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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嬷嬷浑浊的眼睛留下了悔恨的眼泪——作为顾可人的奶娘,抚养她十多年,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在情感上,她是将顾可人这位主子当做女儿的,偏偏她如今却一门心思地想要出家,说是要为他们这些做错事的人忏悔。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悔意更深——早知道,就应该将事情隐藏得好好的,让可人小姐再也看不出。
面对安宁一脸疑惑的眼神,她又不能说出这真相,只是默默垂泪。
碧玉焦急地看着安宁:“安宁姑娘,我家小姐一直说你是她的知心好友,你若是劝她,她说不定会听你的话!求求你了!”
说罢,她连忙低头,在地上磕头了起来,力道一点都不小,很快额头就磕红了一片。
林嬷嬷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睛发亮地看着安宁,然后跟着碧玉一起磕头。
安宁有心过去看看顾家的情况,说不定还能瞧一把热闹,现在正是很不错的机会。她叹了口气,装作被碧玉说服了的样子,扶起她,“起来吧,我随你们过去就是。不过我也不知道可人会不会被我给劝服。”
林嬷嬷连忙道:“若是能够劝服了小姐,安宁姑娘您便是我们顾家的大恩人。”
安宁心道:这林嬷嬷若是知道我对顾家做的哪些,恐怕到时候会直接将我当仇人看了。
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她要去州府的话,肯定得跟周李氏说一下。
安宁将原因同周李氏稍微解释了一下,周李氏也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突然要出家呢?”顾可人在她们周家也住了一段时间,虽然是知府之女,但从不盛气凌人,待谁都很有礼貌,因此周李氏对顾可人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
林嬷嬷和碧玉不好在外人面前直接说出这种家丑,都垂着头不语。
周李氏嘀咕道:“就算想不开,也应该当道姑才是。好好的,当什么尼姑呢!”
安宁站在她身旁,恰好将她的低语收进耳中,差点按耐不住地要笑出声。她娘的关注点简直是……
周李氏看着安宁,道:“那你就过去劝劝她吧。”
安宁严重怀疑,倘若顾可人是要当道姑,她娘就不会让她去阻止了。
林嬷嬷和碧玉也是连夜赶了过来,听闻安宁愿意过去,立即就要出发,全然不顾自己疲惫到了不行的身体。
安宁带上桂圆、以及蔚景和蔚海——这几乎都要成为她出门的标配了,安全第一。
坐上马车后,林嬷嬷和碧玉似乎深怕她们晚到一步就会害的自家小姐削发为尼,吩咐车夫驾车快点,一路上那马车行驶得飞快,荡起了一阵阵的尘土。若不是坐在车内,安宁恐怕都要吃一嘴的黄土了。
原本晚上才能到州府,因为这么一赶路,傍晚时分就已经到了。
一到知府的官邸前,林嬷嬷连忙将安宁引了进去。
安宁走进正堂,便看见顾唐氏一脸忧郁地坐在椅子上,见到安宁后,站起身子,“安宁姑娘,你同小女素来关系交好,还请你多多劝她一回。”
说罢,还直接不顾辈分,向安宁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显然是将最后的希望都压在安宁身上了。至于唐荷花则是在她身后,有些不甘地咬着下唇,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安宁躲开身子,只是受了半礼。这顾唐氏能够引得顾越多年身边都只有一个她,还为了她冷酷对待原配,可不单单是凭借着表妹的情分,那长相也是十分不俗。只是大概是因为被女儿给伤透了心,现在的她全然没有上次见面的风度,神情憔悴,怎么看都是一个为女操劳的母亲形象。
若不是她对顾可欣的母亲,对顾可欣下了那样的狠手,从外貌来看,安宁还真看不出她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安宁只是对着她稍微寒暄了一下,便被领着去见顾可人。
走之前,还可以听到唐荷花劝慰的声音:“姨母您也别难过,表姐只是一时迷了心智,才会做出这样伤人心的举动,说不定等她过几天清醒过来以后就后悔了。”
安宁嘴角抽了抽——这唐荷花,嘴上是在安慰人,但实际上就是在火上加油啊。
碧玉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只是现在终究还是她家姑娘为大,没空计较。她在心中发狠道:等姑娘醒转过来后,定要告诉她表小姐的行为!这算是哪门子的亲戚啊!
碧玉在顾可人的门口停下,敲了敲门。
顾可人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见人。我也不会改变自己主意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安宁轻轻咳嗽了一声,“就算是我来了,你也不见吗?”
里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安宁在门口等了片刻,房门终于打开,顾可人一身白衣,头发直接散了下来,她也不看碧玉,侧了侧身子,让安宁进来,“你怎么来了?”
安宁说道:“想来就来了。”
顾可人直接将门给关上,将碧玉这个她原先的心腹丫头也给关外面,屋内只留下她和安宁两个人。
她门窗都是紧闭着的,这屋子的采光又不是很好,屋内顿时就黑了下来。
安宁道:“怎么不点灯?”
顾可人扯了扯嘴角,“人若是将心给蒙上了,点灯不点灯,又有何差别?”
安宁笑道:“你说话倒是越发有禅味了。”
顾可人看着她,直接在床沿坐下,“我以为你是我的知己,定不会阻止我的。”
安宁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想要出家,但还是觉得很可惜。”她的手轻轻执起顾可人的头发,“多好看的头发啊,若是当了尼姑,这满头漂亮的头发就留不住了。既然如此,你何不选择当道姑就好?”
