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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吩咐。”
郭后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江医令,怀妊之人,该食些什么补养食物为好?”
“诶?”雨薇没想到她会问这些,正想回答,却听曹丕先好奇发问:
“怀妊?后宫中有嫔妃有孕了吗?”
郭后扑哧一笑,道:“陛下还不知吗?不是您的妃嫔有孕,是您快要当爷爷了。”
“朕?”
“臣妾也是刚听说的,是睿儿新纳的美人中有人怀了身孕,只不知消息是否确切,但睿儿此前纳了数十名后宫,算算时日倒是极有可能的,若消息确实,说不定是陛下第一个孙子呢……”
她笑语嫣然,听在雨薇耳中却如雷炸响,胸口似被什么堵住,酸涩胀闷到连同呼吸都像煎熬——她不知为何会这样?她告诉自己,她没有理由去难过,更不该会有妒忌——当初正是不愿陷身内宫,才选择离开。之后,她埋首工作、拼了命去治疫,刻意忽略他所有的消息,以为可以忘记,可偏偏只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又将那深藏心底的身影再次勾起——明知他纳后宫三千、他今后子孙满堂与她何干?可心头依然止不住地疼痛和辛酸……
她忘了自己回答了些什么,也不记得是怎样告退出来的,只依稀记得皇后看她的目光中那一掠而过的得色……
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住处,已是入夜。等候的阿术捧了个信筒给她道:“适才有位自称叫曹昭伯的大人前来拜访先生,因先生不在,便留下了这封信,说这是洛阳睿殿下让他送来的一张药方,请先生指点一二。”
“睿殿下?”雨薇接过信的手微微一颤,“我知道了,阿术,你先去休息吧。”
看着阿术关门退出,雨薇这才把视线转回了手中,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信筒。
一页薄纸,书着几味药材,依然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并不合理的用药,却是雨薇再熟悉不过的字体和手法:
秋若叶二钱水红花一钱三白草一钱千屈菜一钱
白芷根二钱迎春花一钱一叶萩一钱炙螵蛸二钱
雨薇轻轻念出答案:“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她仰起头,想笑,却发现自己在落泪。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事到如今却是何等的讽刺!他以为她还会信吗?还会动情吗?或许,与他的相识只是两条直线宿命的交叉,相遇之后便是渐远地分离和注定的无缘……然而,既然命运让她沦落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却不甘只做一个泯灭在三世纪尘埃中的卑贱女子!
一张薄纸在手中破碎成片,一扬手间飞舞如蝶。她倔强地拂去眼角的泪水,再睁开眼时,目光中已多了一份坚定——她要生存,她想回家,她会在这段青史中留下一缕属于她的痕迹……
……断情弃爱,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黄初六年十月
魏帝曹丕十万大军亲征伐吴。
成千上万的战船浩浩驶向长江,辽阔的战线绵延几千里。
御船离岸那天,江雨薇久久伫立在船头,任素色的衣袂在风中飘舞若蝶……天空中,云愈压愈重,混沌汹涌的江水渐渐与灰暗广袤的苍穹融为一色……
战事可以波澜壮阔,生命却脆若浮云,在这段她依稀知道的历史中,等待她的又将是怎样的故事……
☆、(四十二)奇袭
不同于以往秋高气爽的十月天,这个十月的江淮是格外的阴冷,接连几日的雨后,气温降到了最低,空气中甚至已飘起了雪花。长江中少有一见地结起了冰,浩浩的船队困在淮海已有数日,却始终开不进长江。
曹丕站在甲板上,脸色如同这灰霾的天空一般阴暗,一阵寒风吹来,他紧了紧身上玄色的战袍,剧烈地咳了起来。
“陛下,船头风大,还是去舱里歇息吧。”雨薇小心翼翼地劝道,“恕臣直言,您的身体……”
曹丕却摇头打断了她:“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朕原指望着有生之年能成就一统天下的梦想,如今看来,却是天不假年啊……”
他话意有些凄凉,雨薇不知如何接口。
却听曹丕身边的尚书蒋济劝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不过是偶感了风寒而已,请江医令开几副药剂调养几日,必然康复。”他说着,暗暗向雨薇使了个眼色。
雨薇明白,蒋济是要她附和着他的话,帮忙安慰曹丕。可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曹丕的病的确已入膏肓,那咳嗽是长期慢性的心力衰竭引发肺内淤血所致,绝不是一般的感染风寒引起……根据他现在的病情发展,加上她已知的历史,曹丕会在这场战事后不久驾崩,那几乎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她忽然有些悲哀,纵使曹丕这样一个足以影响历史的人物,在纵横一世后亦难逃最终的生老病死,那么,渺小如她,或许只是一颗脱离了正常轨迹的历史尘埃罢了。
正思虑间,曹丕已转了话题,忧心忡忡地问蒋济:“前方航道疏通得怎样了?”
“已让人日夜赶工,破冰疏通……只是恕臣直言,若天气不再回暖,这数千只战船要入长江都非易事,更罔论两军开战了……”蒋济叹道。
“那么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蒋济思忖了一下才道:“臣以为,陛下不如暂缓攻吴,先回许昌将息调理身体,而军卒战船则可留下大部在江淮扎下营来,垦荒屯田。待来年春夏冰融雪开麦熟粮足之时再一鼓作气攻下建邺。”
“你这是要朕放弃此次伐吴了?”曹丕面上已现愠色,“你们一个个只会叫朕等待时机,却不知朕还有多少时日可待,等那孙权羽翼日丰称临天下?待那陆逊厉兵秣马打过江来?或者,还有蜀汉的诸葛亮,等他恢复元气,西出祁山,直取长安!”
