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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校区以外两公里处就没办法再移动一步,谢拾只好将车子停在白线内,步行过去。他戴了顶黑色帽子,将帽檐压得很低,一路走过去,依然显得英俊逼人,被路边许多结伴而行的女生害羞地指指点点。
他步子迈得匆匆,去行政大楼找导师交了学年作业,从大楼下来,望了一眼露天操场搭起的舞台。
一群新生正在排练,沈旬站在角落对他们说了几句,台下一群女生撑着伞仰头望他。
沈旬手搭在额头上,眯起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转身拿着一块幕板,从台上跳下来,将幕板交给一个傻站着的师弟,叮嘱几句,朝谢拾这边走过来,走了几步又跑起来。简单几个动作被他做得霸气侧漏,台下几个女生一片惊叫,他却毫无自觉,一副漠然的样子。
又招蜂引蝶了,谢拾在心里默默道。
和两手清闲的谢拾不同,沈旬被教授安排的学年任务是带着新生彩排,不过也不需要他做太多事,只需要在节目策划人中加上他的名字罢了,在彩排前来巡视一遍。
以沈旬的人气,这个节目就算实力不行,到时候观众投票的票数也会凭空增涨许多。
谢拾遥遥看着沈旬迎着太阳走过来,白花花的日头将他英俊的面容模糊成一片,但是谢拾即使闭着眼,也能够知道他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沈旬对他挥挥手,一边走一边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站着别动。
谢拾忍不住笑了笑,下一秒,手机突然震动,谢拾愣了一下,手插在裤兜里,却迟迟不接。
一个从旁边经过的男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谢拾蹙起眉,转身走到角落,直接挂断电话,过了几秒,电话再次响起,十分执着。
一条短信从屏幕上跳出来:“小拾,妈已经回国了,这是我的新号,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拜托你接电话。”
谢拾盯了这条短信几秒,电话再次被拨过来。
手机固执地震动了三轮,谢拾才接起来,那边的女声问:“是小拾吗?”中文说得十分标准,却有些生涩。
谢拾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过了半晌,才道:“嗯。”
“我知道这个电话有点突兀,你现在方便吗?如果可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谢拾面无表情道:“不方便。”
那边呼吸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谢拾又淡淡地补充道:“什么时候都不方便,不要打过来了,别逼我换号。”谢拾盯着落地窗里面容不甚模糊的自己,直接将手机挂断,他满身火气无处发泄,半晌,将脸轻轻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叹了口气。
谢拾手心里一把汗,嗡嗡几下,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外面炙热的空气仿佛一下子汹涌扑来,将谢拾压得没有退路,他眉头一跳,甩手就将手机掷了出去。
沈旬捏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外:“……”
“怎么了?不想接我电话,也不用当着人的面丢手机吧?”沈旬皱着眉走进来,将手机捡起来,看了下通话记录,一个陌生号码排在他前面。
谢拾心头一跳,伸手将手机抢回来,匆匆塞进裤兜,别开眼,含糊道:“没什么。”他一时慌乱,把钱包掏出来掉在地上都毫无知觉。
沈旬将钱包捡起来,犹疑地看着他。
谢拾深吸了口气,解释道:“工作有些多,心情不太好。”
沈旬不满道:“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说。”
谢拾的心紧了紧,要他怎么说?说他妈联系他了,还已经回国了,让沈旬陪他一起去接机?
不,他什么都不能说。
这对于沈旬来说,将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
沈旬蹙眉盯着谢拾,半晌,不动声色地将情绪全部收敛起来,他抬手将谢拾帽子往下压了压,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光滑的下巴。
谢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将帽子掀起来,道:“压太低很热。”
“路上看你的人太多了。”沈旬将帽子压回去,揉了揉谢拾的头。
谢拾干脆将帽子摘了:“……我好歹戴了帽子,你呢?你不觉得看你的人更多?”
沈旬脸一黑,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又将帽子戴回去,这次将谢拾的整张脸全盖住。
谢拾:“…………”
算了,不挣扎了。
沈旬满意了,揽过谢拾的肩膀道:“走吧,先去吃饭。”
他竟然只字不提刚才那通电话,谢拾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没有任何不对劲,于是心里松了松,缓和语气道:“外面都堵住了,吃饭也走不了多远,晚上要看校庆演出吗?”
两人肩头相碰,饶是天气炙热无比,沈旬后背全湿透,此刻也不觉得有半分嫌弃。
沈旬心头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升起,他抓着谢拾肩头的手突然紧了紧,用力往自己这边靠,半晌没说话。
谢拾奇怪地侧过头,看见沈旬一张大红脸。
谢拾:“…………”
谢拾心跳一下,故意闪身蹲下去,装作系鞋带,躲开沈旬的肩膀,嘴里故意问:“你是不是中暑了?”
沈旬瞪了他一眼,突然冲进旁边的厕所,哗哗水声传来,过了会儿,沈旬走出来,俊脸上挂着水。
五月初的天气炙热,他穿着黑色运动厚长袖,松松垮垮地露出白皙的脖颈,显得肩膀很宽。沈旬走过来,边拉起衣服胡乱擦了下脸,露出底下隐隐的不明显的腹肌。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此刻看起来这么不忍直视?谢拾匆匆别过眼去。
外面经过几个女生,哇哇加了几声,停下来驻足观看。只不过半秒的时间,沈旬立刻将衣服放下,走过来碰了碰谢拾的肩头,道:“走吧。”
几个女生认出了他们,围过来要签名,等她们恋恋不舍地走开以后,沈旬随手将签字笔丢进了垃圾桶,走过来将谢拾的帽子压下去,嫌弃地扯了扯他的短袖,道:“好歹是明星,你穿这么少,露这么多成何体统?”
