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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才正月十五,安夫人从京城里出发,最晚也是初五初六的时候,这个时间段,一般都是大家串门子招待宾客的时间。
安宁也十分感动,说道:“还是伯母疼我。”
安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宁,说道;“没办法,有个人再三恳求我帮忙,看在他面子上,我不帮都不行呢。”
安宁心中一动,瞬间想到了人选:难不成是蔚邵卿去求安夫人的?蔚邵卿同安逸成是师兄弟,几乎是安夫人看着长大的,都相当于半个儿子了,如果是他出面的话,安夫人的确很有可能不辞辛劳跑过来。
周李氏脱口而出:“是邵卿吗?”
安夫人依旧瞅着安宁不住地笑,笑得安宁面红耳赤。
她清了清喉咙,说道:“我原本还以为是伯母你疼我才过来的呢。”
安夫人笑道:“若不是因为疼你,不然邵卿他说到嘴破,我也不会来。”安宁同她疼宠的女儿玲珑是好友,而且还救过她儿子,她的及笄大礼,安夫人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几个人自然是其乐融融,安夫人又对安宁说道:“玲珑听闻这件事,也嚷着要过来,只是路上不小心着凉了,所以现在正休息着呢。等她身体好了以后,再来找你。”
安宁没想到玲珑这么讲义气,在惊喜过后,又有些担心,“玲珑身体没事吧?”
安夫人摆摆手,说道;“没事,她从小皮糙肉厚的,不比其他娇滴滴的小姑娘,偶尔咳嗽一下没事。”
安宁嘴角抽了抽:这是亲妈吗?简直是……她都忍不住要为玲珑点蜡了。
虽然安宁挺想去看一下玲珑的,但倘若她过去的话,说不定还会打扰到她休息,只好等身体好了再过去看望她。
正如安夫人所说的那样,玲珑果然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身体一好,便过来找安宁,后面索性直接住周家。毕竟周家的美食实在诱人,而且安宁心血来潮或是想起前世知识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开发新彩色,让玲珑每次上门都常常有新惊喜。
周李氏也干脆将安夫人留在周家。虽然安家在开原县也是有房子的,但是哪里比得上周家热闹啊,加上她也得多多询问一下安夫人贵族及笄礼的事情。安玲珑之前及笄的时候曾经也办过,所以安夫人在这一块是很有经验的。
两个妇人凑在一起琢磨着这事,包括要邀请那些宾客来见礼,每个人的位置,到时候要说的话,及笄礼的时辰……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安宁原本以为这同她没什么关系,她到时候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可以。事实上,她想得太天真了。
这两位长辈在搞定了其他的琐事后,直接将魔爪伸到了安宁的身上。
整整一天的时间,安宁最少换了二十次的衣服,各种金钗银饰更是轮番上,务必要让服装和首饰达到一个最完美的搭配。安宁只觉得一天下来,她比跑了十公里还累,等成功选好了衣服首饰后,她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最后挑挑选选以后,一共邀请了大约二十个观礼的妇人。
只是……
安宁忽然想起了慕清玄,也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过来,她还记得,他欠她一个说法呢。
对于那段莫名其妙的关于“表妹”的记忆,安宁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那是一颗的炸弹,随时都会炸开,让他的生活不复平静。
不仅是慕清玄,还有蔚邵卿。
不过安宁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她大概都可以接受吧。在喜欢上蔚邵卿并且同他定亲后,安宁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慢慢流逝,一转眼,便到了二月二,龙抬头,也是安宁十五岁的生辰。
安宁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兴奋的,结果临到事头,反而失眠了,一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被叫醒。
玲珑也没比她好多少,事实上,她们两个昨晚是睡一起的,两人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哈欠。最后还是安宁一咬牙,直接拿冷水洗了下脸,这才将睡意给赶跑了一些,玲珑也有样学样的。
梳洗过后,安宁便换上了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衣裳,脚下所穿的是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上身是白底玫瑰印花对襟,下身则是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整个人清雅中又带着少女独有的娇俏动人,脸颊的红晕便胜过了最上等的胭脂水粉。
安宁看着镜中眉如翠羽、明眸皓齿的少女,怔了怔。她知道自己这相貌一直都生的极好,却不知道是如此的好。
玲珑也换了一套活泼清新的衣裳,见她居然在发呆,连忙推了推她,“在干嘛呢?”
安宁粲然一笑,笑容竟是让背后的那盆兰花都失去了颜色,她嘴唇轻抿,抿出狡黠动人的弧度,“我只是在想,我怎么能够那么好看呢!”
