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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成,又好美色。长女十四岁,为张家的嫡长女。张少爷前些天上街见到一落单的漂亮姑娘,就上前轻薄了人家,还打杀了人家阻止的丫鬟。那姑娘烈性,不堪受辱,回去后便自缢身亡。偏偏这姑娘还是幽州守备之子陈少宝的未婚妻。”
“陈少宝同这未婚妻青梅竹马,哪里能够罢休。张家少爷因为此事入了牢房,加上打死丫鬟的事情,直接判秋后问斩。张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求天拜地的,托了各种关系,耗尽了家产,都没法救回儿子。所以张家最近才变卖田地,收集银钱,打算做最后的一搏。”
这种人……真是死了活该。
安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陈少宝根本就死不足惜。张老爷也没有可同情的地方,若不是他对自己的儿子宠溺太过,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可怜那姑娘,本来同陈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这样白白被毁了。
她脸色严肃了起来,“是张家主动要卖给你的吗?”
朱涛点头道:“因为前段时间姑娘让我买了一千亩银子,张家看我们财大气粗,觉得有足够的银钱买了他们的田。”
安宁冷笑一声,“恐怕不止是这个原因。张家肯定也知道你背后站着我,若是能够通过这个机会,同我们攀附上,那不是有更多的筹码为他那儿子奔走吗?你也不必去理会他,那张家少爷死不足惜。”
谁不想省点银子?但是这种银子不赚也罢。倘若她买下张家的田地,让张家真的有了打点官司的银子,成功保下张家少爷的命。那么她肯定会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朱涛见她面容严肃,显然心意已定,在心中再一次感慨了一下姑娘的三观正:若是其他人家,见能有这样的大便宜占,哪里管那么多。他想想觉得姑娘说的的确有理,买得起一千亩田地的可不止是周家,这附近不少土财主都可以,那张家谁都不找,只找周家,显然就是想狐假虎威一把,心思实在让人可恼。他劝说的心顿时淡了几分。
安宁打发走朱涛后,继续去骑马。
骑马过后,她见春光明媚,微风拂面,甚是怡人,索性也出去走走,目标便是大山村。
她忆起月秋时常让晓晓带回来的一些糕点,觉得自己空手上门也不好。便亲自备了一份礼物。一匹的云锦、一根嵌绿松石花形金簪,外加半篮的枣泥山药糕。
月秋毕竟只是一个姑娘,虽然是以寡妇身份顺顺当当地在大山村中安顿下来。但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以前又是花魁,相貌就算比不过安宁,放在这十里八村,也是一朵花,自然容易引来他人的觊觎。安宁没打算隐瞒自己身份,她只需要打扮得富贵堂皇,往月秋那边走几趟,让人知道月秋背后有她这个靠山,自然就没人会去打她主意了。
去大山村就没必要骑马,走路也只要二十分钟左右。
主仆几人一边欣赏着淳朴的田园风光,一边慢悠悠晃荡到大山村。
大山村比安宁以前所呆的玉山村要大多了,全村大约有一千户的人家,安宁他们一行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服饰,一看就是贵人。顾晓晓来大山村好几趟了,大山村的村民也都记住了这张清秀的脸,见顾晓晓带了这么一伙贵人过来,纷纷猜测安宁的身份。
等安宁他们往月秋宅里一进,大家都有共同的看法:这月秋看来有个粗大腿抱啊。
月秋在迎春楼混了那么久,一见安宁便猜到了他们上门的来意,不由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小姐快里面坐。”
安宁笑道:“早在你搬过来的时候就应该过来瞧瞧了,只是前段时间正好忙着。”
玉容也将礼物给了月秋。
月秋将他们引进屋内,她现在身上穿的是简单的棉布衣衫,依旧不掩其姣好相貌,看她气色,似乎在这里呆得很不错。
这一进宅子虽然算不上多么大,但是住月秋一人绰绰有余了。
月秋给他们泡了一盏茶,又拿出一些自己做的点心招待他们。
她还向安宁表示打算在院子里开一块地,来种植一些蔬菜。想到昔日的花魁,今日拿起锄头下田,这画面似乎有点醉人。
说到一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月秋向安宁歉意地笑了笑,过去开门。一会儿时间,一个穿着墨绿色家常袍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材微胖,眉眼之间是掩盖不住的郁色,见了她后,就直接跪了下来,说道:“周县君,求求你救我儿子一名。老夫年近五十,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啊。”
他声音凄凄惨惨,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安宁可一点都不同情他,直接说道:“我救你儿子,那谁来救那无辜的李小姐呢?谁来救那被你儿子打死的丫鬟呢?”他儿子纯粹是死有余辜,被判刑安宁只会为之拍手叫好。
张老爷潸然泪下,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抬头看着安宁冷漠的脸,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的纸,“这里是两千亩田地和我们宅子的地契,若是周县君能够救我儿子一命,我愿意将这些拱手让给周县君。”
安宁呵呵一笑,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我不缺这点钱。我可不想赚这种黑心钱,然后半夜被李小姐找上门来谈心。”
张老爷见她油盐不进,无论是利诱还是上演苦情戏,一点动容的意思都没有,至于威逼,他只是一个土财主,哪里敢威逼一个县君。
安宁听得烦了,直接说道:“你还不如将这些钱财都给你女儿,将来让她入赘,生个儿子继承你们家就可以。”
至于他那位儿子,还是少活几年,省得还要继续祸害人家好姑娘。
说完,直接让蔚海将他给请了出去。
月秋叹了口气,说道:“那张家姑娘却是个可怜人,我同她见过几次面,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好姑娘。可惜她虽然身为嫡女,却因为女子的身份,在家里远远不如她那庶兄,听说她以前还因为劝说她那庶兄别做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而被庶兄打了一顿,就连张老爷也不待见她。”
