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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着二房子嗣众多,若是由三叔自己挑,怕是只会选个姨娘所出的,只是这样的好的机会又怎好便宜了旁人。
他身为二房长子,自是没了机会,只五弟淮礼却是不同,不过才将将十岁,若是过继了过去,由三叔亲自教导,日后整个漠北的一应经营还怕会落到旁人手里去么?
只可惜他这里想的周全,母亲那里却是百般踌躇,不过是舍不得幼子。
手心手背皆是肉,这些年母亲如何待他同五弟他是瞧的清楚的,又怎么忍心劝她一句莫要妇仁之仁呢?终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哪能轻易舍得让给旁边人?
只这桩天大的好事儿如何也不能便宜了几个姨娘所出的义子,漠北那便是个金银窝子,若是日后由二房所持,届时长房二房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到时母亲那里再也不必为着给二房争取上一点子利益而百般费心劳神。
柳淮鸣将手中的笔搁置于笔洗旁,抬手揉了揉眉心。
漠北生意繁琐的紧,年关又是各个铺子盘帐正忙的时候,他这个三叔素来不会回帝都过年的。只为着老夫人思子心切,只每年中秋举家团圆之日雷打不动的皆会回来一趟。
他得想个法子说服母亲才好,这般事儿还是益早不益晚,柳家二房聪明的人可不止他一个,比如二姨娘田氏所出的柳四柳淮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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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瑞岩原是赵侍郎嫡出次女,这般好身份,原是同田氏一个国子监祭酒家里一个不甚得宠的偏方所出庶女八杆子也打不着的。
只那田氏年纪虽是小她两岁,庶女偏房自小便会看人眼色,投人所好。
赵瑞岩做女儿时,因着赵夫人身子不大好,便每个月都去帝都里有名的甘泉寺去斋戒两日当作还愿,只求自家母亲身子能早日康复。
那田庶女知道后便以田老夫人身子不好自请来甘泉寺里抄经千卷,以求菩萨佑护祖母,孩子一片孝心,自是没有不应的理,况且一个庶女罢了,捐几个香油钱,去甘泉寺里净室住上个把子月,也是没有人心疼的。
一来二去的,便算是结实了赵瑞岩这个赵尚书家的嫡次女,彼时赵瑞岩已是定了婚约的,正是柳国公家的二公子柳敬儒,这般高门便是嫡次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亲事儿。
田氏庶女轻蕊如何能不眼红一回,她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自家姨娘不管事,她若是再不自个打算一回,怕是以后必定没有好出路,不是给人做小,便是嫁进个小门小户里一辈子柴米油盐的钻营。
只这些非她所愿,便打定主意便是一门心思的巴着赵瑞岩,只盼她能主动提及日后将一起带进柳府一并侍候现在的柳二老爷,效仿一回娥黄女英也称佳话一桩,只可惜她明里暗里提上几回那赵二小姐并没有一点这上面的心思,她免不得有些心急,只走趁着她正值孕期,得了机会便同柳敬儒有了首尾,继而有了身孕。
虽不光彩,倒也是如了她自己的愿,赵瑞岩亲自将她扶上了大姨娘的位置。
却是用她腹中那已足三月成了形的孩子为筹码——换来的。
彼时赵瑞岩挺着个八月大的肚子,同她说的分明,她这里还未生产腹中孩儿自是不明男女,只一条,长子必需由她生下。
便是换句话说,她腹中的孩子便是男孩,只现在她这里新婚未足一年即便是容得下二老爷新纳一个姨娘,也是容不得这个姨娘有所出的。
舍子留母还是一尸两命,念着从前一腥半点的姐妹情谊全凭她自个儿选,两碗药便放在她跟前,一碗便是用来堕胎的,还有一碗却是能让人见阎王的。
田氏如何不知自己做的事儿,实是惹恼了赵瑞岩,不过是念着二房里的名声才端着个笑脸把她迎了进来,即是进了柳家二房,赵瑞岩又是明媒正娶的二夫人,她也算是落在手里只能任人拿捏的了。
原也是腆着脸求着二夫人只看在从前好姐妹一场的份上,放过她同她的孩子一码的。
只那二夫人轻轻摸了摸自家高高隆起的腹,冷笑一声:“田姨娘快收起好姐妹那一套罢,你做出的那一桩子事儿,我都替你燥得慌。田姨娘爬上二老爷的床时,怎么就得了失忆症了呢?彼时便是这般容易的忘记那是我这个好姐妹的丈夫了?”
