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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强弩已末的刺客会坦承自己魏天子的身份,更不会想到堂堂大魏天子会以自己的性命相胁换取一个医女的安危……
姜维不觉攥紧了手中那块玉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曹睿……终于,他下令道:“不必再追江若了。将此人带回去见丞相,全军回营……”
面对靠过来的蜀兵,曹睿坦然地抛下了手中的匕首,回眸间,东方的天际已升起朝霞,斑斓多彩就如同她的笑靥飘忽不定,在意识里渐渐远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一)静好
半月后,白马寺。
雨薇站在半山的崖上,顺着蜿蜒的山道极目远眺,白马崖下,春日的新柳已抽出了嫩芽,早发的桃花如缭绕的烟霞,可等待的那个身影却迟迟未归……
离恨犹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曾经对传说中望夫成石、相思成疾的古代女子嗤之以鼻,总以为与其无望地站在原地,不如勇敢地去追寻……可这些天无能为力的等待,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日日思君不见君的焦虑、无助和绝望……
半月,他承诺的归期已经到了,可他终究没有来兑现——一切几乎验证了她内心里不敢企及的恐惧:回想那日的峡谷栈道,他孤身一人身无长物,面对千军万马哪里会有什么脱身之法?她更不敢想象,尊贵如他、清傲如他,在性命、尊严、江山社稷面前,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而这一切明明都是为了她,可她却放任他用自己换取她的平安,连最后的同生共死都没有做到……
痛悔彷徨,忧思成狂——到了此时,又有何用?!
崖上的冷风吹起她的衣袂,吹干了颊上的泪痕,也冻住了每一寸血脉,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霞悄悄隐去,心也坠入无边的黑暗。
——归期无期,心念成灰……
“雨薇,我回来了……”
然而,那个声音却倏然间在耳边响起,遥远飘渺到风吹即散。
她整个人颤了一下,却不敢抬眼循声,仿佛生怕那只是一纵而逝的幻觉。直到他的身影在眼前一点点地扩大——他牵着一匹老马,踏着林间的落叶,一步步拾阶而上,从容安静只如同一个云游的丈夫回到思念的妻子身边……
“元仲……”似有什么力量重回到了身体里,让所有感官都苏醒过来,雨薇疯一般地迎向那个身影飞奔而去……
“元仲,我以为……”再次投入这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她泪如雨下。
“我说过会来找你的……”他轻轻笑着为她拭去腮边的泪痕,“只不过,这会儿的样子狼狈了一些。”
他一身青衣沾满了污渍,风尘仆仆的面容憔悴不堪,可那嘴角微扬起的笑靥却依然瞬间击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柔软。
“我不管,我再也不想放开了……”雨薇不顾一切地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任肆虐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亦更紧的回抱住她,:“雨薇,雨薇……”
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却仿佛耗竭了所有的力量,铺天盖地的疲惫渐渐抽离了意识,终于,他颓然倚倒在她的肩上。
元仲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伤和中毒的迹象,除了脉象有些疲弱,其他生命体征亦都平稳,可偏就是这么不吃不喝一味地睡着,仿佛要隔绝世间一切的纷繁喧嚣……
而雨薇这么废寝忘食地守候也整整过了三日,直到卧榻上的元仲悠悠醒转。
“元仲,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受伤?饿了吗?”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想笑,泪水却又潸然而下。
元仲坐了起来,伸手抚过她的脸庞,微笑着摇头:“我不过是急赶着回来,累着了……”
“你怎么回来的,有没有遇上蜀军……这些时日,我真急得快疯了……”
“雨薇,我很好。见到你就更好了……”他握了她的手,笑着打断她:“哦,还有,我饿了……”
“嗯,我在锅里煮了粥,热了来给你……”雨薇终于安心,拭去腮边的眼泪,欣喜地跑出去。
一只鸽子扑到窗棂上咕咕而鸣。元仲慢慢起身下床,来到窗前。
眺望远处是层林梯田,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田园景象,而院子里的茅檐下是雨薇手忙脚乱地在炉上热粥……
阳光温煦、空气清冽,元仲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
“怎么起来了?”雨薇端着热粥进来放在几上,烫得直捏耳朵。
元仲一扬手,鸽子扑扑飞走。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狼狈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没烫到吧……”握她的手轻轻吹气。
“没有……”雨薇不好意思地低头,苏苏融融的暖意拂在心头。
“雨薇,喜欢这里吗?我们住上一些时日吧,什么都别管,安安静静地过最平凡的日子……”
“嗯。”雨薇惊喜地点头。嘴角扬起的弧度灿若桃花。
这个名叫白马寺的地方,因山上有座寺庙而得名,山下则是一个宁静的村落。而他们住的地方,是半山一处相对僻静的竹舍。屋旁溪水潺潺、桃树缤纷,屋后是一畦碧绿的菜田。虽然没见第三人来过,可竹舍内的一切设施都井井有条,像是很早以前就备置妥当的。