玲珑直接被逗乐了,“你怎么能够那么不要脸!”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样自己夸自己吧。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安宁的确生的好看,淡妆浓抹总相宜。
安宁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呢。”
玲珑想要伸手去拧她,玉容连忙喊道:“姑娘,别玩闹了,等下发髻歪了就不好了。”
两个姑娘只好丢给对方一个“都是你的错”的眼神,然后乖乖巧巧地站在床上,等着吉时到再出去。
玲珑用手肘推了推她,“今天邵卿哥哥没法来,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安宁白了他一眼,“他好歹也是御林军统领,哪里能够常常请假。从京城到宣州,来回也得二十天。”
若是她在京城里举办及笄礼的话,也就算了,偏偏是在开原县。作为一个自认为十分通情达理的未婚妻,安宁对于蔚邵卿没出现是很能理解的,更不会因此去怪罪他。对方能够亲自去恳求安夫人来当她的正宾,已经表现出对她一百分的重视。
只是心情还是忍不住复杂了起来。她知道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准备接受所谓的事实,结果,两个当事人却直接都没出现。就像是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另一只靴子的落地一样。
玲珑在那边煽风点火,“好歹也是一辈子一次的及笄呢,就不能请个假啊。”
安宁笑道:“什么时候你成了天子,便可以随意给他开假条了。”
玲珑则是装模作样了起来,“好,本姑娘再次特批蔚邵卿一年的假期,命令他必须陪同我们的安宁姑娘。”
两个女孩子在这边说说笑笑,打发着时间。
等时间到了以后,玉容便过来通知她们。
安宁和玲珑从房间里出来,来到正厅中,正厅里现在正坐着不少的锦衣玉带的妇人,能被周李氏邀请过来的,同周家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若是平时的话,安宁肯定会一一打招呼过去。这种场合周慧肯定也在的,她站在她婆婆沈夫人旁边,冲着安宁微微笑了笑。沈夫人是作为摈者,也就是主人周李氏的助手来的。
不知道为何,安宁现在突然有点紧张了起来。
周李氏看着自己漂漂亮亮的女儿,耳边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心中别提有多骄傲了,这整个宣州,谁有她会教养女儿。
等周李氏特地向云水道人问来的吉时到了以后,沈夫人先协助正宾安夫人盥洗。然后三个执事夫人分别乘着梳子、发簪和钗冠三样东西。梳子是桃木做成的,毕竟桃木象征着吉祥平安,一般来说,开原县的人家在这种场合都喜欢用桃木梳,只是品质不同罢了。发簪则是安宁之前定做的紫眼睛桃花玉簪,纯粹剔透的紫色,不需要在上面雕刻额外的繁复花纹就已经足够美丽。托盘上的玉簪桃花像是刚摘下来一般娇艳动人,又流转着紫色的神秘光芒。那钗冠则是季皇后以前送给安宁的。这双喜点翠凤冠下沿设计了七只随时要展翅高飞的凤鸟,色彩明丽,造型精美。
发簪和凤冠一拿出来,大家眼中都闪过了惊艳。在场的都是女子,对于美丽的首饰一向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安夫人亲自为安宁梳了一个随云髻,她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发髻显得灵动俏丽。等梳完头发后,又亲自为安宁插上玉簪、带上凤冠。
及笄的流程就这样井条有序地进行着,安宁原本以为她会非常紧张,等做完了全部的步骤,才发现,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周李氏倒是很激动,眼泪没忍住就掉了下来,当然这眼泪欣慰居多。
等及笄礼结束以后,周李氏又将大家请到里面的屋子吃饭,不过倒是没有准备酒就是了,毕竟周家也算是有爵位的人家,若是“孝期饮酒”被捅出来的话,那就不好了。
等吃完饭后,安宁陪同着她娘一一送走宾客。
安夫人倒是留了下来,陪周李氏再说说话。
安宁一看人都走了,就想将双喜点翠凤冠拿下,这凤冠上不仅有好几条垂下的珍珠链子,凤鸟的嘴里还叼着红宝石,整体算下来,至少也有两三斤的重量,她顶着这凤冠一个晚上了,脖子还真有点不舒服。
安夫人连忙阻止了她,说道;“不能马上摘下,得戴到明天呢。”这也是京城里的习俗之一。
周李氏在这一块有点人云亦云,见安夫人说不能摘下,便也跟着一起劝说起了安宁。安宁只好揉了揉自己的头,决定再忍几个时辰。
玲珑则是冲着周李氏卖起萌来,“伯母,我今天能带安宁去我家吗?我恰好从京城里带了一个东西,想分享给安宁呢。”
安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也跟着搭腔道:“晚上安宁也可以直接住我家那边。她们两小姐妹也可以多说说话,等日后两人都出嫁了,就没有这样闲适的日子了。”
周李氏被她这样一说,便勾起了愁绪,想到女儿几年后就要出嫁,心中的慈母心更是泛滥了起来,一脸慈爱地看着安宁,“你和玲珑一起过去好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明天可以睡晚点。”
等安宁做人媳妇后,就没办法像现在一样,就算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敢说。
玲珑笑道:“我明天一定亲自将安宁送回来。”
然后拉着安宁的手,直接要去安家在开原县的宅子中。
这宅子距离周家也不算特别远,坐马车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安宁坐在车内,忍不住问道:“你刚刚那些话,也就只能哄哄我娘,什么好东西,非要这时候给我。”
真要给她看的话,不是应该刚过来就分享吗?怎么非要拖到这时候。
玲珑嘿嘿一笑,笑容让安宁想起了某种名叫狐狸的动物,有种要被坑了的不祥预感,“那东西今天才到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语气那叫一个自信。
安宁瞥了她一眼,凉凉问道:“若是我失望了,怎么办?”
玲珑唔了一声,声音十分坚定,言之凿凿,“你肯定不会失望。”
这路程本来就不愿,很快就已经到了。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玲珑拉着安宁的手,带着她走过长廊,穿过花园。
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冷,安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问道:“这不是你房间的路吧?”她来过这宅子几趟,虽然不能说是非常熟悉,但至少玲珑房间的路她还是知道的,这里更像是客房的位置。
什么东西会放在客房里呢?
玲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来到倒数第二间的客房门前,客房里面的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