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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恭敬的声音异常有礼,安九出了马车,第一眼看到这气势恢宏的北王府,心中便是一惊。
听闻北王府是京都城内的第二个皇宫,以前她觉得是言过其实了,可今日一看,单是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院墙,就足以窥见这北王府的浩大,甚至连这院墙都要比其他府邸高出许多,似乎让人无法窥视这北王府内的深浅。
而此刻,北王府的院墙外,一排马车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看来今日北王府的游园会,倒是邀请了不少人啊!
“夏侯公子,您也到了。”
安九正思索之间,一个声音响起,另外一个北王府的下人迎了上去,安九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看见坐在骏马之上,一喜青衫,俊逸潇洒的男子,正眉目含笑的看着她。
夏侯御浅?
是了,这京都城内,能受到北王府邀请的夏侯公子,除了他夏侯御浅,还能有别人么?
听闻几年前,他的姐姐夏侯音,嫁入了北王府,如今,可是北王爷的侧妃!
“倒是巧了,方才我正想着你,这一晃眼,就看见佳人,老天实在是待我不薄。”夏侯御浅一跃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一旁家丁,就朝着安九走了过来,那眉宇之间,依旧和那日在花神殿第一次看见那般,尔雅温文。
可是,这夏侯御浅的尔雅温文,她是见识过的,能在皇宫里,消息四通八达,呵,说他是寻常之人,只怕没谁会相信吧。
正想着她?安九蹙眉,这夏侯御浅今日说话,倒是透了几分暧昧,实在是让人不喜。
安九看着这张俊脸,好看的眉峰一挑,倒也不给面子,“黄历上说,今天我不宜出门,出门便会遇小人,本来是不相信的,可事实证明,不得不信啊!”
小人?夏侯御浅面上的笑容微僵,她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个小人了?!
呵!夏侯御浅眸光微敛,瞬间恢复了笑容,“安九郡主冤枉啊,我堂堂夏侯家的公子,为人正直,老幼不欺,上次在花神殿,可是我帮你解了围啊,这样的大好人,哪里能是安九郡主口中的小人?”
“不是吗?”安九轻扯唇角,“你是替我解了围不错,可你也算计我去了月老宴,夏侯公子难道忘了吗?”
若不是他,她倒也不会在月老宴上,被太子骚扰!
夏侯御浅眉峰一跳,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可真是记仇!”
“对,记仇,夏侯公子你也记住了,我安九素来喜欢记仇,所以,你可别惹到我。”安九冷声开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夏侯御浅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就像此刻,看他脸上的笑容,她就浑身不自在,好似一个不注意,便会被这人给算计了一般。
“我可不敢惹你,我讨好你还来不及呢!”夏侯御浅目光紧锁着安九,那看着安九的视线,似要将她给看穿一般。
这个安九,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那日在中秋宴上的风姿,甚至是让他震撼。
奉天子以令不臣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南境的局势,竟是被一个女子给揣摩得这么透彻,这些时日,他特意将安九从出生之日起,到现在为止的经历,彻底的给查了个遍。
她出生便丧母,自小就被晋国公叶曦送出了府,在山野间的一个别院内,受尽欺凌,直到两个月前春晖园之后,才有了转变。
性情大变么?
当真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啊!
可是,就算是这样,安九也不曾去过南境,甚至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南境的局势,可她那一语道破又是怎么回事?
夏侯御浅越是探寻,越是不解,越是觉得这安九就如一个谜,让人猜不透,却想要一头钻进去的谜!
“讨好?”安九蹙眉,瞥了夏侯御浅一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心中一怔,“夏侯公子,不管你在想什么,都请你打消你的念头,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难保在这温文尔雅的表皮之下,藏着的不是凶猛的毒蛇。
夏侯御浅微怔,似没想到安九这般直接,眸光闪了闪,她是感觉到了什么么?
呵!当真是个聪明敏慧的女子!
夏侯御浅眉峰一挑,摇了摇头,看来,他以后在安九面前,要越发收敛才好啊!
“安九郡主,你放心,我不过是一个侯府公子,那里能对你有什么念头?不过是心存仰慕,有意结交罢了,不知安九郡主是否赏这个脸?”夏侯御浅目光紧锁着安九,似笑非笑的眸中,依旧是那一片温润,让人生不起半点厌恶。
可是,安九却是不以为意,心存仰慕,有意结交?
“夏侯公子言重了,安九哪里有让你仰慕的本事,至于结交,方才我说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安九就不在你的世界,碍了你的眼了。”安九嘴角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看着那张温和英俊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慢慢僵硬,心中莫名的痛快。
明明是生了一张英俊的脸,可安九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实在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朝着夏侯御浅缓缓行了个礼,安九便转开视线,走进了北王府的大门。
夏侯御浅看着安九的背影,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碍眼?安九的意思,是他碍眼么?
夏侯御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过,仅仅是瞬间,那眼里的温润,便多了一丝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沉。
得此女者得天下?
