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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快走近陆家门口时，前面忽然被一群百姓挡住了去路，车夫无奈，只能勒马停在那里。
永祀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好在刚刚为千灵上过了药，如今已经好些了，索性掀起车帘让她看好戏。
方亭玉在设计害她的同时，他同样没打算放过那个贱人，不过是彻底毁了她的名声，倒不至于让她立刻就死了。
千灵无力的趴在他肩上向外看，愕然瞧见方亭玉竟一身赤裸的躺在陆家门口，头发凌乱妆容凄惨，浑身还布满了一堆恶心粘稠的液体。
“这，这是你做的？”
她呆呆问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还以为，方亭玉阴差阳错的帮了他一把，他一定会好好感谢她一番，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场面。
永祀轻哼一声，嗤声道：“我虽然没有多喜欢你，可是在这世上，你只能是我的私有物，谁欺负了你都不行。”
口是心非。
千灵闻言，不禁默默翻了个白眼撇撇嘴，不过，不得不说她还是挺喜欢见到这场面的。
人群中渐渐传出谩骂声，什么肮脏污秽的词汇都有，京都城的民风虽然开放，可也没哪个女人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赤身裸体的出来丢人现眼，尤其这还是嫁了人的陆家二少奶奶。
“我听说陆二少爷成亲当晚，可是跟一个胖女人入得洞房，你们说是不是二少奶奶气不过，便用了这种法子来报复二少爷的啊？”
“我看极有可能，瞧瞧这身上，真是一个欲求不满的荡妇啊！”
“陆家可真是够倒霉的，竟然娶了这么个媳妇，这下陆老爷可真是要气死了。”
……
门口的家丁通传过后，很快便有人出来将方亭玉抬了进去，人们见无戏可看，渐渐地也就散去了，不过千灵却知道，这对方亭玉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等她和永祀进门的时候，远远便听见了打骂声，那是从陆梓阳的院子里传出来的，比方亭玉当初打如花时更甚，可见陆梓阳这会儿也是气得不轻。
“想不想去看看？”永祀眯眼笑问，带着实足的戏虐。
千灵撇撇嘴，摇摇头迈着步子往慕灵阁走，她可没那种恶趣味，虽然她不介意过去落井下石一把，可刚刚受了伤，这身子弱的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永祀站在后面瞧着她一步一趋艰难的往前走着，桃目一沉，几步上前便抱起了她。
“哎，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人来人往的，你羞不羞！”
“你我是夫妻，丈夫抱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可羞耻的。”
永祀无视她的抗议，嘴角噙笑穿过朱红的长廊，软玉在怀，明知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可他依旧贪恋怀中的温暖，如若有可能，倒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千灵一回到慕灵阁便躺到床上昏睡过去了，本来就中了药，后来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支撑到回来已实属不易。
这一觉她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等醒过来时，天色尚且昏暗，暖儿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睡觉，她皱皱眉，张张嘴想叫她，喉间却涩的厉害，连同嘴巴都干裂开来，无奈只好撑着身子坐起来，打算自己下床倒水。
暖儿睡得本就不深，这会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霍地一下睁开眼，见千灵已经坐到了床边，面上一喜，连忙站起来跑过去。
“小姐，您总算是醒了！”
“水……”千灵看她一眼，艰难吐字。
暖儿反应过来，又跑回去倒了水喂她。
一杯下肚后，喉咙总算是好多了，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水目一阖，她看着暖儿有气无力道：“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天亮了，小姐，您吓死暖儿了，奴婢何曾见您睡过这么长时间，大少爷说您身子不好，回来的时候见到二少奶奶那副样子，又一时不小心受了惊吓，暖儿担心的要命，一刻不离的守在这里，就怕您再突然出什么事。”
千灵听她说完，不由腹诽永祀那混蛋可真是能编，什么叫她见到二少奶奶那样子之后受了惊吓，她明明是被他吓的。
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她抿抿唇，看向暖儿问：“二少奶奶如今怎么样了？”
暖儿脸上闪过几分厌恶，皱眉道：“您还管她做什么，如今她可是把陆家的脸给丢尽了，外面的人都说她是荡妇，按理说二少爷应当休了她的，可老爷却说陆家和方家毕竟是世交，若休了她，方家那边毕竟不好看，以后跟他们的生意怕是也要不好做了，这妻啊便没休成。”
“不过二少爷心里到底有气，这两天对二少奶奶非打即骂，在外面更是受尽了同行讥讽，老爷对他也颇为不满，便将陆家的生意全交到大少爷手上了，奴婢还听说啊，二少爷院子里的下人都开始欺负二少奶奶了呢，好像是二少爷让他们这么做的。”
千灵闻言，淡淡笑了笑便没再说话，如今她被永祀困着，什么事都做不了，更别提为原主报仇，这种感觉实在是憋屈，其实她倒也不怕被永祀囚禁，只要他以后能遵守诺言不再强迫她就好。
况且，以她如今这种废材体质，根本就不能修炼，就算修炼了也一定打不过永祀那混蛋，毕竟他是三界外的修行者，能力远超她想象。
至于自杀么，这事儿又不是没干过，她当时虽然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可如今回头想想，那一刀下去的时候，还真是够疼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插太深。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她也不例外，所以她做不出那种蠢事，虽然那对狗男女还活着，不过如今的境况也跟死了差不多，尽管暂时不能杀了他们，可留着他们互相折磨，倒也算乐事一桩。
暖儿见千灵这会儿精神还算不错，便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
