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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薇不明所以的愣住,而一直察言观色的蒋济,却适时地微笑开口:“江令丞,陛下早知此战之责不在子上将军,适才早已赦他无罪,若不是江大人来此一闹,此刻陛下正要与子上议论战策的呢……”
雨薇闻言,转头看子上,却见他点了点头,面上有了一丝薄嗔,她亦不由错愕,回想自己的这一番行径,果然是冲动莽撞到不经大脑,全然不似自己以往的作风。
“江若,在你眼中,朕就是这般冷酷绝情,是非不分的吗?”曹丕叹了口气,脸色却是缓和下来了。
“陛下恕罪。”雨薇下拜,心中愧悔难当,“是臣愚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致冲撞了陛下。”
“若不是看在你是……真该打你几鞭子!”曹丕看她的眼中竟有了一丝笑意。
对上他目光中的意味深长,雨薇心下莫名一颤,那一种强烈的不安再也挥之不去。
“好了,都起来坐吧。”曹丕却转而看向司马昭,正色道,“子上,且把你适才未说完的见地,继续述来……”
“是。”两人拜谢后站起,目光略一交汇,即回避开去,只分别在两侧的末席坐下。
司马昭开口道:“末将以为,如今情势,陛下决不能再任由这般僵持下去了!”
“哦?”曹丕若有所思。
“陛下当知,陆逊其人多谋而善忍,如今身在吴地,吴军又占尽人势,却不轻易攻上山来,很显然,陆逊使的正是围困拖垮战术,待我军困于饥寒,损兵折将士气耗尽之时,甚至他都已不必攻上山了——只需放一把火……”
“放火?”蒋济似想到了什么,悚然惊起。
“众所周知,驻营山上虽可依仗地势居高临下,但同时也有一个最大的隐忧——山中多木,如今又值秋末,漫山遍野衰草枯叶……这时候随意放几丛山火,都可以漫卷山林……”
“可是……”有人忍不住疑惑出声。
“可是为何吴军不放火?”司马昭了然一笑,“远不说陆逊曾在夷陵烧了刘备七万大军,就是前不久,还烧了柴桑城外千亩芦苇田。他不可能想不到火攻之计。之所以不烧山,是因为现下还烧不起来——自陛下驻营山中,连绵阴雨可说是老天帮了我军一大忙!”
司马昭停了停,又道:“但这并不意味着雨一直不会停,一但雨静日出,用不了几日,山林中就会风干物燥,此时若再起西风——那便是陆逊所等待的时机了!”
“啊……”曹丕抚额而叹,这些隐忧他未必没有想到,但困顿之中却未敢深究,如今被子上直言不讳地道明,他心中不免惊栗,“那么,如你所言,我军又当如何?援军未到,我孤军出击未必有胜算啊!”
“依在下浅见,让吴军主动出击,引其入山,那是上策。”司马昭继续道,“到时虽难免死战,但我军占据地利,可声东击西、左右奇袭,所设机关陷阱全皆用上,殊死一搏未必没有胜算。”
“话虽如此,但又有什么能让吴军轻易改变战略呢?”有人问道。
“的确很难,但也总要一试的。”司马昭想了一下,“挑衅谩骂之类那是必定的。此外陛下不妨派一些散骑死士下山,潜入敌营,一则可探情报,二则不妨放些零星之火或是制造一些小小骚乱扰人军心,三则,万一有死士能突破东吴重防潜回江北传递消息,那更是绝佳……”
“这般就行了?”几个谋臣略显失望地摇头。
“多半不行。”司马昭苦笑,“以陆逊能忍善认的城府,这些雕虫小计岂能瞒得过……但还有一法或许可以一试……”
他忽然停了一下,似有一些犹豫。
“什么方法?”曹丕问。
“陆逊身边还有个天机公子,不是吗?据末将所知,天机公子与陛下现下所在的白露寺交情匪浅,陛下不妨以白露寺的方丈僧人为质,相挟挑衅,或许能中其软肋!”
一直寂然的雨薇听到此,心中一抽,惊愕地看向子上,却见他正略带局促地回避开她的眼神。
“可是,白露寺的方丈已死了。”刘晔叹道。
“死了?”司马昭愣了一瞬,不禁皱眉。
他凝神而思,许久,抬头道:“若诱敌上山之策全然无效,那么在阴雨停后,陛下亦必须主动出击,派兵突围!”
“如何出击?”几位谋臣的脸上微露出一丝不屑。
“虽说以少战多风险极大,但只要战略得当,未必没有胜算……”
司马昭继续道,“陛下不妨趁夜派几队先锋悄然下山,专针对其储备粮草辎重的营盘偷袭,焚其粮草毁其军需……因几处营仓同时起火,陆逊在不明详情的情况下,不敢不派兵援救。趁此时,陛下再派一大将率主力急攻其大营,不强求必胜,更不必恋战,只是要看准时机,敌弱则进,敌强则退。而陛下则可率余下兵马,仍伏于山中各处关隘。若主军败回,则在接应同时伏击追兵,若主军顺利攻入吴营,则陛下可趁胜而动,增援攻势……”
“与此同时,更为重要的一点仍是派人传信江北,令曹都督发兵——在下看过地形,西塞山四面被围,但其北面的吴军却是最弱,只因其北山皆以悬崖峭壁为主,又临着长江,山下几乎无可扎营之地,而我大军主力更不可能自悬崖飞降,这便令得此处围军相对松懈……但陛下却可派一队死士,趁前方乱中,腰系绳索自崖上滑下,突围出去渡江传信……而届时,恳请陛下再派末将前去完成这一使命,以求将功赎罪,弥补末将之前无功败返之责……”
司马昭冷静沉着地侃侃而谈,眼里闪出自信的光芒。而随着话题深入,曹丕平静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惊异与赞许。
“子上的对策虽有风险且不完善,但却有一定的道理。难为你如此年轻便有这般见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曹丕不由赞叹,顿了一下又道,“你今日所言这些,朕会仔细考量,你且先回去好好养伤,就算要攀崖渡江,也必须要养好了身子才行啊……”
“是。”司马昭低头应诺,并起身告退。
一直静默在一角的雨薇忍不住向他看去,却见转身那一瞬,他的嘴角微扬,眉间竟有了一丝苍穹万里的气势……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七)激将
从曹丕那里出来,雨薇的心情依然无法从适才那一场风波中释怀。头脑中纷纷地乱着,身心的疲惫让她无力去思考什么,惴惴不安的心绪却始终萦绕不去……
“雨薇。”那个声音叫住了她,她回头,看到的正是司马昭脸上温暖的笑意。
“子上。”雨薇有些羞愧地低头,“适才我太过莽撞,差点害了你……”
“不。”司马昭摇头,情不自禁地握了她的双肩,“你愿意这般为我……我心里其实欢喜的很……”
雨薇愣了一瞬,心里忽然有些慌乱,她故意转过脸道:“那么,我没被陛下砍了,你岂不是很失望?”
