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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下心中的烦躁,一会儿便跟着千艺一起离开,临走之前,留给安宁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在嬷嬷不在的情况下,安宁还真不敢随意乱走动,万一有人突然进来,看到她诈尸就不好了。她只能强忍着躺在冰棺之中,心中期待着嬷嬷尽快回来。
嬷嬷怕她在里面呆得太冷,特地用一种看似轻薄,实则十分保暖的白色绢布给她做了里衣,加上安宁现在又已经躺习惯了,所以也就觉得没什么。她觉得这段经历下来,她的抗寒能力似乎有了飞跃的进步。
在她默默思考着事情的时候,门锁却突然响了起来。
安宁对于嬷嬷的脚步声已经十分的熟悉,一听就知道开锁的人不是嬷嬷。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下意识地使出了龟息的法子,让自己的呼吸声轻到让人难以察觉。
等门锁被撬开以后,三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其中一个听起来像是年轻的小姑娘,声音娇俏,“这冰棺里装着的就是清玄哥哥的表妹吗?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何必浪费这价值连城的冰棺。”
“你这话有本事当着她的面说。”
那姑娘的声音弱了几分,说道:“不过真的会有人帮我们收尾吗?若是我们拿了这冰棺回去,这慕清玄的表妹尸体直接腐了怎么办?若不是大哥重伤,我才不愿来做这事。”
另一道男声响起,“只要不让慕清玄知道是我们拿的就可以。我们可以将这冰棺带回去,等大哥用过以后,再装作这冰棺是被贼人给夺了的样子。到时候再送回来就是。至于这尸体,就丢在这里吧。”
说罢,安宁感觉到头顶的盖子被打开,然后一个人将她身体抱起,放在床上。
那男声发出惊讶的一声赞同,“这慕清玄的表妹长得倒是真好,但若是当年活下来的话,现在也该十四岁了,定是个难得的美人。”
安宁听着他语气中的调笑,心中暗恨不已,心里第一次庆幸这具身体在被封进冰棺以后就不再成长,不然说不定还会被揩油一把。不过她现在袖子中也有毒药,若是这些人想对她做些什么,她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慕清玄同表妹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说不定当年就有着结亲的念头。”
女声骂道:“一张狐媚脸,死了都还不放过清玄哥哥。前些天我们找清玄哥哥要这冰棺,为大哥治病,偏偏他却为了一个死了九年的人,丝毫不肯让出。我们两家的情谊,都比不过他死了多年的表妹,简直可恶。”
声音中透着愤怒和明显的嫉妒。
不用猜,安宁也知道这姑娘一定喜欢慕清玄。
“看我划花这张脸!”
安宁心提到了嗓子,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这女子也太过狠心了吧,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另一个人急忙拦住她,“你划什么划?你若是划了这脸,人家到时候肯定猜到你头上。除了你,还有谁妒性那么大!反正没有了这冰棺,这小姑娘最多两天尸体就要腐了,你还有什么不解气的。”
那姑娘听起来算是被劝服了的样子,哼了一声,“我看你只是怜香惜玉吧,连一个丫头片子都能怜惜上,果真是护花公子。”
“你又在说笑了,我再怎么怜惜,也怜惜不到五岁的死人身上啊。若是她能够长成到及笄,我再怜惜也来得及。”
三人之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冰棺给带走,连同门也重新关上。
安宁从床上坐起,心中多少猜出,恐怕嬷嬷刚刚是被人刻意用借口带走的吧。
果不其然,等那三人离开大概一刻钟以后,嬷嬷回来了,脸上仍然带着怒气。
她一看到屋内没有了冰棺,只有安宁躺在床上,手愤怒一拍,那块木桌就直接散成了木头。安宁吓了一跳,没想到嬷嬷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果然!”她的声音咬牙切齿的。
安宁问道:“嬷嬷怎么了?刚刚有三人过来,偷了这冰棺走了。”她将那三人的对话一一告诉嬷嬷。
嬷嬷的脸色越来越沉,黑得都要成木炭了,“千艺已经死了。”
安宁疑惑地看着她。
嬷嬷说道:“大祭司根本就没有寻我,千艺只是被人收买,来引走我罢了。在被我发现以后,她便服毒自尽了。”她冷笑一声,“家里有大哥受伤需要冰棺,而且还同我们有交情,不用猜,我也知道定是那陆家搞的鬼。那陆家丫头居然还想毁你容貌,我定要让他们好看!”
她眉毛之间笼罩着一股的戾气,安宁知道嬷嬷从来不算好人,她只在安宁面前表露出自己慈爱的一面。即使如此,冲着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关照,安宁也不可能会责怪她。
安宁说道:“如今这冰棺已经毁了,我这尸体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要腐化,倘若一直好好的,肯定会被人怀疑。”
嬷嬷牵着她的手,说道:“你放心,嬷嬷定会护你周全。我等下就以要送你去冰窑的名义将她尸体送过去,然后我会安排一场刺杀,让你的尸体在这过程之中毁了。笑儿是我的心腹,她会带着你暂时离开这里,有她在你身边,我也会放心一点。”
她这些年因为安宁的死亡而一直心灰意冷,呆在这小屋子中,但手中仍然留有一些势力。笑儿便是她隐藏的心腹之一,即使这次会暴露出她的一些钉子,她也在所不惜。
九年之前,她没法护住安宁,这一次,发誓要护她周全。
安宁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这种缘故,能够成功出府。
她想起慕清玄离开的事情,心中忽然一动,问道:“嬷嬷,表哥是不是去了大周?”慕清玄难道是因为收到她中毒的消息,所以离开的吗?
