那么有功呢?瞧瞧你这一出又一出的,谁家丫蛋子像你这样?
这日子让你搅合的。
大成饭都没吃,还得骑车骑到二半夜去送那卖地的丫头。我都想一拳捶死她,骂她两句咋的?她还得搁个人哄。
还送?大成那也是个贱嗖嗖的。”
毕铁刚抬头了,声音跟刮着冰碴似的,至少狗蛋儿听的后脊梁骨一僵。
“你有完没完?!”
刘雅芳拧眉瞪着毕铁刚,又对毕铁刚撒气道:“我有啥完?都你惯的。
以前我骂她,你就拦?拦成这幅死德性,再不管就上天了。你个当爹的,一天天不做好豆腐你!
你看看她,回了家了,跟我声都不吱,我是她奴才啊?
做好的现成饭不吃,跟谁俩耍驴呢?我喂她嘴边儿得了呗?
全家人围着她绕,把她能耐的,真能耐她别……”
“哗啦”一声。
毕晟拿着筷子低头僵在那。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面条碗落地碎了,桌子四仰八叉地倒地了。
刘雅芳半张着嘴,惊愣在原地。
“滚出去!”
“爹……”毕晟两手紧握,祈求地和毕铁刚对视着。
“我让你滚出去!”
“我不滚,爹你要干啥啊?”
一种害怕的情绪袭上毕晟心头,然而毕铁刚没给他废话的机会,连踹再推的,到底给他小儿子推搡出去了,反插上了门。
回身眯眼看向刘雅芳。
刘雅芳声音里带着惊慌:“你咋的?你要干啥?”
“啪”的一声,刘雅芳的脸立刻就歪了。
毕铁刚沉着声,那声音里气大劲儿了带出了颤抖:“你刚才那半句是想说啥?真有能耐,那闺女就别回家是吗?
姓刘的,你就这么骂自个儿闺女?
我告诉你,这家姓毕,我闺女也姓毕,轮不着你给撵来撵去!”
望着捂着半边脸的妻子,身心疲惫的毕铁刚眼眶红了,他悲愤道:“你给闺女逼的去别人家。
我好好的丫头,你给她折腾的,愣是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做人。
你特么的敢戳我心窝子!
你再撵她出门一个试试?我先让你滚出去!”
第四百零四章涛声依旧(二更)
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刘雅芳能吃很多苦,可她从不后悔嫁给毕铁刚。
刚结婚头一年,她犟嘴时,也挨过毕铁刚两嘴巴。因为村里都那样。
后来,毕铁刚没说啥虚头巴脑地哄她,可就一句最实在的,她就不后悔了几十年。
他说:“越穷越爱犟犟,越犟犟越爱干仗。我再不的了。”
他做到了。
再大的火,大不了一倔答就走,她要硬往上敢,也就撑死推搡几把。
她一直觉得她比村里那些娘们强就强在这点上。
可今天,再次被打脸,还是孩子们都到了要结婚的岁数了。
这一巴掌,打的她羞窘,难堪,委屈,全部袭上心头。
刘雅芳不可置信地嘶喊道:
“姓毕的?对,你们都姓毕,就我是奴才,我不是人!
好你个姓毕的!
你敢打我?我跟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屎一把尿一把的伺候走俩老的,还得背着小的跟你起早贪黑的下大地。
嫂子当的跟娘似的,我对你们老毕家够意思。你敢打我?”
随着尖利地哭骂声,刘雅芳冲了过去。她对着毕铁刚的脸,上手直接抓挠。
毕铁刚躲避着,还想教训着。
说孩子的事儿呢,这娘们又特么胡扯八道!
气愤的毕铁刚,一把拽住刘雅芳的胳膊,想推搡开,可被刘雅芳一蹦一个高,挠脸扯着的,瞬间扭成了一团儿。
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