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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雨薇哑然,他停了停,又道:“你也不必生气了,一会儿我便命人将方丈遗体放下来安葬,那尸身悬了三天,咒骂挑衅已极,那天机公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可见也是个沉狠冷酷之人……看来激将之法已没什么用,陛下决定,明夜发起突袭……”
“啊。”雨薇一惊,再看到他手中的绳索护具,不由心紧,“陛下答应让你带人自悬崖突围?”
“嗯。”司马昭正色点头。
“可你的伤还没全好,那样的任务……”
“这次我必须完成!”司马昭打断她,“即使是付出生命,我也决不允许同样的失败,再次发生。”
“可是……你!”看着他眼中的执拗,雨薇突然无语,心头百味杂陈,有怨怒,有气恼,更有担忧和无奈……
而子上不再说话,她也终于一咬牙,拂袖而去。
出了营帐,她发狠急奔,等在帐外的阿术急忙追了上来,忐忑地问道:“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上山采药!”
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一树瀑布,飞流而下汇成一泓深潭,水色幽绿深不见底,却在临下游处有一缺口,潭水自缺口处溢出,形成一股湍流向下流去,又分成千百条支流山涧,灌溉着整座西塞山,更成了驻营山上的曹军饮用之源……
因连日下雨,此时放晴,山顶的空气清洌,飞瀑水势正大,在日光照射下,反射出粼粼的光,正如一条从天而降的银带,落入一潭深碧之中,溅起的水雾在潭上架起一座七彩虹桥,那样的景色美不胜收……
阿术在树林石旁翻找着各种草药,时不时偷眼看向坐在大石上发呆的雨薇,有些忧虑,却不知如何开口。
而此时的雨薇,眼神正如这潭色一般幽深。她呆呆地看着飞瀑碧潭,却无心欣赏美景,因为,自从那日上山看到这景色后,有一个大胆的设想一直在脑中盘桓不去,但她却不敢轻易说出来……
“先生。”阿术走到她身边,鼓起勇气道,“阿术虽然愚钝,但也看得出姐姐这几日心事重重,能告诉阿术吗?即便阿术不能分担什么,但说出来或许会舒服一些……”
“阿术……”雨薇抬头看着阿术真纯的目光,心头一暖,她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其实,我有一计可破敌军!”
“啊……”阿术眼中一亮。
雨薇看了看他,指向面前的深潭:“看到这个水潭了吗?潭色那么深,里面的水量一定十分惊人,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水库!”
“水库?”阿术有些不解。
雨薇却不解释,继续道:“我军只需派人伐山中巨木,做一个简易的水闸,截堵住这个水潭的唯一缺口,使潭水不再向下游流。然后,再让人把缺口周围的山石凿松。到时潭水越积越多,必然形成一股强大的势能,当这股能量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冲开水闸包括周围的山石,所有潭水便形成了巨大的洪水倾斜而下,而且连日下雨,山中土石松软,洪水便极有可能变成泥石流,那样的杀伤力足以低得上千军万马……”
“先生是说……”阿术恍然。
雨薇点了点头:“我军可事先转移在山顶和背山,但山下却是毫无防备的吴军主营,甚至是柴桑城……”
阿术惊得目瞪口呆,虽然雨薇的用词有些奇怪,但他显然还是听明白了,脸上不由现出兴奋之色:
“这样的话,机关做成,吴人主力葬身于洪水,我军岂不是能不战而胜……”他喜道,“那先生要尽快把这计策告诉陛下啊……”
“不,绝不能说!”雨薇却坚定摇头。
“为何?”阿术如坠云雾。
“你知道什么是洪水泥石流吗?——那是灾难!如果此计能成,那么死的人可能成千上万,我无法想象那些生命因我的几句话,就湮没消逝……”雨薇矛盾地叹息。
“可……那是敌军啊……”
“敌人也是人啊!”雨薇抬头,盯着阿术正色道,“阿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把我今天说的话,泄露出去一个字!否则,你再也不要认我这个姐姐!”
阿术愣住,许久,认真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八)水淹
接下来两日,吴军依旧没什么动静,魏军的挑衅也渐渐偃旗息鼓,山上山下的对峙似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静,直静得仿佛连这一场战争都是不存在的。……但同时,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刻的平静不过如同千钧悬于一发,箭扣于满弦,任何一个细微的触动,都可激起惊涛骇浪雷霆万钧……
或许是战局紧张,魏帝再也没过问雨薇的行踪,连司马子上也没有再来找她,而雨薇迫使自己置身伤营,没日没夜地为伤员包扎手术,救治疫疾。用全身心的工作暂时忘却各种纷扰,让自己无暇思索此后的变故。
“江大人,陛下身体不适,急召大人前去。”又到入夜,却是曹丕身边的一名近卫,急急闯入伤营。
“陛下?”雨薇一惊,不敢怠慢,忙带上药箱跟他过去。
出了伤营,那侍卫却牵了匹马来,要她上马。
“陛下的主营不远,何必上马?”雨薇有些疑惑。
“陛下不在白露寺,在后山。”那侍卫答道,却不再说话,只替她牵了马,举着火把穿过暗夜中的山林。
“陛下,江医令到了。”翻至后山,侍卫把雨薇带到曹丕面前的那一刻,她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呆了。
曹丕精神振奋地站在山头,各营大将、文臣谋士则分列两边,每个人都神色俨然。她极目向下望去,才见漆黑的山林中遍是列队整齐的兵马,却无人发出一丝声响。
“雨薇你来了。”曹丕注意到了呆在那里的江雨薇,淡声道,“到朕这边来吧。”
雨薇上前揖礼:“陛下哪里不适?”
