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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两世孽（五）
台上一女子在弹琴，悠扬的琴声让在场的人犹如进到琴声的美好意境。
一曲结束，台下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方斌喝了口茶水，以周围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还以为这里是青楼，原来只是个听琴艺的地方。”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有些偏瘦的男子就忍不住了，“看你眼生，是刚来京都吧？青楼不过是享受鱼肉之欢的低俗之地，哪比得上这里高雅。”
“就是，这里人美，琴艺更是让人陶醉，美人们那种忽近忽远的感觉，才更让人为之着迷。”另一位个子较矮的男子接着说道。
方斌憨厚的笑道：“哈哈，我初到京都，你们都是这里的常客？”
“是啊！”较矮的男子点了下头。
“既然这里卖艺不卖身，那肯定有琴艺很高，或者歌喉很好的人喽？”方斌以期待的神情问道。
“哈哈，那是自然，保准听了这次，就让你欲罢不能。”偏瘦的男子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方斌抓住这个问题，直觉告诉他，会是个有用的信息。
台上这时走出两位女子，一人抱着琵琶，一人拉着二胡，演艺着合奏。
偏瘦的男子靠近方斌，以只有他们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听说青阁里失踪了几个姑娘，那琴艺唱曲可都是一等一的好。”
“是不是被其他地方挖过去了？”方斌也压低声音，问出他的猜测。
“不可能。”较矮的男子摇头。
方斌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卖艺不卖身的地方就只有青阁，青阁里的老板娘对待这里的姑娘很好，若哪位姑娘和谁心生情意，只要赚够了可以赎身的银两，老板娘都会放她们离开。这么好的待遇，傻子才会舍弃，转去卖身呢！”
听较矮的男子说完，方斌更加迷糊了，“既然如此，那失踪的那些姑娘可能都被人赎出去了。”
“如果是那样，我们就不会说是失踪了。”偏瘦的男子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四周，再次说道，“之前青阁里的落英姑娘和一男子彼此心生爱意，那男子也说要赎落英姑娘出去，可是后来落英姑娘居然不声不响的回了老家。那男子不死心，向老板娘要了落英老家的地址，可落英并没有在老家，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而且从那以后，我们也没再见过落英姑娘。”较矮的男子接着说道：“你说，这不是失踪是什么？”
台上合奏结束，两位女子退了下去。
方斌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次问道：“既然有人失踪，青阁的老板娘为何没报官呢？”
较矮和偏瘦的两男子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是偏瘦的男子说道：“报官的话，青阁还能继续开张？再说，即便报了官，官府的人也不会管，毕竟她们都是外地的人，没人会在乎。”
“哦！也是。”方斌傻傻一笑，之后又巧妙的打听出了那几个失踪女子的姓名。
待了片刻之后，方斌起身离开了青阁，直接去找千灵，把他听来的消息都说给了她。
千灵听完，眸光深沉，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在青阁里工作的女子经常会莫名的消失不见，由于她们大多不是京都人士，所以偶尔有几个失踪，根本就无人关心。
宋白需要吸食人的精气才能保持身体的活力，所以，她可以断定那些失踪的女子肯定是给宋白作为食物“吃”了。
不知老板娘和宋白什么关系，竟帮着他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隔天，千灵避开小云，女扮男装出了将军府，直奔青阁而去。
青阁占地面积不小，装修以粉色为主，昭显暧昧。
千灵进到里面，立马有小二上前微笑着招呼，“这位公子，里面请。”
看了眼青阁里，虽然还是白天，可也坐了不少人，都等着听曲呢！
“带我到二楼比较安静的房间。”
“好的，请随我来。”能在这里做事的，都是有些眼力的人，看这人的衣服就猜的出来，这不是普通村民。
随着小二，千灵到了二楼左边最靠里的那间房。
外面的嘈杂声确实小了，而且房间里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让人感觉很是安逸。
千灵拿出一定银子，对那小二说道：“把你们老板娘叫来。”
看着那定银子，小二愣了一瞬，随后急忙说：“好的，您稍等。”
来这里的客人除了单独找些小姐听曲，很少有人找老板娘，而这人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小二知道，这人有来头，所以一点也不敢有所怠慢。
没多久，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扭着腰肢甩着手帕到千灵身边，“这位公子，听说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据说青阁的老板娘已经年过四十，可眼前这人，貌美如花谈不上，却也风韵犹存，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
不过，千灵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总觉得怪怪的。
“公子？”被男装的千灵盯着，柳吟月微红了脸。
千灵回过神，右手放到桌上，中指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想听一个人唱曲。”
“哦？好说，公子想点谁？”
普通人都只能在下面的大厅内听曲，只是有些富家公子，会单独在房间，点青阁女子的来专门欣赏。
“落英。”
这名字一出，柳吟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过来，带着点歉意的说道：“这位公子，您还是换个人吧！那丫头上个月说想回趟老家，可谁知她却一去不回了。”