等元仲的身体恢复如常,雨薇便拉了他到溪边钓鱼,林中挖笋。白天看山高云淡,夜里赏满天繁星……和她一起,元仲从不谈及朝中政事、魏蜀之战、以及失踪那半月中的事,雨薇自然也不会主动问起……仿佛抛开了世间一切的纷繁复杂,只如寻常夫妻一般,过着最平凡的柴米油烟日子,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心惬意……
许多次的午夜梦回,看着枕边他恬静的睡颜,雨薇都会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只希望这样悠然宁静的时光会永远停驻,就这样一直下去,荏苒一世……
只是,事与愿违,这样的宁静终究还是会被打破……
这一日,雨薇独自去溪边浣衣,回来的时候,才见屋前的山道上停了好些车马。她心中一紧,急忙奔回小屋。
“元仲……”推开院门,她被冰冷的剑戟阻住了去路。
狭小的院子里,已黑压压跪满了人。那一头,元仲已换回了锦衣华服,伫立于人丛之上,重又现出了睥睨天下的霸气。
这一刻,雨薇心头似有什么哐当坠落……
元仲也看见了她,拂手示意院子里的人皆退出去。
直到小院里又只剩下两人,安静地仿佛时光都在周遭凝结……
雨薇站在原地,明明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恍然间却只觉得有种距离在慢慢扯开。她暗暗叹息,或许,这些天相濡以沫的平静,将再也不复……
“要回去了,是吗?”她努力扯出一丝笑意。
他点了点头,执起她的手,眼中亦有一丝落寞:
“雨薇,朕舍不下……”
舍不下什么?舍不下江山社稷,还是舍不下桃源风光,亦或是舍不下她……听他重又说“朕”,看他脸上露出期望,雨薇却默默低下头,许久不语。
得不到她的回答,元仲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他轻叹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手:“若你实在不愿回宫,朕……”
“不,我跟你回去……”雨薇抬头,抓住了他的手。
看着元仲一点点舒展开的眉间,雨薇的心也终于变得安然
——曹元仲,你舍不下江山,可知江雨薇却舍不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二)惜命
回到洛阳宫后,雨薇仍以之前的身份住在了太医院旁的那个小院,元仲也并未与她再提及立后之事。
至于时局政事,西面诸葛亮的大军虽已退出了祁山,南面吴将周舫却以诈降之计骗得大司马曹休孤军盲动,折兵上万大败而归。且国家经济百废待兴,先帝时便定下的一系列劝农屯田政策,此时亦正值开展实施之际。因而元仲镇日忙于朝中政务,再也不复当初纵情山水品茶听雨的风雅。每每来看雨薇时都已近夜深。而雨薇看着他益发疲惫清减的形容,却总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帝王业的荣耀和艰辛也只有身处其位的人才冷暖自知。以她个性中的纯粹淡泊以及那至今未曾被这个时代同化的思维,这华丽的宫殿至尊的帝位,仿佛只是一道无形的沟壑,永远的隐痛……
及至到了五月,正逢祖祭之日,曹睿领一班曹氏宗亲和太皇太后一行,去往高陵谒祭,却唯独皇太后郭氏因病未去。至于皇太后的起病,太医说是风寒外邪伤了脾胃,可私下的传言雨薇却也是有所耳闻,道是:因陛下前不久下诏追封生母甄氏为先帝皇后,并迁回高陵与先帝合葬……此举对于尚且在世的郭太后不免难堪……因此皇太后不去高陵的原因,在宫人们私下看来,只是心照不宣的因果罢了……
然而,偏偏也正是这个时候,留在宫里的雨薇意外地察觉到了自身的异样——近来时常觉得疲倦、恶心,月信之期也迟迟未至。虽然并无怀孕的经验,但身为医生的她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日,雨薇独自呆在自己的屋里对着竹篓里几只蟾蜍发呆,蟾蜍妊娠试验的结果证实为阳性,而这次试验的标本却是她自己。元仲不在宫里,她也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心里隐隐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无措:
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够离奇诡异了,爱上他是更始料未及的情缘,而怀孕生产则是无法想象的事了——不想她一个现代人如何孕育一个古代的生命、也不去想在这个缺少医疗条件的时代怀孕分娩要面临的风险,更不敢想如果诞下这个“龙裔”后它和她可能面对的一切纷争……除却这些,她内心里仍有满满的渴望,渴望这个和他共同诞育的孩子有着漂亮的眉眼、活泼的性格,让她有机会看着它哭闹成长,听它亲口叫自己母亲……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雨薇收起混乱的思绪,忙起身开门。
“霖殿下……”看着站在门口的曹霖,她一时错愕。
说起曹霖,是雨薇打心里喜欢的小皇子。元仲的兄弟本就不多,几个弟弟在他登基后都被封了王去往了封地。唯有这个霖殿下,因尚未成年,又素与元仲亲近,便一直留在宫里。又因前阵子风寒未愈,元仲更是特许他连谒陵都可不去。
“先生,我想找你看疾。”他一进门便急切地说道。
“是殿下的风寒吗?”
“不,我的风寒已经好了。”他连连摇头,“是求你去救救皇太后……娘娘她怕是……”
“皇太后……”雨薇倏然呆住,看着泫然欲泣的曹霖,忙安慰道,“怎么回事?殿下请慢慢说……”
“人道是皇太后生病只是心郁不舒而已,其实娘娘是真的犯了胃疾。近来她时常呕吐呃逆,因胃脘灼痛而彻夜不眠。可只因睿哥……陛下他登基后对太后娘娘不闻不问,娘娘在宫中渐渐失势,那些势力的宫人女医们便多有疏怠,直至今日,娘娘腹痛加剧,几次昏厥过去,才想到了宣梁侍医去诊……可谁知,梁太医看了却说什么:‘娘娘脾胃之气散泄,恐有脏腑溃损,怕是凶多吉少……’”
“啊……”听到此,雨薇不由惊愕,郭后有胃疾这是她原先就知道的,而如今听曹霖的描述,这很可能就是胃部溃疡穿孔的症状……
“如今这世上或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