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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司马子上已经安静地昏睡过去了。雨薇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换了感染的伤口,又备下了凉血止痉的药物,这才离开。
雨薇只带了阿术一人便上了路。山阳县离得并不远,可两天一夜的马车,还是让箭伤未愈的雨薇筋疲力尽,可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一路问询,终于找到了山阳公开设的医庐。
不见高门府邸,只有三间简陋的草屋。可医庐门口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脸上都既带着焦虑,又充满希望。
雨薇挤在看病的人群中,正要求见山阳公。却见里面走出一个小药童模样的少年,向着大家揖了揖手:
“家师今日出诊在外,恐不及赶回,清各位先行回去,明日再来吧……”
周遭一阵叹息,各人脸上现出失望之色。雨薇本就心急如焚,听说山阳公不在,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身边突然“咚”地一声响,人群一下慌乱地散开。雨薇定睛一看,才见是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倒在地上,两眼上翻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来。
“是癫痫……”雨薇说着也顾不上许多,随手找了一根树枝,放入他口中以防止他咬伤舌头。然后又将他平躺,头歪向一侧……
“可有银针?”看着还在抽搐的男子,她皱眉问道。
“有。”小药童回过神来,忙回进屋里,取了一卷银针出来。
雨薇接过,迅速在其人中、合谷处下针,轻轻捻转,并不时替他擦去口角的白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男子终于停止了抽搐,长长吁出一口气苏醒过来。雨薇拔了针,对他身边早乱了分寸的妻子道:“癫痫之症并非一朝一夕,一时恐难根治,千万要注意防止发作时的跌伤、舌咬伤、口鼻分泌物阻住气道引起窒息……”
雨薇这一番出于职业本能的反应,却在周围的病人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一个妇人扶着他十三四岁的儿子,凑了上来:“姑娘可是大夫吧?能否替我家小子看看吗?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了……”
她说着撩起那少年的衣服,只见他背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脓肿,流着脓血,散发出一股恶臭。
“村里的郎中说,这是什么郁毒流注,已敷了三日草药,却不见好转,如今都疼得吃不下,睡不好了……”
雨薇仔细观察,但见那脓肿表面有淤青色,触之有波动感,便道:“令郎此处可曾受过外伤?”
那妇人想到了什么:“一月前曾爬树跌下,摔痛过此处。”
雨薇立刻了然:“这脓肿并非郁毒流注,而是淤血流注形成的,如今已有感染征兆,单靠外敷不行,必须立即切开脓腔,引出脓血,否则照此下去,脓毒入血就麻烦了……”
“切开?要动刀吗?”那妇人慌乱道。那少年更是拈住了母亲的衣袖,吓得直摇头。
雨薇蹲下身,对那少年温言道:“其实开刀并不可怕,姐姐只轻轻划一下,很快就好了,病好了,才又能和小伙伴出去玩啊……”
那少年犹豫了片刻,才信任地点了点头。雨薇向小药童借了专切疮疡的小刀,消毒过后,在脓肿低位处划了个细小的十字切口,掀开皮瓣引流出淤血,整个动作娴熟快速、轻柔又仔细。
少年还没来得及j□j出声,手术便已完成。整个脓肿都已消散下去,患处的疼痛一下缓解了不少。
小药童又取了清热散毒的草药为他敷上,那妇人感激得要跪拜雨薇,却被她笑着拦住了。
而此时,围观的病人中却已轰动,大家竟争先恐后地挤上前,要请雨薇诊病。
一个男子抱了个四五岁的男孩过来:“小儿昨日在水边玩湿了衣服,今日起头昏脑热,流清水鼻涕……”
雨薇切了他的脉,又让孩子张嘴看了舌苔咽喉:“是外感风寒,服三剂桂枝汤即可。”
“可小儿从来不肯吃苦药,怎么劝也不行啊……”那男子苦着脸道。
雨薇想了一下,却出人意料地伸手拔了地上一根狗尾巴草,拿着毛茸茸那头往孩子鼻孔里扫,那小孩子就不停地打起喷嚏来:“风寒其实可以不药而愈的,若不吃药,就让他这样多打几个喷嚏,一样有解表发散的功效……”
那男子如法炮制,孩子在连打了几十个喷嚏后,果然舒服了很多,小孩的父亲喜不自胜,周围的人们更赞叹不已。
又一个中年女子挤进人群,只见她始终高抬着两只手臂,苦着脸道:“奴家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今早起来打了个哈欠,这两只手就放不下来了……”
雨薇按了按她的肩膀和手臂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临机一动,突然伸手向她腰间摸了一把,叫道:“大婶,你的裙子掉了!”
那妇人啊地惊叫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提裙子,才发现裙子根本就没掉下。不过那一双手倒切切实实放下了。
众人一阵哄笑,那大婶有些恼羞地看着雨薇,再看看自己已活动自如的双臂,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围观求诊的人越来越多,雨薇被团团围住,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起来,阿术却担心她的身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个戴着斗笠身穿儒衫的男子,一直看着整个过程。
“师傅!”小药童终于注意到了这个男子,立刻迎了上去,“您怎么提早赶回来了?”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山阳公,却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崇敬之色。
山阳公朝雨薇这边望了一眼,便向里走去。雨薇慌忙起身行礼:“小女子柳絮,欲求见大人。”
山阳公微微打量了她一下,面上却看不出喜怒。雨薇想起适才自己在别人家的医庐贸然行医多有不妥,不由得又是后悔又是紧张。
“就请柳姑娘到内屋稍坐吧。”山阳公于是吩咐那小药童道。
转身时,他眉宇间露出一丝平和的笑意,让雨薇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九)受辱
明净整洁的屋内,只剩两人。
雨薇掏出怀里的绿玉佩,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山阳公刘协:
“小女子曾做过几日内廷的医女,为刘娘娘侍过疾,因而有幸得知大人的医名,故今日冒昧前来求医。”
刘公接过玉佩,看着这一汪碧绿,竟是凝神:“阿媛她……如今可好?”