一席话真问的田轻蕊哑口无言,接着也没有反应的机会,二夫人那里已是没了耐心,两粗壮的婆子生生按着她灌了那碗堕胎的药……
直至田姨娘将口中的药咽个干净,也未曾想个明白,为何当日性情那般爽利的赵二小姐,今日怎得成了这般个蛇蝎美人?却只怪她自己看走了眼,没得算计旁人,也活该生受这一回。
为保稳妥,二夫人一直待到她身上的药效发作,才肯起身离开,走时只居高临下的立在床前望着床上已经疼的半死不活的田轻蕊冷冷的道一句:“这便只算个教训罢了,权当给田姨娘长长记性,往后日子还长,若田姨娘克守本份我这个二夫人也是能容得下人的,毕竟姨娘这种东西总归是会有的,至于是谁,只要听话我是不介意的,若是田姨娘这里天生便没生个安份的心,也无妨……”二夫人冷冷一笑指着余下的那一碗□□接着道:“这碗药我便帮着田姨娘收好,已备不时之需。”
话撂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看着她。
直到二夫人产下长子淮鸣,田姨娘这个才将将小产的姨娘便又由不祥之名,怕冲撞的三少爷为名,让去家庙抄经念佛吃斋,以赎罪孽。
这中间也不知二夫人那里如何同二老爷说的,他竟是一次也未曾踏进她的房门。
人情便是这般凉薄,只是开弓没有回头路,任她如何后悔,木已成舟,她是柳二老爷房里的姨娘这一宗,如何也改变不了。
好在柳二老爷风流成性,二夫人那里已经生下长子,自是没有多余心力约束,只想起家庙里还有她这一号人儿,见她还算安份,便也不想便宜外面一众女子,将个人从家庙里接了出来,提点两句,收拾一番便将人送到二老爷身前,只愿能将个人勾了,不至出去胡闹惹个桃色的事儿出来丢了脸面便算事成。
家庙里待了小半年,原她已经是死了心的,便想着从此青灯古佛的了却残生了,只可惜她正值风华的一张好面孔。
这般机会来的不易,田姨娘自是越发的珍惜,在二老爷身上也使了混身的解数,倒是消停了一年,直至她做下珠胎。
原来是忐忑的,毕竟有前车之鉴。
只二夫人见她倒算是听话,自己又已经生下长子,不过是个捏在手心里的姨娘罢了,便是生下个庶子又能如何,若是不听话,照样灌一碗□□下去,去母留子。
柳四子淮义这才算是有惊无险的生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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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手段
依着沈鱼的意思,大夫人那里的药终是没有断下。
便是眼瞧着先前已经叫折磨的脱了相的大夫人,光景竟是一天好过一天,白日里精神好时竟是也能自背后塞个迎枕坐上一小会儿。
阖府上下最欣慰的莫过于大爷柳淮安。
他自小便是养在慈安堂老夫人膝下,因着大夫人身上不好,从来都是拘着他不让过去探望,说是怕染上病气。
父亲那里待他更是素来淡漠,祖母对他虽好,却是如何也顶替不了父母之爱。
大夫人身上好了几分,他去探望时,赶上精神好的时候也是能搭上两句话的。
又因着这一桩事儿,他往柳大老爷书房里倒是比寻常跑的勤快了些,柳大老爷空了,也时不时的提点他几句为官之道。
这些原是他不敢想的……
阮明君端着一壶新泡好的西湖龙井推了书房的门。
才一进来,便瞧见自家丈夫坐在书案后,弯着嘴角,便是一脸的好心情。
阮明君将个茶盘放置在手边的小茶几上,拿了茶碗,添上茶水递到柳淮安手中,这才带着三分笑意盈盈的开了口:“妾身瞧着爷近几日心情倒是不差,倒底何事儿也说给妾身听听,也算求个同乐。”
柳淮安接过茶碗,抿了一口,听她说完这两句逗趣的话,脸上笑容更盛。
“夫人说的有理,原也是要同你说一说的。”柳淮安便将柳大老爷那里嘱咐他的那桩事儿同她说了个详细。
只才将将说完,便见阮明君眼底已是噙了两行泪出来,满满尽是委屈之意,却是隐忍的不肯让那泪滑落出来。
柳淮安免不得慌了慌,忙起身安抚:“好生生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便恼了起来,可是为夫哪里做错了事儿?”
