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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让桂圆去烧点水,卫先生皱眉问道:“她现在烧成这样,应该用冷毛巾敷额头吧?”
安宁点点头,“用冷毛巾敷额头,等下用温水给她擦手心和身体,可以帮忙散去体内的热度。”她咬了咬牙,觉得酒精的散热效果似乎更好一点,因为要做天冬门酒的缘故,家里白酒是不缺的。
安宁跺了下脚,让两个丫鬟好好照顾青竹,自己跑去蒸馏白酒做酒精去了。
因为常常蒸馏葡萄酒的缘故,安宁蒸馏酒精可谓是驾轻就熟,她蒸馏出一小瓶酒精后,找出一个玻璃瓶,装好,然后飞奔到客房中。
桂圆正一脸气鼓鼓地向她告状,“姑娘,你看蔚海都请了什么样的庸医啊,一看到青竹,就说让我们最好准备好棺材,连退烧都没办法,算什么大夫!”
旁边也拿发烧没办法的卫先生咳嗽了一声。
桂圆才想起自己把卫先生也给一竿子打倒了,讨好地笑笑,“咱们卫先生当然不一样,术业有专攻,卫先生的本事不在这上面。”
安宁翻了个白眼,桂圆最喜欢显摆从她那边学到的一点文化。
她直接用棉花沾酒精,给青竹擦了手心和身体。
示范过一遍以后,就让桂圆他们照着做。桂圆和红枣看不出精力挺好的,到了晚上仍然神采奕奕的,安宁已经打起了哈欠。
她强打着精神,直到青竹身上的热度下降了一些,病情没有那么危险的时候,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房间。桂圆信誓旦旦表示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会即使通知她的。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安宁起得比平时还要晚一点,她洗漱过后,便先去看了青竹。只有红枣一个人在照顾,红枣看到她以后,一脸开心地说道:“姑娘,青竹已经退烧啦,果然还是姑娘有本事。卫先生可是说了,这一关口已经熬过,后面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安宁闻言,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微笑的弧度,“桂圆呢?”
红枣道:“前半夜都是她守着,我休息,所以后半夜就换成我了,她现在应该还没起来吧。”
安宁点点头,“你也先去休息吧,我等下和慧姐儿守着就可以。”她本来早上也要练字的,无非就是把练字的场合从书房搬到了这里而已。
红枣熬了半夜,也是挺累的,因此并没有推脱。
虽然烧退了,但青竹并没有马上醒来,而是等到了晚上才睁开了眼睛。
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桂圆和红枣喜极而涕了,桂圆更是脱口而出:“今晚不用熬夜了!”
安宁真想踹她出去。时光是把杀猪刀,才一年过去,桂圆就变成现在这欠揍的样子了。
青竹刚醒来时仍然反应不过来,她已经死了吗?她环视着这陌生的环境,视线落在安宁身上——这个女孩,她记得的,她曾经带走以南少爷。
对!以南少爷!
青竹的眼神一下子从原本的茫然转换成焦急,想要张嘴说自己的冤屈,却只能发出了呀呀的声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被灌的药水,哪里还不明白,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所有的力气像是从身体中被抽离出去一样,跪坐在床上,呜呜地哭着。
“以南是不是才是沈夫人真正的孩子?”安宁见她如此激烈的行动,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青竹怔住了,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安宁——她怎么知道的?
安宁看青竹在呆滞过后边哭边用力点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心酸吧,为以南这些年的艰苦生活而心酸。他本应该是沈家嫡子,即使不会说话,也照样能够过着被捧在手掌心的生活。但是却因为方姨娘的恶毒心思,被剥夺了真正的身份,承受着不属于他的痛苦。
青竹手臂用力地抓着安宁,也不知道她一个刚退烧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咿咿呀呀个不停,手舞足蹈,试图将自己想说的话语传达给安宁。
安宁现在也猜出青竹恐怕就是因为撞到了这秘密,才会被方姨娘杀人灭口。
她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家少爷拿回公道的。”
冯冰云性格天真温柔,并不擅长遮掩心中想法,安宁早就从她口中得出她曾经怂恿冯天纳慧姐儿的事情,即使不看在以南的份上,她也非要揭下她的脸皮。她所仗的不就是自己沈家的嫡女身份吗?那么她就干脆地毁了她。
周慧皱了皱眉,“姑姑,那我们要怎么在沈家人面前揭穿这件事?那方姨娘肯定打死都不会承认的。青竹又是这副样子,连说话都没办法,哪里能够作证?这事若是处理得不好,说不定方姨娘还会倒打一耙,说我们勾结青竹陷害她呢。”
周慧所忧虑的问题都是需要解决的。
安宁却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谁说我们要去沈家?空口无凭的,我们哪里来的证据?与其辛辛苦苦找证据,不如让一个德高望重由不得人不信的人来说出真相。那么沈夫人自然会自己去找证据。”
她眼神清亮,声音清脆如黄鹂,“明天我们就去找云水道人。”
这个人物,舍他其谁。
……
安宁自然不可能把事情隐瞒下来,她直接告诉了家里的亲人,周李氏也很赞同她的做法。
天一亮就坐着马车去云水观了。
到了道观门口,仍然是那位道士元白没精打采地靠着墙,见到安宁后懒懒地打了个招呼,“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安宁直言道:“我能见一下云水道人吗?有要紧事。”
元白直接回道:“师傅不随便见人的,上次还是看在你家静静的份上。”
安宁嘴角抽了抽,人没一只狼的面子大,真的是伤自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不见。”
元白仔细地瞅了她一眼,“没看出哪里关天了?”