永祀是在吃早饭时回来的，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也不知道一晚上都去做了什么，千灵淡淡的扫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暖儿极恭敬的去厨房为他拿了一副新的碗筷过来。
“身子好些了吗？我看前院的水仙开了，吃完饭后带你去看看。”
“我不去，”千灵神色清冷，“花有什么好看的。”
永祀眯眼嗤笑，“怎么，你是怕它们长的太好看，反倒把你比下去了？”
千灵：“……”
这人嘴里果然是说不出一句好话。
饶是心里再不情愿，吃过饭后，她还是乖乖跟着永祀出了门。
两人在一座凉亭里坐下，触目所及之处便是一塘清荷，荷塘边上种着一圃水仙，仲夏时节，香气袭人，蒹霞荣茂，燕雀啁揪。
“冷不冷？”
荷塘边有些凉，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披风，她身子刚好，永祀怕她再受了凉。
千灵点点头，坐了一会儿，身上确实是有些凉意了。
永祀抿唇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温声道：“我回去拿件衣服过来，乖乖在这里等着。”
千灵被他突来的动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头猛地错开，缓缓移开视线凉声道：“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
永祀无奈一笑，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千灵不由暗松一口气，这石凳上有些凉，她正准备起身走走，刚一站起来腰上便环过一双手，一股浓烈的酒气充斥鼻间。
千灵不禁皱了下眉，扒着那人的手想挣脱开，无奈他抱得太紧，她又大病初愈，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力气，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张口便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
“叫什么，在这陆家还有人能害你不成，大嫂，我想你想的好苦，大哥那个废物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将你这样的美人扔在这里就独自离开。你不知道，看到他摸你时，我恨不得当场就杀了他，我们曾经那般亲密，你都忘了吗，嗯？如今怎么就跟他卿卿我我了。”
千灵一听这声音，便猜出了来人是谁，恼怒身上居然没带个匕首什么的，要不然捅他一刀子，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她眸中一狠，咬着牙厉声道：“陆梓阳，你若是不想死就放开我，不然等你大哥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我倒是要看看，他那个没用的东西会怎么对我！”
陆梓阳不屑一笑，突然也发起了狠，蓦地将千灵甩到石桌上，不等她起身便压了下去。
一双恶心的手游走在腰间，千灵面上一寒，倒是没有太多动作像是算计些什么。
眼见身上的裙子就要被他撕裂，千钧一发之际，陆梓阳的动作忽然一顿，接着便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向后倒去。
千灵一时得到喘息，连忙拢好衣服站起来，眸中忽然映入一个人的倒影，她怔了一瞬，眸中的泪倏尔便落了下来。
永祀见她这副样子，心上一痛，狠狠踢了陆梓阳一脚，走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安抚似的不停拍着她的后背。
“灵儿，别怕，没事了……”
第990章：灰飞烟灭（十六）
“永祀，我恨死你了！”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先前他将她的灵魂也锁在了这具身体里，如果刚刚他没有及时出现，她实在是难以想象。
永祀凛眉抿唇，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万没想到他不过才离开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还好他及时听到了她的求救声，不然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千灵哭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人，永祀怕她着凉，抱起她往回走，余光猛地瞥见已经昏迷过去的陆梓阳，目色一沉，扬起一脚又直接朝他肋骨处踢了下去，他的力道本就不轻，这先后连踢两脚，倒是直接把他踢成了一个半身不遂。
敢碰他的人，当死！
府里的下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二少爷醉酒在凉亭里，等醒过来时下半身已经废了，终日只能坐在椅子上动也不能动，不过自此他的脾气却是变得更差，稍有不如意便让人将方亭玉按到地上好一顿毒打。
不过方亭玉到底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稍有反击之力时便开始折磨陆梓阳，被玷污的屈辱，还有对千灵的怨恨，她通通都发泄到了陆梓阳身上。
是夜，永祀披着清冷的月光往家走，临至一棵杨树下却猛地顿下了身子，清风吹乱一缕炊烟，寒霜顿时染白了头顶的屋檐。
“永祀。”
“大，大师兄！”
目色一顿，他倏尔垂下眸子，眼前没有任何人，但耳中的声音却是清明的，他知道这是大师兄的虚空传音。
“抓了那个女人这么久，居然还没杀了她，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想想你惨死的二师兄和三师兄吧，若你还是心存善念枉对师父的养育之恩，我不介意亲自帮你动手。”
大师兄的声音幽然传来，仿佛来自幽冥地狱，带着清冷和肃杀。
永祀心神一震，阖眼间，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二师兄和三师兄一向最爱护他，每次师父打骂时，都是他们在一旁为他求情，儿时天真，曾说好将来要一起闯荡江湖，四海八荒之内的所有生灵都要唯他们独尊，可到最后，偏偏是他忘记了，过了这么久，是他一直留恋在温柔乡中，忘记了二师兄和三师兄都是怎么死的，如今，梦也该醒了。
残月孤冷，他伴着一缕幽风身形踉跄的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