他说到后来,因为激动,又剧烈地咳了起来。雨薇忙上前为他按摩穴位,助他平咳。却恰见他连连咳出几口淡粉色的血痰,这更证实了她心中的诊断,一时怔仲,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蒋济也不敢再言,只在一旁低头蹙眉,噤若寒蝉。
静了一会儿,曹丕已止了咳嗽,一抬头间,双目中却恢复了炯炯神采:“传令下去,继续破冰行船,直向广陵!”
是夜三更,睡中的雨薇被舱外的人声马嘶惊醒。她穿衣而起,向舷窗外望去,却见停泊着的千百艘战船上,正有数以万计的人马在夜色中有条不紊地下船登岸。
“先生。”阿术背着雨薇的药箱急急进来,“陛下下令大队人马登岸拔营,取道陆路,行军庐江!”
“陆路?庐江?”
夜色中,雨薇带着阿术,随曹丕大军策马急行,身后打着御旗的船队却在视线中渐渐远离,继续破冰而行,缓慢地驶向广陵……
——完美的声东击西之计!雨薇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东吴定以为曹丕亲征的御驾去往广陵,必然要直取建邺,因而一定将重兵调防于那一带,可他们决计不会料到,曹丕会亲率十万大军去往庐江皖城与曹休的驻军汇合,而攻其薄弱!——雨薇不由暗叹,或许自己以往太过受缚于那一些贫乏的历史知识,小看了眼前这个魏文帝的军事才能了……
三天三夜的急行,大军终于抵达了庐江大营。
大帐之内,征东将军曹休望着风尘仆仆的魏帝曹丕,似乎还没有全然回过神来。
“连环都准备好了?”曹丕问道。
“是,八百战船已系数导入长江,并排于江面,以连环相锁,上铺就长板,便构成了巨型浮桥,稳如平地。”曹休禀道。
“好,即日渡江。”
“陛下三思。”蒋济劝道,“连环锁船虽然稳固,可一旦遇变,船队不易脱开,且最忌火攻,先帝在赤壁一战,就曾……”
“是怕朕重蹈先帝之覆辙,对吗?”曹丕了然一笑,“其实,你能这么想,那么,东吴也必然是这么想的!——他们料朕绝不敢再用连环锁船之计攻吴,可朕偏要如此!当年赤壁之战,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周瑜计划缜密,且正巧有东风助火势,才得以火烧赤壁。如今东吴虽有陆逊任大都督,但到底难生出第二个周公瑾了,也更不会有老天借他东风了……况且朕此番是奇袭,用的是声东击西攻其不备之计,只怕是大军过江攻城掠地之时,陆逊那书生还在建邺修城墙呢!”
众人附和而笑,曹丕的一番谋略令在场之人士气大振,就连随侍一旁的雨薇也暗暗佩服,只是不知为何,心头仍飘过一丝隐约的不安。
“陛下此策绝妙啊。”曹休赞叹,一抱拳出列道,“臣愿率军渡江,攻下三山、南陵!”
“不必。”曹丕果决道,“朕要亲率虎豹骑过江,文烈将军则辖本部兵马仍留守皖城,以作接应!”
“可……陛下亲征,这是否太过涉险?”曹休犹豫道。
“朕决心已定,不必再多言了!”曹丕略显亢奋的脸上有着不容质疑的霸气。
“是!”一众将士皆肃然而立。
“好!”曹丕满意点头,“计划既定,则事不宜迟,即刻升帐点兵,立时出发!”
天光微亮,风静无声。晨曦的寒雾笼罩着宽阔的江面,凭借着暮色浓雾,数千战船在一夜之间并行排列,连环相锁,神不知鬼不觉地搭成了稳固的浮桥。
战鼓号角之声破空而来,打碎了江面的沉寂……旌旗飘扬马蹄隆隆由远而近,渐渐清晰起来,十万大军出现在天水尽头的那一刻,宛如天降!
不出所料,东吴重兵为防曹丕的御驾船队,多调结东去,戍守曲阿、丹徒。而此时,曹魏大军大举进攻其最薄弱之处,几乎顷刻之间就度过了长江天险,在一路之上在并未遇到多少抵抗的情况下,一连攻占了几个处要地!到傍晚十分,更是一举夺下虎林镇,直逼南陵城。
“没想到,这东吴的军队会如此不堪一击!”兵临城下,曹丕驻马,张扬地大笑起来,“等今日下了南陵,大军再一鼓作气东进北上,到时,直接从身后抄了他孙权的建邺老巢,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雨薇微喘着调整呼吸,一路的马上颠簸让她全身如散了架一般,但却没有经历她想象中的腥风血雨,眼前的一切,更不得不让她心存疑惑起来——曹丕亲自冲锋,东吴不战而退,这样的现实与她所知的历史未免相差太远,更倘若就此攻下建邺,灭了东吴,那么所有的一切,岂非天翻地覆?
她心情复杂地望了眼魏帝曹丕,见他一身银甲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飞扬的眉眼间一派志在必得,——不知为何,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传令下去,改升朕的御旗,擂鼓攻城……”曹丕正要号令,却倏然呆住。
只因这一刻,城门前的情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天边最后一抹残霞已然隐去,天色几乎全暗下来,厚重的城门却自动在面前缓缓打开,城内的屋舍街道隐约呈现在眼前,然而,自始至终却未见一个人影,一丝灯光。偌大的一座城池中透出的是一股死气沉沉的阴郁。
“这算什么!”曹丕疑惑道,策马向前了两步,却被身旁的蒋济急急拦阻。
“陛下,小心有诈!”
曹丕终究勒了马,脸上现出犹豫。
“难道是空城计?”雨薇小声低估,这场景怎么看来都有些熟悉,只是不论是历史还是演义,这空城计似乎都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