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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围在篝火边,一边烤着鱼一边闲聊,然后千灵跟着书生再次启程。
一路上,千灵了解到原来对方是刚从皇都考完试准备回家的考生,名叫夏商,是个富家子弟,家里非常非常有钱。
“奇怪,既然你是富家子弟,那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外出,好歹也该带一个随从吧?”
而且以对方这般文弱的模样,家里人就放心让他一人赴京赶考?就不怕出什么岔子吗?
第1505章:三寸金莲(二)
千灵皱了皱眉,感觉有些疑惑。
夏商轻笑一声,有些苦涩,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生母是个青楼歌女,地位低微,夏家乃是一方富贾之家,我们母子在府中一直不被看重。
在他们看来,一个青楼的歌女是不配入夏家族谱的,作为歌女的儿子,自然也不会被重视,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能奢求携带侍从出门呢!
这次去考试,也是母亲变卖了毕生的积蓄才勉强凑够了路费。”
千灵瞬间明白了夏商的艰难之处,一时沉默了下来。
夏商明显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于是问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那荒郊野岭的溪水里?”
千灵犹豫了下,最终选择了隐瞒事情真相,开口说道:“我原本是皇都一个富贵人家的奴婢,主人要将自己卖给一个好色喜性虐的老男人,我不甘心沦为玩物就逃了出来,结果饿晕在这里了。”
说到伤心处,千灵一副难堪欲死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夏商心思并不复杂,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千灵太可怜了些,于是道:“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到我家里安顿下来吧。皇都你暂时肯定不能回去了,不然被那些恶人抓到,你定然少不得要吃很多苦头。”
千灵是想跟着能蹭吃蹭喝倒也挺好,但是眼下这夏商在家里不受宠,说不定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能顾得上她。
而且她也清楚,现在夏商真的把她给带回去了,说不定他在夏家更加如履薄冰了,所以她还是不要给人家添乱了。
“多谢夏公子好意,我就不麻烦你了,多谢你的衣服,他日有机会定要还你借衣之恩,为了防止牵连你,我还是自己离开吧。”
一路边赶路边聊天,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琉光城,在夏府门口,千灵主动请辞离去,只是好巧不巧的是,这一幕被刚好回家的夏老爷以及长子夏凉看见了。
“哟,看这是谁呢,赴京赶考的大才子怎么刚一回来,就在家门口跟一女子当众拉扯呢?嗯?还穿着咱们夏家的衣物,莫非……这是二弟你从京带回来的弟妹不成?”
夏凉阴阳怪气地指责夏商不知检点,夏老爷站在那里蹙着眉头,看样子对夏商明显非常不满意,所以对于夏凉的冷嘲热讽并未加以制止。
“不,不是的,爹,不是大哥说的那样。我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这位可怜的姑娘,当时见她昏倒在溪水边,浑身都湿透了,所以这才将自己的衣物借给她穿的。这位姑娘真的很可怜,希望爹能答应收留她两天,让她找到差事再离开。”
夏老爷冷冷地瞥了眼千灵,见她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又皱了皱眉,但是他明显也不想理会这种小事,扬手就打发夏商离开。
夏商心喜,既然夏老爷没有开口拒绝他的请求,那么就是默认了,他弯腰告退,正打算打着千灵进去。
突然,一个小厮慌张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老……老爷,不好了,黄员外又来了。”
千灵敏感地察觉到,当那小厮说到黄员外的时候,身边的夏商气息陡然一乱,斜眼一瞟,发现后者脸色煞白起来,紧抿着唇角一副紧张的姿态。
这让她感到好奇起来,惊奇这黄员外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夏商这么紧张。
“这回他又要干什么?”
夏老爷嗓音低沉,沙哑中带着丝疲乏,更多地则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黄员外说,说是要将一万两银票全数换成铜钱,明天就要提取。”
“混蛋,一万两银票全数换成铜钱,就是钱庄里也换不到啊,这摆明了找我们夏家的茬!”
夏老爷大怒,夏凉也跟着怒火中烧,只是令千灵没有想到的是,夏凉居然指着夏商大骂起来:
“都是你个倔驴,你说你,要是当初你肯乖乖入赘黄员外家,哪里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事儿?
那黄员外家的姑娘据说生的俊俏的很,难得人家不嫌弃你是个歌女生的庶子,摊上这么大的好事儿你还不愿意,偏偏要去考什么国试?
考得怎么样啊?如今得罪了那黄员外,咱们整个夏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夏商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只是站在那里乖乖的挨骂,白净俊美的侧脸透出一股子倔强,摆明了是要在“入赘”这件事上抗争到底的。
千灵实在看不过去了,打从看到这夏凉第一眼就心生厌恶,这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势利之辈。
“哼,你有空在这里花精力骂人,不如多动动你那秀逗的脑子,赶紧想办法如何凑够足够的铜钱去应付黄员外。”
千灵冷哼讥讽出声道,惹得夏凉恼羞成怒:“你个贱女人,是不是你个狐狸精迷的我二弟宁愿害整个夏家不得安生,也不愿入赘黄员外家?”