阮明君拿个帕子拭了拭眼底的泪意,声音带着几分郁色:“这般大的事儿,爷竟是现下才知会妾身,妾身只觉得自己未免也太过不济事儿些,比不得尤姨娘能为爷分担解忧,实是叫人有些自惭形秽。”
柳淮安一听,便是知是自己的不是,忙解释两句:“为夫的不是,原是该先告知你一句的,又顾忌着你身子弱,平日里还要照顾如儿,母亲那里的事儿,原本又是棘手,是怕你忧心这才瞒了下来。至于尤氏那里,也不是是父亲提点一句,误打误撞的能用上一二罢了,提什么分忧解难,你当二婶儿那里会送个女诸葛来霜枫院?依她那般钻营算计个人,若真是这般好的,定是早早送到他儿子房里去了。”
阮明君点了点头脸色还算缓和一点,顿了顿又道:“是妾身一时小心思了些,爷莫笑话。妾身只恨自己个太不争气,身为长房长媳,末了却还是只能眼依仗着二房的长辈往房里给张罗个人。”
柳淮安闻言却是脸色变了一变,再度开口免不得语气带了三分冷意:“婶娘的手倒是伸得忒长了点,长房里的事儿何时竟也容得了她插上一手。老夫人那里未免也太给她脸了一些,倒是叫她得意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阮大奶奶执了茶壶又为柳大爷续上新茶,往他身前推了推:“方才还劝我宽了心思,这会爷自己却又动了气,妾身总算可以笑话一回了。”
柳淮安微笑,伸手拍了拍阮大奶奶白皙的素手:“你我夫妻,这些气话也只能在你面前说上一回罢了。夫人若是想笑,便笑罢了。”
阮明君却是未笑,反手轻轻握住柳淮安的大手,只叹息一句:“这些年妾身也是陪着爷过来了,好在夫人那里的光景也是好了起来,依妾身看这回婶娘可是搬了石头砸了自个的脚。”
“搬了石头砸自个的脚夫人这话却是何解”柳淮安抬一抬眉毛带着几分疑惑。本就面若冠玉的一张俊颜,更是显得儒雅俊美。
阮大奶奶抿了抿嘴角,眼里终于带了两分笑意:“大爷定是故意装一回糊涂,哄妾身开心,也罢妾身便只当佯装不知为爷解释一回罢了。爷且看,婶娘那里原把尤氏指过来,安的哪般心思,明眼人自是一眼便能看穿,只可惜算盘却是打错了一回,你我夫妻数年的感情又岂是个皮相好的通房里挑唆的了的?却又是误打误撞的为夫人那里觅得了良药,待夫人那里康泰了,这府里的中馈之事,便是妾身不急着接手,也是轮不上她一个二房里的夫人的。”
柳大爷微微一笑,握着纤手低低道一句还是夫人□□过人……只说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