“不适?”曹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朕今日可是舒坦得很!”
雨薇不明所以,他却只是示意她站到身旁,并不解释。面上的笑意渐敛,他的神情中浮起紧张和兴奋。
“子上。”他转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司马昭,“朕这回可算是孤注一掷,千军万马都压在此一计上了!”
“陛下洪福天佑,定然功成。”司马昭低首道。
曹丕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自信在握的弧度……
突然,平地一声巨响。竟是震得地动山摇起来。紧接着是一种低沉的轰鸣,彷如千神万鬼呜咽咆哮。山间林木摇动,不断有沙石滚落。士卒中开始有些许的骚动,却在魏帝凌厉如刀的眼神中即刻安静下来,竟没有一个人妄动一步。
“报……”此时一个哨骑急奔而来,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启禀陛下,山上……建的那个水闸被冲开了,连带着那寒潭周围都塌了……潭水倾泻而下,比洪水还可怕……所过之处,席卷一切……此刻更是冲毁山林,挟着山泥巨石直冲向山下吴营……”
“好!”曹丕大喜,拍额叫道,“子上,你这洪水之计,果然奇谋啊!”
而此时的雨薇瞬间明白了一切,她惊怒地望向司马昭,却见司马昭刻意地回避开了她的目光……
“启禀陛下,此刻山洪突降,吴营必得大乱,陛下宜趁势出击,破了吴军,再抢攻柴桑!”刘晔道。
“不错,朕正有此意!”曹丕点头,转而正色下令,“升帐点兵!”
万千火把瞬时点起,把漆黑的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魏军威武……”
遍山整齐的呼号,和着山洪的咆哮声,汇集成能让天地变色的震撼……
雨薇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整个人惊得摇摇欲坠。
“可是陛下,前山还有所有营帐辎重,以及伤病营的兄弟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说道。
“那是朕故意留在那儿的,为的就是迷惑敌军,让大军能悄然转移,不让陆逊起疑罢了……”曹丕说着,眉间扬起得色。
“可伤营足有数千人之多,那些人……”雨薇难以置信道。
“那些只会是奇袭行军的累赘!”曹丕沉下了脸色,“能这样,也算是为了我大魏,死得其所了!”
雨薇目瞪口呆地杵在那儿,只觉得胸口似有跟绳子慢慢收紧,直抽得五脏六腑都痛楚起来了。上千的伤病员,那是她没日没夜竭尽全力救回来的性命,却被轻易抛弃,转瞬湮灭,而山下更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就此灭顶——山洪、塌方、泥石流,如此熟悉的计谋,难道一切竟是与自己有关?
她满含伤痛和疑问地看向司马昭,却见子上正面朝着曹丕,脸上洋溢着的竟是跃跃欲试的兴奋:“陛下,末将愿作先锋,带军抢攻柴桑!”
“好!”曹丕一脸赞许。
“报……洪水冲入吴军主营,三十余座营帐灭顶,死者不计其数,吴军大乱,陆逊主力向南溃逃……”
“报……洪水挟泥石冲毁一段柴桑城墙,城中似乎亦有房屋倒塌,人员伤亡……”
不断有探哨来报,曹丕听后,连声叫好:“传令,张辽领二万精兵攻打柴桑,司马昭领兵五千充作先锋。臧霸率一万人向南冲击东吴溃军。文聘领一万人北向突围抢占长江水路,并与江夏曹营汇合……“
魏帝号令点兵,字字掷地有声,曹军上下一扫先前的颓势,群情沸腾,士气大振。
待各路大将领命而去,曹丕身边只留了五千禁军在原地安营,执掌全局。
夜晚的山气极冷,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各人的身上也凝积起了霜雪,寒气透过衣甲传遍四肢百骸,四下里的空气也仿佛凝滞住了一般。
此时,雨薇的心情一如这天色般沉暗冰冷到了极点,眼前影影绰绰的皆是山洪咆哮肆虐,人们奔逃挣扎被湮没吞噬的场景,悲伤愧悔的情绪就如同千虫万蚁啃噬着周身上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渐渐停了,天边吐露一丝微光。
“启禀陛下,文远将军已攻占了柴桑,歼敌五千。守将丁奉率残部逃入鄱阳湖……张将军请陛下移驾柴桑城……”
“太好了!”曹丕拍案而起,终于展眉大笑,“把朕的马牵过来,即刻起驾!”
侍从牵来御马,曹丕欲要蹬鞍,脚下却忽然一软,竟未一下子上得马背。他恼恨地拂开欲要上来扶他的人,固执地再次踩上马蹬,翻上马背的那一瞬,他眼前倏然一黑,在一片惊呼声中跌落下来。
“陛下,陛下!”几个近随惊慌失措,急唤御医。
雨薇闻声立即拂开众人,上前看视。但见此刻的曹丕口唇青紫、四肢皆肿,心音快如奔马、肺内淤湿痰鸣。这样的情形令她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许多日未给曹丕看过诊,他的心衰之症已严重到了这个程度。
她立即找了丸麝香救心丹纳入他口中,用力按了他的人中、膻中等穴,待要拿出银针刺穴时,曹丕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江若……朕会死吗?”
“陛下……”雨薇看着他却无言以对,她清楚的知道,这场征战耗竭了他的心力,他的身体的确已到了强弩之末。
曹丕虚弱地咳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憔悴,雨薇心头忽然有些悲哀:“臣会尽力的,陛下也莫要过度思虑,以免消耗心力……”
曹丕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身边众人:“扶朕上车,去柴桑……朕的病情,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违令者斩!”
柴桑城内,经过江若的一番救治,曹丕的病情才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