安宁闻言,对于这一家的人越发没有好感了。
有了这一桩事,安宁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同月秋说了一些话后便回庄子去了。
……
她依旧是每天骑马,散步,溜静静,偶尔还会看几本书,写几个大字。
这天早上,蔚家的下人送来了两套定做好的骑马装,一套是玫红雀纹窄袖骑马装,另一套是浅蓝色挑丝云雁窄袖骑马装,看起来淡雅怡人。安宁换了枚红色那间,与她身量十分贴合,换了衣服,穿好同样一起送来的靴子,她站在那里,手里牵着缰绳,英姿飒爽,就是一幅动人的风景。
玉容也觉得这衣服好看,夸得安宁脸都红了。
换了新衣裳,安宁又有出去跑两圈的动力了。
“沙沙沙……”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了簌簌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动弹一样。
蔚海立即站在安宁身前,戒备地看着那草堆。那草堆其实是蹑影的食物,蹑影虽然喜欢吃胡萝卜,但是不代表她不吃草,所以马厩中一般也会准备好这些。
下一秒,从草堆中跌出了一个人,蔚海宝剑出鞘,正好抵着那人的脖子,吓得那人身子一缩,差点被剑给刺到。
那是一个年约十四的姑娘,脸上沾满了灰尘,衣服脏乱,但隐隐可以窥探出清秀的相貌。
她深呼吸一口气,稍微离远一点宝剑,然后跪了下来,磕首道:“小女张素兰,见过周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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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蹑影,不是摄影哦~
☆、第六十七章 所谓赌注,树林危机
张素兰?安宁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这位姑娘。这不就是那张老爷的嫡女吗?她怎么会躲到她这里的草堆来了?
玉容却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姑娘,昨天大山村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这张姑娘离家出走呢。”
离家出走?难不成是离到她这里来了?
或许是因为月秋说过的那番话,安宁对这位张素兰并不像是她父兄那样讨厌,语气虽然有些淡,但多少透着善意,“起来吧,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张素兰抿了抿嘴,垂眉道:“小女从家中逃出,不知道该躲哪里去,只知道我那父亲,定不敢到县君这里寻我,因此才趁人不备,偷偷溜到这里。”昨天晚上又下了一阵的雨,张素兰躲在草堆中,多少被波及到,所以显得格外的狼狈。虽然如此,她说话行事却显得落落大方。
“哦?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从家里逃出?”就算张素兰在张家待遇不算特别好,好歹也是个嫡女,加上她庶兄张世成又关进大牢之中,秋后就要问斩,她爹没有其他的依靠,居然不想着好好对待女儿,反而将她逼了出来?
张素兰眼眶红了红,声音有几分的哽咽,“我爹打算将我送给通政司副使之子做妾室,好为我那哥哥搏得一丝的生机。”
张素兰没说的是,说是妾室,其实就是没有名分的通房,她虽然没想过一生能够大富大贵,但也不愿成为所谓的小妾。
“即使是通政司副使也未必能有这本领吧。”
通政司副使是四品官,守备是正五品,虽然比不过通政司副使,但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为了儿子的侍妾,而随意去得罪一个五品官吧。
张素兰吸了吸鼻子,“通政司副使同京兆尹是同窗,据说交情匪浅。”
京兆尹相当于京城的知府,不过地位可比普通知府要高许多,为正四品上。京都极其附近三十多个县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若是京兆尹出手的话,还真有可能抱住张素兰哥哥张世成的性命。
果然,对于张老爷来说,儿子才是命根子,嫡女算什么?为了儿子,连嫡女都可以被他随手拿去牺牲成为官员的通房。
“你先起来说话吧。”安宁的语气越发的温和,这位张素兰也是个可怜人。
张素兰说道:“素兰不敢要求县君为素兰做主,只愿县君让我躲个两天,避避风头,过几天,我会躲去别的县城。”
安宁顿了顿,说道:“你逃到这里,你娘知道吗?”
张素兰的母亲因为没有生出儿子的缘故,所以被张世成的生母沈姨娘给压了一头,日子过得不算好。
张素兰眸光中闪过恨意,原本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娘,她以死相逼,不让我爹将我送人。但我爹被迷了心窍,执意不肯,我娘便直接服毒自杀。”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出嚎啕的大哭。她知道她娘都是为了她,只要她娘一死,她不得不守孝三年,在这三年内,若是那通政司副使的儿子仍然强逼带孝女子为妾,事情传出去也仍然吃不完兜着走。
只是张素兰没想到她爹会狠心到将她娘尸首送到别的地方,将她娘自杀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她昨天从家里逃出来以后,便躲到安宁这里的草堆,明明心中悲愤伤心到了极点,仍然不敢哭出声,生怕引来别人。
直到现在,才终于将所有的情绪随着这眼泪一起倾泻而出。她哭得全身颤抖,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安宁皱了皱眉,这张老爷在她面前还可怜兮兮的样子,对他那儿子可谓是慈父心肠,对待自己嫡亲的女儿和正妻却是半点人性都没有。
她心中涌起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玉容和桂圆也是义愤填膺的样子,纷纷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张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