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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程晓渡犹豫了一下,在江月儿怒瞪的眼神下,还是开口了。
“你小叔是你祖父母的第四个儿子,今年才二十七,你爹娘没死的时候,有你爹娘照顾着,倒还过得不错,娶了个不错的妻子,只不过被你那二叔一家气的血崩,留下一对龙凤胎就去了。
刚开始两年有你爹娘照应,孩子还是好好的长到了两岁。
可自从六年前你爹娘都死了之后,你小叔和你那两个龙凤胎的堂弟妹都落在了你二叔一家的手上,就住在梅山村的村尾,你小叔已经重病在床,两个堂弟妹在你二叔家就像你在宋家一样。”
江月儿可以预见那俩孩子过得有多惨。
见江月儿安静下来,程晓渡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叹了口气。
对江月儿那个小叔,他只能八个字慨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果江哲强硬一些,也不至于被江显一家弄得妻子早逝,儿女被当奴隶使唤。
就在程晓渡沉浸在感叹中的时候,江月儿呢喃般的声音传来:“晓渡,如果我把二叔夺去的家产抢回来会怎么样?”
程晓渡回过神来一愣,没想到江月儿说一茬是一茬,之前说要搬家,现在又要抢家产,她现在不缺钱吧?
见程晓渡愣神,江月儿继续说道:“小叔既然是好人那就不能死,何况还有两个孩子要他照顾,如果小叔死了,那两个孩子指不定会不会被二叔他们给卖了。”
程晓渡这下明白了,江月儿是闲的无聊,加上爱心泛滥,居然打算管江家那些破事儿了。
嘴角抽了抽,程晓渡直接道:“其实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你只要让罗管事走一趟县衙,该是你的都是你的。”
“这么简单?”江月儿愣住。
“你以为杨玉是什么人?在国朝,除了皇室直系子弟,就连宗室子弟都要给他三分颜面。”程晓渡好笑的说道,对于江月儿这么迷糊,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月儿沉默了。
她这个平白得来的大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似乎看出了江月儿的疑惑,程晓渡好心的解释道:“大周护国公,一等国公爵位,你那个大哥,杨玉,就是护国公府世子的嫡长子。”
江月儿顿时就懵了,她实在是没看出来那个有些二的大哥是国公府的大少爷。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难怪杨玉说沈家的人给他提鞋都不配,路上过来的时候,她听程晓渡说了不少沈家的事儿,沈家顶多就在江南能排上号,要去了京城,只能占一席之地,再多?没有!而一等国公,江月儿实在是只能仰望了。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夺家产么?”程晓渡觉得自己有些冒失,这个时候把这消息告诉江月儿,是不是不太好?
刚刚起了一点担忧的心思,江月儿的反应就给他迎头一击。
“算了,不就是个国公么,反正不是我自己要攀上去的。”
程晓渡捂额,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他这个妻子,哪里会是那种给自己压力的人?
她倒是心宽,还不就是一个国公么,整个国朝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个国公,而且其中一个已经开始没落了,除了护国公府的另一个国公府也是不受当今待见。
也罢,他这个妻子不就是这样的么?
这样也挺可爱的……
又在茶楼呆了一会儿,程晓渡就牵着江月儿离开了茗饮轩,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之后,打道回府。
程府的肖大娘已经做好了饭菜,虽然只是一些家常菜,不过也算不错了。
用过饭后,两人在府里走了两圈消食,然后就让赶马车的小厮准备好马车,坐上马车准备回家。
回到梅山村,江月儿吩咐罗管事去一趟县衙,把她家那些产业都弄回来,又派了两个小厮去村尾的江老二家看看她小叔怎么样,也是做给她那个二叔看。
意思就是,二叔,你别以为侄女不管江家的事儿了,也别以为抢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该是姐的永远都是姐的,不该你们拿的东西还是还回来得好。
江月儿跟程晓渡在书房里看书,剩下的其他两个小厮正在收拾程家的东西,搬上租来的牛车准备弄去县城的程府,明天她就只要跟程晓渡两个人直接去县城就是了。
没多久,去江老二家的小厮回来了,只不过脸色都不太好看,眼神闪闪躲躲,看着地面,不敢去看江月儿的眼睛。
这情况让江月儿有些纳闷了,难不成她那二叔还敢对杨府的小厮动手不成?胆儿还挺肥?
“怎么回事?”江月儿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挑眉扬声问道。
俩小厮同时一哆嗦,左边的小厮磕磕巴巴的吐出一句话:“回姑奶奶的话,江家四爷……刚刚……去了。”
江月儿愣住:“什么去了?”
程晓渡却是听明白了,脸色顿时一变,起身抽了江月儿手里的话本子,然后牵着人往门外走,边走一边严肃的说道:“还能是什么去了,你小叔被你二叔给折磨死了,我们快去看看,不然你那两个堂弟妹就惨了,你那俩堂弟妹长得还挺水灵的,要真被你二叔卖了,还真能卖个好价钱。”
☆、018 忍无可忍
江月儿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我呸,他当初卖了我就罢了,今儿要敢当着我的面卖了那俩孩子,看我不送他们去县衙的死牢,把牢底给坐穿咯!”