这么久了还有人点落英，看他面生，应该是没听说落英的事吧？中年女子在心里自我安慰。
“这样啊！那就换个人吧！”千灵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明兰。”
柳吟月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抓着锦帕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眼神恍惚，“那个，她的卖身契到期，已经离开青阁了。”
“也不在了？”千灵奇怪的问道。
“嘿嘿，是啊！”柳吟月后背开始冒着冷汗，她对千灵殷勤的介绍道：“不如我让菲儿来为您弹琴唱曲好了，她的琴弹得很好，歌喉也是这青阁里最好听的。”
“不用。”千灵一摆手，又说了一个人名，“抡起唱曲，我比较喜欢听琴，而且我听闻有个人弹的琴出神入化，叫什么来着……”
千灵的食指抵着下巴，故作沉思了片刻，继而说道：“对了，叫白髯。”
柳吟月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她强扯出一抹笑容，闪烁其词的说：“她，她……嫁人了。”
“嫁给了谁？叫什么名字？”千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问道。
“这……”柳吟月支吾了半天，转而笑道：“公子不是来听曲的吗？怎么问起我们这姑娘的私事了？”
“怎么？编不下去了吗？”千灵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也不和她装了，眸光一冷，面色严肃的说道，“你说落英回了老家，可她根本就没出过城，你说明兰离开了青阁，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青阁后院。至于白髯，你都说不出她嫁给了谁，从头到尾你都在说谎。”
柳吟月掩饰住眼底的惊慌，脸上的笑容消失，“我看公子不是来听曲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这人到底是谁？以前从没见过他，而且他一来就叫那几个人，太诡异了，难道是事情败露了？
不可能啊！这么久了，而且那些人都是外地的，谁会去特别在意她们？
“你确实麻烦了。”千灵说着将一块令牌放到了桌上。
幸亏郁隶将郁千灵管的严，不让她外出，她才可以伪装成将军府来查案的人。
“那几个人其实是从你这青阁里失踪了对吧？你为什么要说谎？”
柳吟月看着桌上的令牌，身子一个踉跄。
将军府？那些事做的如此隐秘，为什么将军府的人会知道？
柳吟月脸色苍白，那人明明说万无一失的？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那些姑娘们消失的事情是不是败露了？
“这不是怕招惹官司吗？我可不想看到青阁关门。”柳吟月用锦帕捂着鼻子，干咳了一声。
千灵双手背在身后，走向她，双眼盯了她片刻，“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有那种想法吧？若不是有人将此事告诉将军，青阁再有人失踪时，你还打算当没事人一样了？”
柳吟月垂着头没有回话。
“说吧！你对她们失踪的事知道多少？”千灵再次发问。
“我不知道啊！”柳吟月抬头，眸中是无辜的神色，“她们可都是我青阁的红人，她们的失踪，我比谁都心痛。”
柳吟月双眼微红，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
虚情假意，千灵暗自嘲讽她一句，“你不知道？可我们追查到宋白的时候，他告诉我们，那些姑娘的失踪都和你有关？”
“宋白？”柳吟月睁着眼睛问道。
“怎么？认识？”
柳吟月闪烁其词，“好像有点印象。”
“他来你这青阁听过曲，但发现青阁里总会有女子失踪，便将此事告诉了将军。”
柳吟月眼中尽是不敢相信，千灵挪步走到她身边，盯着她再次开口：“他说你们这本来只是卖艺不卖身，可你为了赚钱，逼她们接客，她们不肯，想逃走，你便将她们杀人灭口。”
第1096章：两世孽（六）
“他胡说。”柳吟月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明明是他，她才……
柳吟月突然想到，不，不对，他不可能会那么做，对他没有好处不是吗？
他说过，他需要人的精元，需要可以掩护他吸收精元的地方，所以他根本不会做出有损自己利益的事。
柳吟月心思转的飞快，原本慌乱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她皱着眉头对千灵说：“这位大人，宋公子确实是我们青阁的常客，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让他如此陷我于不义。不如大人把宋公子叫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千灵心中冷笑一声，不愧是青阁的老板娘，都说青楼的老鸨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可这只卖琴艺地方的老板娘，也是不容小觑啊！
“你说的也是，不能仅凭一人之词就给你定罪，既然失踪之事已经落实，那你就等着去衙门和那宋白当堂对质吧！”千灵说完，将桌上的令牌拿着，瞥了柳吟月一眼，就出了房间。
在千灵走后，柳吟月拧着手里的锦帕，来回走动。
片刻之后，她朝外面喊道：“来人。”
她话音刚落，一名男子就出现在了那房间门口，一看就是青阁里的打手。
“你去宋……”柳吟月话没说完，继而摆手道，“没事，你出去吧！”
既然已经查到她这了，外面肯定会有人监视，现在就让人去请宋白，必然会被怀疑。还是等晚上，她亲自去一趟宋府问问清楚。
晚上，夜空中的星星寥寥无几，京都街上早已不见行人，青阁也比往常提前停止营业。
原本紧闭的青阁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女子，赫然就是青阁的老板娘柳吟月。
她转身把青阁的门关上，很是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这才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朝宋府走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回头，生怕后面有人跟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