若是平时,安宁估计还会跟他抬杠一下,但是现在真的没时间,她略一沉吟,道:“听闻云水道人最是学识渊博,我这里正好有一个问题,可以考考他,若是他做不出来,便需要听我一言。”
元白见惯了众人对他家师傅的恭敬,难得出现一个说要考他师傅的,也来了兴致,“好,你说。”
安宁弯下腰,直接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花了一个圆,“任意画出这么一个圆,求云水道人画出一个面积和它相等的正方形。”
这可是三大几何难题之一,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尚未有人解出,安宁刻意放出这题来吸引云水道人注意力。
元白认真盯着地上那个看似寻常的原型,思索了好一会儿,也忍不住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好一会儿才放下树枝,手搓了搓下巴,“有点意思。”
他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安宁,“我去找师傅。”
安宁连忙跟在他身后,她倒不是想趁此见云水道人,而是不想站外面吹风,好歹里面比较暖和啊。她直接在三清殿,顺便还烧了柱香拜了拜。
等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元白出现了。
“走吧,去见我师傅。”
安宁跟在他身后,这回倒是没去竹林,而是在三清殿后面的一个小屋子中。安宁严重怀疑是因为冬天天气冷了,竹屋又凉,云水道人才不乐意呆那里。
一进屋子,安宁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鼻的香气,香气很淡,似乎有种宁静心神的作用。
云水道人面前放着一叠的纸,上面画了好几个圆形和正方形,显然他刚刚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安宁刚在他面前的位置坐下,云水道人就把茶罐推到她面前,“泡茶吧。”
安宁:“……”
在无语的同时,她还是泡好了茶。
茶斟好后,他品尝了一口,道:“比起蔚家小子,还差点气候。”
幸好说了这一句话后,他没有继续撩拨安宁的忍耐力,而是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
安宁声音沉静地把沈以南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云水道人还在可惜,“可惜我不擅长看相,不然上次见到沈夫人就可以告诉她了。”
安宁忍不住问道:“那你平时怎么占卜良成吉日的?”
云水道人呵呵一笑,“感觉。”
好欠打!太欠打了!果然上次见面的仙风道骨都是骗人的,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安宁真想让她娘那个脑残粉看看云水道人现在的样子,说不定会觉得形象破灭吧。
“要我帮忙也是可以,只是单单我的话恐怕很难让他们完全信服。”
“可以滴血认亲。”安宁早就想要了这个方法,她所缺的不过就是说服力罢了。
“那人骗人的,即使是两个血缘相差数百千里的人,将他们的血液滴在同一碗清水中,也有可能会融合在一起。”云水道人毫不在意地推翻了世人眼中的真理。
安宁没想到他还真有点水平,“是假的没错,但世人都认为这是真的,只要以南能够同沈夫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沈家自然就会深信不疑。”
她顿了顿,说道:“在清水里加上明矾,会加快相融的速度,加上醋,则会不相融。当然,等持续一段时间后,仍然会融合。”不过人们哪里会等那么久,一般刚滴血便会去看情况。
云水道人捋了捋胡子,脸上流露出微微的笑意,“这点老道倒是不懂,果然是人外有人。看在以南与静静的缘法,我便帮他一把。”
静静本来就是沈以南那时候要走的,当然,若不是静静并不排斥以南,云水道人也不可能让他带走。只是没想到,当初那只小狼崽兜兜转转竟是到了眼前这位小姑娘手中。
他又指了指那叠纸,“三天后,若是我还未想出答案,你便告诉我你那道题的答案吧。”他顿了顿,摇了摇头,“不行,三天可能不够,一个月以后你再告诉我吧。倘若一个月我还解不出来,恐怕也很难解出来了。”
安宁忍笑回答:“到时候我能不能见到你还是一个问题呢,元白肯定会拦下我的。”
云水道人眉毛一竖,“我等下就罚他抄经书和扫后山动物的粪便一个月。”他后山动物不少,所以粪便一类的也不少。云水道人倒是可以放任不管,偏偏他又有洁癖,所以每天都需要有人清理便便,这一项工作素来是云水观中最让大家避之不及的工作。
安宁默默给元白点蜡,随后便向云水道人告别。
她回去后正好还可以赶上吃午饭。
……
安宁实在好奇在沈家发生的戏码,在考虑了半天后,决定乔装成小道士,一起跟随云水道人看戏去。
当初那位表哥给她的面具她还留着,不曾丢掉过。在戴上面具以后,又换上道士服,再把模样往小男孩画,基本没有人可以认得出她来。云水道人其实是个老小孩,在他眼中,周安宁这个小姑娘可比他越来越无趣的弟子好玩多了,略一沉吟便应了下来。
正好元白也对这种宅斗事情不感兴趣,也就随安宁去了。幸好云水道人没有出卖安宁,他只当自己被罚扫粪便只是因为师傅心血来潮的缘故,并不知道是因为安宁多嘴了一句。
说来,也是沈以兰自己作死。沈以兰在昏迷一天醒来后,得知方姨娘说的话后,泪眼朦胧地说了一句“以南为何要推我”,然后便再次昏了过去。这样的言语更是坐视了以南的罪名。加上以南从水中被救出后,吃了几帖药便好了,对比昏迷不醒的沈以兰,沈家人更是把气都出在了他身上。刚好转不久的以南不仅被禁足,生活待遇也一落千丈,一日三餐所知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