走在前面的程晓渡忍不住笑出来,也不回头,一边应声一边快速的往村尾跑。
梅山村的村民见程晓渡和江月儿不要命的往村尾跑,有些头脑灵活的很快就想到江家老二就住在村尾那边儿,直觉觉得有好戏看,找了挨边的邻居大妈大婶就跟着一起往村尾去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程晓渡就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大院子道:“那就是你二叔家。”
江月儿顺着程晓渡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心里莫名的火起,梅山村她待了也有近一个月了,这村里头住着好房子的,除了程晓渡家,就只有里正家和村里几个大户家里,她没来过村尾,没想到江老二家的房子,居然比程晓渡家还要好上几分。
青砖瓦房,就连围墙都比别人家的好了两三分。
真是看不出来,明明过的比谁都好,还这么贪心不足。
两人眼见快到了,就减了速,径直往江老二家走,离大门还有三四米远,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和孩子的哭声。
“哭什么哭,两个丧门星,生出来就把你们娘克死了,现在又把你们爹克死了,还有脸哭,一个病秧子,一个赔钱货,真是晦气,赶紧滚回屋子里,别碍老娘的眼!”
江月儿止住了步伐,这叫骂声让江月儿的心头一阵火起,什么叫丧门星?她明明从程晓渡嘴里知道的是,是她那个好二婶把四婶的产婆都赶了出去,才害的四婶血崩而死。
这脸皮厚的简直无人能敌啊!
“二婶,二婶,莺儿求求你,让莺儿找大夫给哥哥看看吧,他流了好多血,莺儿已经没了爹,不能再没了哥哥啊,二婶,莺儿求你了。”
女童的哭声几乎能听得出血泪来,站在门外的江月儿都有些站不稳了。
流血?挨打了?
江月儿想进去,却迈不动步伐,僵硬着身子痴痴的望着大门,她实在是害怕这一进去就看见的惨样会让她忍不住拿刀杀人。
程晓渡感觉到身边的人身子在颤栗,顿时有些后悔。
刚才他应该自己过来的,把她拽过来实在是……太残忍了吧?
“小贱蹄子,你说什么呢?流血?这流了多少血啊?还看大夫!你知道看大夫要多少钱吗?赶紧这个病秧子进去,真是!”说着脚步声似乎往里屋走了,还隐隐约约的传来低声的咒骂“都说了是个病秧子,活着还浪费粮食呢,不如都死了干净!”
这下江月儿真的忍无可忍了,挣脱了程晓渡牵着自己的手,大步就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院子里瘦弱的女童抱着满脸是血的孩子,都看不清面容了,一身衣裳破破烂烂,连补了多次的补丁都烂了,简直是比县城北边那些要饭的乞丐穿的还不如。
明明都是七八岁的孩子,看上去却像是只有五六岁,明摆着是营养不良。
江月儿看的揪心不已,这到底是心有多黑,有多狠,才能把这几岁的孩子这么虐待?
本来江月儿还犹豫把自己家的产业要回来是不是不应该,现在看来,她不把江家的财产全要来就已经是对得起江显一家了。
这样小的孩子,如果二叔家那几个堂哥堂弟不能明着保护,就算偷偷的接济,也不会让这两个孩子变成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江显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江月儿走过去,那女童吓得哆嗦了一下,想往后躲,可又把自己的哥哥抱的紧紧的。
这画面看的江月儿眼眶一红,鼻头一酸,忍不住捂着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她双肩,耳边传来程晓渡沉重的声音:“没事,我们在,没人会欺负他们了。”
江月儿闷声嗯了一声,然后放下手,慢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微笑着道:“别怕,我是你堂姐,你大伯家的月儿姐姐,记得吗?”
女童似乎终于把江月儿认了出来,眼眶一红,就哭了起来,眼泪止都止不住,泣不成声的抱着哥哥:“月儿姐姐,哥哥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要死了?娘死了,爹也死了,我不要哥哥也死。”
这话听得江月儿心揪在了一起,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不会的,姐姐会救你哥哥的,不会死的。”说着,江月儿松开她,然后伸手探了探男孩子的鼻息,呼吸有力,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头上的血已经干涸,但是额头的口子依然触目惊心,江月儿看得是怒火几乎燃烧了理智。
这时,里屋听到动静的人走了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年轻妇人,江月儿一看就知道中年妇人是自己的二婶郑氏,那两个年轻妇人,年纪大些的肯定是大堂哥的媳妇杨氏,年纪小些的就是二堂哥的媳妇黄氏了。
郑氏长得就是一副刻薄样,小眼睛薄嘴唇,眼里的戾气简直能杀死人。
杨氏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身材丰满,单眼皮,一看就是个常年不做工,偷奸耍滑的,眼底的目光冷冰冰的,看江月儿就像看陌生人。
黄氏倒是长得一副柔美的模样,可江月儿怎么看都想传说中的白莲花,能嫁到她二叔家,能是什么好东西么?动动脑子就知道了。
“哟,这不是被宋家休掉的弃妇吗?怎么今儿有空登我们家的大门了?”郑氏出口就是讽刺,眼底的轻蔑显得她自己好像是个什么大人物似的。
江月儿险些被气笑了,余光瞥到身边的女孩子,四叔家的女儿看见郑氏就像老鼠见了猫,可江月儿还是看见了她眼底隐含的怨毒和恨意,心下一沉。
这孩子要是因为郑氏这个搅屎棍变得心思阴暗,那可就亏大发了,回头她得好好教教这孩子,可不能因为郑氏给毁了。
“二婶真是贵人多忘事,六年前你把我卖到宋家当童养媳,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咱们谁不知道谁啊,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另外,我想你们住在这村尾,消息闭塞,许是还不知道吧?青阳县的杨大少爷已经认了我做义妹,你们现在也别跟我嘴硬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