安宁这趟过来,根本就没打算劝服顾可人,在她眼中,顾可人若是当道姑也是好的。若她所料的没错,顾越恐怕这段时日就要倒了大霉,顾可人作为他的子女,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倘若在那之前,直接当道姑,属于方外之人,那么那些对于女眷的惩罚也就落不到她身上。
这整个顾家,安宁也就对顾可人有点怜惜之情,其他人无论落得什么下场,她眉毛抬都不会抬一下,还会在心底叫好。
安宁又道:“这年头,当尼姑可不一定能够清静下来。”她挑拣着说了一些尼姑庵中藏污纳垢的事情,比如一些乱七八糟的庵中,姿色不俗的尼姑甚至会被庵主逼迫着接待王孙贵族,甚至还有公子哥就是好这口,听得顾可人脸色发白。
安宁虽然是夸大了言辞,但也是有几分的事实,周李氏喜道厌佛,平时没少说这些事情来败坏一下佛道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当然,安宁觉得道观中也不可避免会有这些问题,大家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只是她现在可是要说服顾可人当道姑,自然不会说道观的坏话了。
顾可人咬了咬牙,苍白的脸衬得她越发的楚楚可怜,“真的吗?”
安宁用力点头,“你知道,我从来是不会对你说谎的。”
顾可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再想想吧。”
听起口音,已经有了松动之意。
安宁赶了半天路过来,又说了这一通话,神色不免带出了几分的疲惫,顾可人将她当做朋友,哪里忍心她为自己劳累,连忙唤碧玉过来,好好带安宁用晚膳后去休息。
碧玉点点头,连忙将安宁安置在顾可人房间附近的客房中。
安宁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你们家小姐的房间里光线不太好?”顾可人作为顾家娇宠的小姐,在顾唐氏心中甚至不比她那儿子差,她的房间怎么看,都应该是好的。
碧玉咬了咬下唇,半响才轻轻说了句:“那是原先大小姐的闺房。大小姐去世后,小姐分外想念她,便直接搬了进去。”
她像是害怕话语被别人听到一样,说得很轻很轻。
安宁瞬间了然:原来如此。
……
她跟顾可人说的那通话,自然会有人传到顾唐氏耳中。
晚膳的时候,顾唐氏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安宁。
虽然说被这么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人盯着是件享受的事情,但安宁对于蛇蝎美人一向无爱,她开门见山问道:“顾夫人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呢。”
一个顾夫人,比起对顾可人的可人姐姐,明显生疏不少。但顾唐氏现在可没有心情注意到这些,“安宁姑娘,您为何要让小女当道姑呢?”
安宁早就已经想好了借口:“顾夫人,可人姐姐心意坚定,一时半会儿肯定难以改变她的想法,堵不如疏。在我看来,不如暂时顺了她的心意,等她吃了苦后自然就会回转过来。但是倘若真去当尼姑,可人姐姐肯定是要剪掉三千烦恼丝,反而有诸多不便。因此我才劝她当道姑,即使她过段时日想通了,要还俗也容易许多。”
她这么一解释,顾唐氏立即理解了,脸色温和了许多,还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安宁,“还是安宁你想得透彻。这孩子……真是急死我了。我只怕有了这一遭,她日后的名声便不太好听。”
安宁继续道:“我听说可人姐姐现在所住的房间是以前府上那位大小姐的房间。”她刚提到这一遭,顾唐氏和唐荷花都不可避免地变色了。
安宁装作没看到,“如此看来,可人姐姐与她姐姐真是姐妹情深,让人动容。倒不如往外放话,就说她是为了早夭的姐姐祈福,才去当了道姑,日后也不会有人拿这个说嘴。”
顾唐氏一听,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禁欣赏地看着安宁——这位周乡君真是不负蕙质兰心的评价,可人能够有这样一位悉心为她考虑的朋友,真是好运道。
她感激道:“还是安宁你想得周到,就这样办。”
安宁本来就打算让顾可人这位顾家如今仅剩的良心暂时脱离顾家,所以也不遗余力当说客:“我同云水观的云水道人有过几面之缘,云水道人是众人皆知的得道高人,若是可人姐姐在云水观中,运气好,得了云水道人的缘法,说不定还能成为他的弟子呢。”
云水道人的名声可不仅限于宣州,整个大周都是知道的。能同他扯上一点关系,顾可人日后就等于多了一份保障。
顾唐氏眉眼之间涌现出了喜意,更是直言:“以后安宁姑娘你的事情便是我们顾家的事情。”
唐荷花原本还想着,顾可人一心当尼姑也是好的,正好坏了名声,没人娶她后,她哥再勉为其难娶了她,那还怕顾家不对他们好吗?偏偏好好的主意却被周安宁给破坏了,这让她如何不气恼?
顾可人即使任性耍性子,仍然有人愿意给她铺一条青云之路,这更是让唐荷花愤恨不已。
她忍不住道:“可人表姐真是好运气,有机会聆听云水道人的教诲,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若是她也能够成为云水道人的弟子,那么还怕没有好姻缘吗?
安宁淡淡道:“我虽然同云水道人有几分交情,但也只能将可人姐姐托付给他,再多就没法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当着顾唐氏的面,唐荷花也不敢说出“那就把机会让给我”这种话,只是桌子下的手已经将一方帕子绞成了麻花。
安宁吃完一碗饭,又喝了一碗汤后,便退下去休息去了。顾家对她现在的印象好得不能再好了,现在在顾府中,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一位乡君若是在自己的府邸出事,无论是顾越还是顾唐氏恐怕都会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