嬷嬷点点头。
安宁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等出来以后,是否能够以想见慕清玄的名义回去大周。
虽然嬷嬷对她的确很好,但是安宁更放不下的是周李氏这些相处了六七年的亲人。
嬷嬷又找出了一些银票,其中不仅有大额的,也有小额容易兑换的,另外还有一些银子,全都收的好好的。
她看着安宁身上首饰只有手腕和脚上的白玉,头发上只简单地别了一个绢花,十分为安宁委屈,“等出去以后,我就让人将一些首饰送去给你,你可是我们南夏的圣女,哪里能够如此的委屈!”
安宁嘴角抽了抽,她这身体才五岁!五岁好吗!哪里能够往头发戴那么多金钗玉簪啊。
由此可见,这嬷嬷以前不知道多宠爱她。
安宁点点头,心中对她不由生起了愧疚的情绪,她终究是要离开的人,只能辜负了嬷嬷的关爱了。
……
花开一朵另表一枝。
在安宁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蔚邵卿直接上表,暂时辞去了御林军统领的工作。以他现在的状态,也实在很难完美地担任这职位。而御林军统领关系到天子的安全问题,根本就容不得半点的闪失。
凌青恒在知道安宁中了那冰火之毒以后,很能理解蔚邵卿的心情,甚至还表示,若是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尽快去皇宫的药库之中拿,里面可是有百年的灵芝这一类东西。
安宁之前所贡献的那些主意给大周带来了很大的益处。望远镜在战场上派上了很大的用场,冰糖、酱油等东西丰富了大周老百姓的餐桌,三锭脚踏棉纺车又大大的增加了纺纱的产量,也使得布价下跌,许多老百姓们能够用相同的铜钱,买相当于过去两倍的布料,改善他们的生活。至于稻田养鱼、杂交水稻、套种种植……这些的好处更是立竿见影,不仅让老百姓们能够吃饱饭,还大大提高了他这位天子在民间的威望。老百姓们只要能吃饱穿暖,就不会想到要造反闹事,治安因此也好转了不少。就冲着安宁这些本事,除了周李氏、蔚邵卿等人,凌青恒比任何人都希望安宁好好活着。
他更是下令,让手下配合蔚邵卿来调查这件事。更何况,这件事的性质也十分的恶劣,堂堂一个大周县主,居然遭遇了刺杀。
天子一怒,虽然不至于伏尸百万,但底下不少人也因此战战兢兢,生怕撞上了枪头。君不见太子只是稍微提了一句,便被天子给打脸了一把,让他回去禁足十天吗?
刺杀安宁的第一批刺客经过调查,显然是何贵妃所派来的,凌青恒在收罗到足够的证据以后,确定是南疆王身边的何贵妃出手以后,便直接向南疆王发难。
南疆王则是将何贵妃和她心腹的尸首作为给大周的交代,何贵妃原本那些凭借着她的宠爱作威作福的亲人也被纷纷压下大牢。
何贵妃之前可是在王宫里将其他妃子,包括王后都给压得喘不过气的人,她一死,不少人都暗地拍好,一个个忙着落井下石。何贵妃的亲人基本都没一个讨得了好。
南疆王更是因为这件事的心虚,而不得不在国事上做出让步。
蔚邵卿在卸了这御林军统领后,这一职位暂时由他原来的副官担任,很显然天子这位置明显还是要留给季延一,不少有心谋划的人都只能算盘落空。
也许是看在那显微镜的份上,也许是看在安宁勉强算得上他看得顺眼的人份上,路神医在得知安宁中了毒以后,这个万年宅男难得十分给面子地出了谷,前往京城。
这一路上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把他的身板给累得够呛。
路神医在抵达京城以后,甚至还来不及休息一下,便先给安宁诊断了一把。
此时安宁正好呆在四周都建立起火炉的房屋内,刚走进去,路神医的汗就直接滴了下来。即使在这屋内呆了一个多时辰,安宁身上依旧一滴汗水都没有,她的身体此时依旧是一片的冰冷。这火炉的热量,也只能维持让她的身体不因为从血液中透着的那股寒意而冻结成冰。
路神医走了过去,在诊断以后,擦了擦头上的汗,从屋内出来。
刚刚那屋里的热度,差点要把他给热晕了。
“如何?”卫汀然迎了上来,蔚邵卿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路神医皱眉:“情况不太好,我刚刚给她服了我这里最后一颗解毒丹。”他之前做的那解毒丹,大部分送给弟子了,平时逞着自己的本事,只留了一颗。
“解毒丹也没用吗?”蔚邵卿的声音有些喑哑,他的容貌因为这些日子的奔波显出几分的疲倦,但这份倦意不仅没有让他容貌受损,反而多出了说不出的忧郁。
路神医道:“如果是刚中毒的话,就服下,那么至少可以去除身体九成的毒性。现在毒早就侵入心肺,即使我给她服下了,最多也只能去除三成的毒素。”
其他七成,因为毒已经进入心脏的缘故,即使是他,也很难根除。冰火,原本就是出了名的难解之毒,让别人医治的话,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路神医定是有法子医治安宁的。”蔚邵卿道。
卫汀然眼神黯淡了少许,若是当时还有剩下一颗解毒丹就好了,只是将解毒丹给出去的时候,即使是安宁本人,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需要用到的一天吧。
路神医冷笑,“你也不必拿激将法来激我。”
他顿了顿,说道:“我的大概只能够清除她身体七成的毒素,这剩余的三成,只能够用朝阳草和毒箭木压下剩余的毒,使得这冰火发作不了。”
卫汀然惊慌道:“无论是朝阳草还是毒箭木都是足够见血封喉的毒药,若是稍有差错的话,恐怕会直接中毒身亡。”她也想过要以毒攻毒,但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