“娘娘和小公主住在长秋宫,生活得很平静。”
刘公点了点头,握紧了那玉佩,仰头叹道:“终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她了……”
提起刘淑媛,雨薇心头亦涌起思念之情,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山阳公,静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刘协先开口道:“我观姑娘面色苍白、气息不紊,应是重伤初愈后气血两虚。以姑娘的医术对此症诊断用药并不困难,何须千里迢迢向老夫问医?”
“小女子前来并非为了自身的病症,只是想恳求大人,前去医救一个人……”雨薇恳切道。
“何人?”
“现在温县的司马家二公子昭。”
“司马昭?”刘协愣了一下,继而却摇了摇头。
“刘公不愿相救?”雨薇焦急道。
“不愿?”刘协涩然一笑,“姑娘这样看待老夫?”
“不……是小女失言了”雨薇自悔,连忙说道,“刘公既有医济苍生的胸怀,必然早已不再介怀旧日的恩怨了……”
刘协叹了一口气:“医济苍生倒也谈不上……但自从归隐田园,悬壶民间,很多的事,倒真的释怀了……说来,当初确实也曾恨那司马懿鼓动曹子桓废汉建魏,可如今身在民间那么多年,看百姓渐渐安定富足,再回想起来,朝代更迭又岂是几人之力所能控制的?或许大汉的气数确实已尽,与其做那深宫之中的傀儡,倒不如纵情山水来得逍遥自在……”
他顿了顿,又道:“姑娘若还能见到阿媛,便将这些话告诉她,就说,为父已经放下了,让她也放下吧……”
眼前刘公眉宇间的豁达与脑海里刘淑媛平静的笑容渐渐重叠,雨薇感慨道:“我想,娘娘她,也已放下了……”
停了一会儿,刘公继续说道:“司马昭的病,老夫也有所听闻……并非不愿医救,的确是无能为力……”
雨薇的心猛然一沉,刘协看出她的失望,叹道:“姑娘为医,应当知道此外伤后的惊风痉挛之症,应是风毒入血所致。世上的医药至多只能缓解些表症,却无法治愈……姑娘的医技不在老夫之下,能令姑娘都一筹莫展的难症,老夫同样力所不及……”
雨薇的失望变成了绝望,想起司马昭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她心如刀绞:“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刘协心有未忍,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若说能救治此症者,世间或许还有两人……”
雨薇心中蓦地升起希望:“请刘公赐教。”
“其一,应是神医华佗。当初魏王逝后,他便不知所踪……如今若还在世,也应是耄耋之年了……”
“华神医已不在世了……”雨薇心凉道。
刘协有些疑惑地看她,却不追问:“还有一人……”
他忽然顿住,似又陷入迟疑。
“是何人?”雨薇急道。
“还有一位,便是曾指点过老夫医术的那位高人……他的医术高深莫测,老夫曾亲眼见他以一根神针就令人起死回生……”
“请问这位前辈的尊号?现在何处?”雨薇忙问道。
“他姓李,倒算不上前辈,只是老夫的忘年之交罢了……现下就隐居于山阳城西的毓秀山中……只是他一向恬居于世外,且性情古怪,未必肯见姑娘……”
“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力一试的。”
刘协看着她一脸执着坚韧,不由地暗暗感佩。他将那块绿玉佩重新掏出,还入雨薇手中:“你带这块玉佩去,或许还有望一见……”
照着刘协指点的路线,马不停蹄地行了半日才到了毓秀山下,又步行了一段曲折的山路,才在一山明水净处,见到了她要寻访的院落。
不似想象中高士隐居的竹篱茅檐三间草堂,眼前是掩映在青山绿树中的几间青瓦大宅,幽静古朴颇有些庭院深深的意味。
雨薇上前叩门,过了许久才有一个神情慵散的中年仆从出来开门。却未待她说明来意,先道:
“我家主人概不见客。”说着便要关门进去。
雨薇忙拦住他:“小女子实是有要事求见前辈,烦请通禀一声。”
见那仆从不答,她急忙从怀中掏出那块绿玉佩,递了上去,“请将这块佩玉交给前辈,山阳公刘大人言道,你家主人见了这块玉佩,便会愿意见我的。”
“你认识山阳公?”那人将信将疑地看她。
雨薇忙点头道:“正是山阳公指点在下到此的……”
那仆人这才不敢怠慢,接过玉佩,进去通禀。
雨薇焦急地等在门口,少顷,才见那仆从出来,神色依然轻慢:“我家主人说,多谢姑娘赠送的玉佩,东西他收下了,姑娘可以回去了……”
雨薇愕然,她怎么也不明白这个所谓高人的处事逻辑,一时竟是气结,可转眼见那仆人又要关门,又急忙上前忍气求道:“小女子只求一见,向你家主人说明原委……”
那仆人的神情缓和了一些:“我家主人说不见便不会见。姑娘还是回去吧……”
“为何?难道不能给小女子一个缘由吗?”雨薇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