司马昭哑然失笑,眼前的她难得无理取闹,竟让他这般地心神荡漾:“怎么会?即便是陛下要将我凌迟了,我也舍不得你替我受一刀一棍的……”
他扳转她的肩头,直直凝望进她的眼眸,“雨薇,我高兴的是,你心里依然在乎着我……”
“我……”雨薇呆住,悄然挣开他的手,却嗔怪道,“还说,都怪你在旁也不提醒我,害我在陛下面前出丑……”
司马昭狡黠一笑:“你说要拿命换我的时候,还真是把我吓坏了……可我转念一想,以江大人的聪敏,定然是料准了陛下不会杀你,欲擒故纵吧……”
雨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想起曹丕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却不禁毛骨悚然——她不想告诉子上,其实那一刻她的确惊恐地想放弃生命;她更不能告诉他,魏帝很可能已看穿了她女子的身份,那所谓的脱衣受刑根本就是别有用心的试探调戏,而她那时惊慌的表现甚至已完全暴露了一切,她不知道今后面对她的将是什么,更看不穿曹丕深邃莫测的表现……但这一路走来,她太累,当这场战争耗尽了她最后的意志时,她甚至再无力却应对所有的一切,包括面前子上炽热如阳的情义,抑或者心底深处另一份皎洁如月的温存……
“对不起,子上,我有些累了……”她淡淡地开口,优雅地告辞,转身,再也不去理会他那怅然若失的神情……
接下来几日,魏军果然开始了对山下吴军的挑衅谩骂,每日里只闻得锣鼓聒噪,污言秽语漫山遍野而来……然而,陆逊果然沉得住气,即使是八辈祖宗被问候了个遍,也一如往常,未见任何出击的意思。反看魏军的士气,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渐渐低迷沉落……
更要命的是,连日阴雨已停,骄阳当空,一点点吸干着山林里的潮湿空气……
这一日,雨薇带阿术去军营为士卒疗伤,回程途中路过半山一处崖坡,见几名士卒站在那里放哨,她无意望了一眼,却倏然间惊地呆了:但只见那里一块挑出在外的崖石上,赫然悬着一个人,正吊在半空飘摇,而映入她眼帘的正是那人身上随风而动的暗黄色袈裟……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颤声问一个士卒。
“哦,是那个白露寺的方丈和尚,听说是东吴的人,但已死了多日了,司马将军命人把他的尸首挖了出来挂在此处,警示嘲讽东吴那群缩头乌龟……”那士卒若无其事地答道。
“怎么可以?”雨薇又惊又怒,“快把他放下来!”
“大人恕罪,但这是司马将军的命令……”士卒浑然未动。
“是司马子上吗?”雨薇气得发抖,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向司马昭的营帐跑去。
“子上!”她怒气冲冲地闯入,却正见子上与几个士卒在检试一些绳索和皮革护具。
“你这是……”雨薇一呆,想到了什么。
司马昭却挥手摒退几个士卒,抬头看到她温和一笑:“雨薇,找我何事?”
“你为何要这般侮辱方丈大师的尸体?”雨薇责问道。
司马昭面色一暗,淡淡道:“不过是针对东吴的激将之策罢了。”
雨薇见他说得轻巧,不由更气:“可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方丈虽是吴人,但却是个品行高洁的僧人,甚至曾有恩于你我,而你却恩就将仇报,如此践踏一个死者的尊严,这是人做的事吗?”
司马昭被她挑得怒起,没好气道:“何必与我说什么死人的尊严?战争之中有多少人穷途末路被践踏成泥,身首异处、曝尸荒野者比比皆是,活人尚且说不上尊严,又凭何去尊重一个敌人的尸体?更何况,自来战争之计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倘若一个轻而易举的行动就能刺激到敌军,为何不用?”
雨薇竟被他几句话堵住,愣了愣才道:“可是,那是方丈大师啊,你难道忘了,他是如何摒弃地域之见,赠药施露救了魏营那么多人,你怎么能忍心?”
“不是我忍心如此!”司马昭叹了口气,“只是,战事的确到了最危难的阶段,我那天在陛下面前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若不能引得吴军上山,那我们只能主动出击,届时必然恶战,你身边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转瞬死去、尸骨无存,包括我!——那更不是一句忍心或不忍心所能言说的……”
见雨薇哑然,他停了停,又道:“你也不必生气了,一会儿我便命人将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