若真的是如此,那么,就算是自己让她碍眼,那他也顾不得她的感受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心中坚定了什么,夏侯御浅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果真就犹如毒蛇一般,让人心中生寒,却转瞬即逝。
北王府内。
许多宾客,早就到了。
当接到卿王妃邀请之时,每一个人都是震惊的,世人都知道,北王府自二十年前退出朝堂之后,就一直刻意保持着和朝中的距离,甚至连朝中的任何官员,都不来往。
那些有意结交的,更是摸透了许多门路,都不得其门而入,就连府上的女眷,也甚少和其他望族走动。
可今日,卿王妃竟是办了游园会,邀请到她们,这可比天上掉银子,还让她们兴奋啊。
这怕是二十多年来,北王府第一次主动和外界打开交流的大门,她们又怎敢怠慢?
据说,这游园会,是为了正准备出嫁的北王府大小姐北柔而办,让北柔出嫁之前,能够和各家千金聚聚,是啊,北柔嫁了太子,那以后也和朝局分不开了,众人也是在猜测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北王府会再次入世!
安九在北王府下人的引导下,进了北王府,看到里面的精致,心中更是惊艳,偌大的王府,每一处都是独具匠心的构造,若说皇宫金碧辉煌,那这北王府,却是精致而低调亭台楼阁,回廊水榭,假山小湖,饶是连皇宫里,都难看到的美景,这北王府,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倒真是会享受。”安九口中喃喃,红翎早已经看花了眼,不住的惊叹。
“安九郡主,你这边请。”家丁走在安九身旁,恭敬有礼的招呼着,一边走,一边为安九介绍着所经过的院落。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婉转悦耳,犹如仙音,安九微怔,顺着那琴声传来的方向,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湖,远远可以看到湖的那边,一座回廊和湖紧紧相连,而回廊的那头,却是在树丛之后,若隐若现。
而这琴声就是从那回廊之后传来的么?
“是谁在弹琴?”安九蹙眉,下意识的开口,这琴声之中,安九分明听出了太多的情绪,哀怨,怀念,还有恋慕……
一个能将自身情绪如此浓烈的灌注在琴声之中,这弹琴之人,怕算得上个中好手了!
“回安九郡主的话,那是夏侯侧妃的柳莺水榭,这琴正是夏侯侧妃弹的。”家丁恭敬的道,“每日这个时候,夏侯侧妃都会弹琴,我们王爷最是喜欢听夏侯侧妃弹琴,想必,这个时候,王爷正在柳莺水榭呢!”
夏侯侧妃?就是那个嫁入北王府的夏侯家的千金夏侯音么?
当年,可是第一美人啊,她的琴技,据说确实是一绝,此刻听来,当真是不假!
“王爷真是好福气,王爷和夏侯侧妃,倒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呢!”安九望了那柳莺水榭一眼,嘴角浅浅的笑着。
“可不是么?北王爷很疼夏侯侧妃,夏侯侧妃知道王爷喜欢听她弹琴,便每日都弹,一日都不曾落下。”家丁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倒真是恩爱!”安九听在耳里,眼底却是敛去一抹不以为意,若真的是恩爱?那琴声中的哀怨从何而来?
呵!安九挑眉一笑,心中倒是对这夏侯音生出了几分好奇,又朝着那柳莺水榭望了一眼,安九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到了一处院子,家丁将安九安置在一个厅内,为安九倒了一杯茶,开口道,“安九郡主,我们卿王妃随后就到。”
安九点了点头,任凭那家丁下去,偌大的厅内,就只有安九和红翎主仆二人,不知为何,就连红翎都感受到了这气氛的怪异。
“小姐,不是游园会么?怎么……”红翎皱了皱眉,那什么卿王妃将小姐安排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心中正冒出这个疑惑,却看到大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好不容易看清那人的脸,红翎身体却是一怔,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
“小……小姐……太……太子!”红翎扯了扯安九,提醒道。
太子?
安九蹙眉,抬眼一看,果然看到,正走进门的男人,不是太子又是谁?
游园会?他也来了么?
也对,这太子是北柔的未婚夫,北王府的游园会,自然少不了这个北王府未来的女婿!
只是……卿王妃将她安排在这里等着,而这太子却偏偏先来了,呵,还真是冤家路窄么?!
安九瞥了太子一眼,也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
如此无视的态度,丝毫没有掩饰。
百里骞初看到安九之时,他的心跳瞬间快了许多,甚至生出一丝狂喜,这些天,他因着和北柔的婚约,心中憋闷至极,可越是随着大婚之日的临近,他脑中,安九的身影也越发频繁的出现。
以至于方才在看到安九的那一刻,甚是忘记了,先前他们的不愉快。
可是,安九的反应,却是提醒了他,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百里骞眸中的颜色深沉了些,可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走到安九身旁,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见到本太子,你不下跪行礼么?”百里骞眉心微微皱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安九,那淡漠的态度,几乎让他抓狂。
“这不是给了太子殿下你一个治安九罪的理由么?”安九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
“你……”百里骞身体一怔,这安九如此巧言善变,更是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他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安九的声音打断……
“我今天来北王府可不是和太子殿下一较高下的。”安九刻意压低了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我很好奇,为什么我到了这里,主人迟迟不到,而太子殿下你,却是先一步到了。”
百里骞不笨,瞬间意识到这其中的诡异,想到什么,深邃的眸中越发的深沉。
“太子殿下请坐。”安九瞥了一眼太子,明了他该是捕捉到了什么。
百里骞瞥了一眼安九身旁的位置,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坐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太子殿下,既然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