“夏大公子既然如此为家族着想,如何不自动请愿入赘黄员外家了,这样你们官商联姻,这整个琉光城还不是你们夏家的囊中之物了?只不过……”
千灵笑的无害,话音一转道:“只不过以夏大公子这人品颜值都能算得上的一等残废了,怕是黄家小姐是看不上你,呵呵,免了那入赘之辱,倒算是天佑残废。”
这番话既骂了夏凉颜值低下,也表明了入赘实属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这夏凉一直想把这夏商推出去,摆明了不安好心。
“你个贱人!”
夏凉狠狠地骂了一句,眼神阴毒的瞪着千灵,抬手就要打她,只是手落到一半却被夏老爷拦住了。
“爹?”夏凉不解地看向夏老爷,自己都被这陌生的女人骂的狗血淋头了,自家爹怎么还不让自己动手?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规矩,夏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夏老爷一扬手拂开了夏凉,深深地看了眼千灵,然后转身道:“海叔,你带领府上的人,去向周边的居民高价购买铜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务必要凑足数目应对黄员外。”
自古以来,商不与官斗,不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面对明显是因为心里不爽而来找茬的黄员外,夏老爷无奈之余,也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应对了。
千灵瞥了眼夏商,察觉到她的眼神,夏商回了一个苦笑,对她眨了眨眼睛。
千灵回以一笑,心道看来这夏商也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软弱可欺,他心里对事事都是有衡量底线标准。
“等等,”千灵收敛起心思,最终还是决定帮一帮他们。
夏老爷心中烦躁,看向她的目光隐隐都带着不善和不耐烦起来。
那模样,仿佛千灵要是没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要说,估计她就别想留宿夏家了。
只是千灵丝毫不受影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这琉光城附近是否有香火鼎盛的寺庙?在哪里,距离有多远?”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夏老爷和夏商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夏老爷目露惊喜,随即冷静地发出指令道:“海叔,快,带人去天道寺!嗯,秋水、铭兴,你们二人分配好其他人赶紧去联络附近的寺庙,用银票跟他们兑换铜钱。”
“是。”
见下人都散去,夏老爷明显松了口气,看向千灵的目光明显变了,夏商也对千灵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只是夏凉依旧不解,不是要兑换铜钱吗,那让人都寺庙干嘛?
他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夏老爷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他一眼,解释道:“一般人手里拿着的铜钱有限,但是寺庙就不一样了,百姓的香油钱多半投的是铜钱。我之前到商会饮宴的时候,听说过像皇都大国寺这样的庙宇,一天就能收到好几万两的铜钱。”
“啊!这么多!”
夏凉惊叹出声,夏老爷点点头,随即对千灵临场应变能力更是刮目相看了,情急之下就是他也没有想起这一茬,而千灵却能立即一语道破,可谓是个人才。
虽然他没有明面上夸赞千灵,但是那眼神的变化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行了,商儿,你赶回来想必也累了,根据你的描述,这位姑娘之前受过凉水。你赶紧安排下人去烧热水给这位姑娘泡澡驱寒,以免染上风寒,你们好好休息去吧。这些天里,你要代为父好好招待这位姑娘,可不要闹出笑话,让外人说咱们夏家没有礼节。”
“是,孩儿告退。”
夏商带着千灵走了很远的距离,夏商才舒了口气赞叹道:“千灵,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机智的女子了。”
千灵笑笑也没多说什么,虽然对于夏家跟黄家的恩怨有些好奇,特别是夏商拒绝入赘这件事更是好奇,但是她也知道,这属于个人隐私,就算问了别人也不一定好说。
说不定会让两人有些尴尬,还是不提的好。
只是没想到,她没主动提,夏商倒是主动提了出来:“你可知道我为何宁愿在夏家如履薄冰,也不愿意入赘到黄员外家当个上门女婿?”
千灵摇了摇头,具体原因她不清楚,只是猜测可能是因为入赘之事并不光彩。
第1506章:三寸金莲(三)
在这个年代,男婚女嫁才是天经地义的事,男的入赘到女方家里,多少会让人诟病的。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夏商居然道:“那黄家小姐有古怪,虽然我也想寻求真爱,但是我目前的身份地位哪里有我挑剔的份,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娶了黄家女儿,改善自己跟我母亲的生活条件,不用寄人篱下。可是……”
说到这,他顿住了,从千灵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他唇色发白。
“怎么了?”千灵担心地问。
“其实黄家小姐有心上人的,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是一个穷小子,就是街头卖混沌的。当时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气的那黄员外恨不得要杀人了。”
“那这事怎么牵扯到你头上的?”千灵对此倒是无比诧异,原本她还以为那黄小姐对夏商一见倾心,从此非君不嫁呢,原来在这之前,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只见夏商苦笑一声:“我哪里知道,只记得那天是花灯会,我晚上出去逛灯会赏美景,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凉亭,从那里能够看到整个琉光城的灯火。
我当时被美景吸引没注意周围,然后就忽然感觉有人从我身后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我。
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歹徒,但是很快就嗅到一阵幽香,这才明白过来身后抱着自己的是一个女子,嗯,就是黄小姐。”
之后的事就比较诡异了,因为这黄小姐明明有喜欢的人,而且真的喜欢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呢?而且这黄小姐明明被关在黄家不许外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花灯会上呢?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