谢拾:“……我是男人,我连胳膊都不能露了?”
沈旬理直气壮道:“不能,我说不行就不行。”
谢拾张嘴欲言,沈旬一只手把他头一拍,夹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挑着嘴角道:“你想说什么?”
谢拾:“唔唔唔…………”
好不容易从沈旬臂弯里解脱出来,谢拾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道:“你捂我一脸汗。”
沈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根又突然一红,再次匆匆冲进厕所。
谢拾:“………………”
晚上校庆节目正式开始,整个学校都黑了下来,只剩下远处教学楼几盏亮灯,以及舞台中央的亮光。鼓掌、口哨,热闹的浪潮一阵接一阵,十分像是哪个明星举办演唱会。
不靠近的话根本不知道谁是谁,这倒为沈旬和谢拾提供了方便,他俩沿着学校的林荫道走回来,路边并没有什么人,两人并肩慢慢走着,也不急。
五月份空气潮湿黏热,又有阵阵微风。
沈旬侧过头来,看了眼谢拾,他走路时喜欢稍稍低着头,看着地面,垂下的眼睛像是一潭湖水,沉默时格外清澈,灵动时又像瀑布四溅。
小时候谢拾对于沈旬的意义,不过是一个小跟班,有一个小跟班是多么威风凛凛的事情啊。他喜欢谢拾跟在自己身后跑,又傻又蠢的,小脸很白,像是一团可以任揉任搓的白面团。
只不过是一个玩伴而已,沈旬后来很长时间,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执念那么深。
更想不通怎么那么轻易地就妥协了,让原打算做一辈子仇人的人,轻易地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可是眼前的充实感是再清晰不过的,就像是一直飘在空中的鬼魂终于脚踏上了地面,生命又回来了的那种感觉。
沈旬感觉到了自己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可是在他弄清楚自己真正的情感之前,他必须牢牢地把谢拾捆在身旁,任何人也不准抢走,不准多看一眼。
谢拾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莫名地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沈旬伸手替他将一撮被风吹起来的短毛压下去。
谢拾摇摇头,摸了摸胳膊,道:“没什么。”
沈旬的手趁机又在他头上蹭了蹭,不满地哼哼道:“谁叫你穿这么少?”
谢拾:“…………”
还有完没完了?!
两人走到观众席最后方,几千人的观众席,一眼望去都是黑沉沉的人头,妹子们手里挥着从校门口的小商贩那里买来的两块钱一根的荧光棒,激动地挥舞着,台上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个节目,一男一女在台上对唱“iloveyou”
沈旬突然道:“开学那天,我的座位在那里。”他指了指最前面右侧的一个角落。
谢拾望他指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笑道:“我知道。”
沈旬惊愕地看着他,问:“你知道?”
谢拾弯弯眼睛,望着他,道:“嗯,我知道,新生的座位都是有规律的,按专业一个一个数过去,就能数出你在哪里。”
沈旬心中动了动,认真地看着谢拾,轻声问:“你数过?”
谢拾道:“你猜。”
沈旬:“…………”
谢拾转过脸去,看着舞台,道:“我数过,我记得你那天穿的是一件黑色v领和卡其色长裤,感觉比现在要瘦些。”谢拾瞥了一眼沈旬的肩膀,道:“唔,似乎……的确是现在肩膀宽了些,那时候你弯下腰去好几次,不知道在干什么,我猜九月份操场上很多蚊子,你大概是被蚊子咬了?”
谢拾笑道:“我记得小时候院子里人那么多,就你一个人被咬得满身包……”
身边一直沉默,谢拾回过头来,撞上沈旬的眼神,一时怔住。
舞台上歌声还在唱:“lyggether……”
沈旬认真地盯着他,眼睛里一时很多复杂的情感风起云涌,像是海啸一般,可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谢拾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两人的对视。
谢拾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沈旬匆匆一眼瞥过去,又是刚才那个号码。
谢拾抬头匆匆对沈旬道:“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就仓促地走进旁边大楼里。
沈旬不做声,脸色却沉了下来,望着谢拾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清。
沈旬在原地等了两分钟,直到谢拾从那栋大楼里出来,沈旬的鞋底在原地摩擦了一下,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接着快速拨通了先前捡起谢拾手机时,记在脑海里的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一个女声hello两声,见没有人回答,便匆匆挂断了。
谢拾走回来,对沈旬笑着道:“我打完了。”
沈旬放下手机,没什么表情地道:“嗯,回家吧。”
☆、第50章 。49。48。47。46。45。45
沈旬到录音棚的时候,谢拾正在录制舞蹈,他这支舞已经反反复复练习了大半个月,尽管一开始十分不熟练,但是到了现在,已经跳出了几分舞蹈灵魂所在。
沈旬安静地靠在外头的墙边,看着他跳舞。
主打曲是小王子,尽管文艺,作曲家却有意加入了流行商业的元素,现在大火的歌无疑都是与爱情有关。
歌词唱的是两个女人,一个骄傲年轻,诉说着不顾一切的爱情,一个成熟知性,低喃着遥遥无期的等待,伴奏里的女声时而细腻,时而低沉,谢拾的声音穿插在里面,犹如为风声配上琴声,为鹅卵石配上流水,一切都再完美不过。
舞蹈部分借鉴雨中曲,不长,只有一小段,谢拾闭着眼睛,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