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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这些日子看他不高兴、却懂事地没有多问只尽心照顾他的女儿,自己这么好的女儿,那陆铭错过了,也是他自己没福气!
吴氏笑笑,心思又渐渐放到了韶亓箫身上。
女儿已经出孝了,跟陆家的约定也作废了,按说他该抓紧时间到女儿跟前多转几圈才对,怎得回了襄山之后再无动静了。韶亓箫又不像其他几个年长的皇子那般入了朝,他待在襄山也没甚要紧事,回京来又有何妨?
难不成,他放弃了?
吴氏心想,要真如此,倒不失为一桩好事,她自可为女儿寻到一桩好婚事。况且,先前父母相继过世,她又是守孝又是休养身体,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与丈夫道出韶亓箫的事,若这事也黄了,她也不用再头疼怎么告知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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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亓箫这头,却不是不想回京,而是他一回襄山,便被承元帝禁足了。
承元帝一直都在惦记儿子的事,赵家的姑娘在守孝,他知儿子不太可能在这期间出什么进展,便放松了一些。
杨兰锦与王晴落水的事情发生在襄山,王晴又差点儿送了命,承元帝自会派人好好调查一番。
当日韶亓箫压根儿就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竟会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当日又急匆匆地陪着赵攸涵回了襄京城。他做的扫尾便不是很及时,承元帝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逮到了在船上做手脚的人。
稍一审问,那人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就倒了出来。
承元帝一面派人另去调查事情始末,又一面把韶亓箫召回襄山,还要命人把这事的尾巴清理干净了,免得王家私下查到了这落水之事另有隐情。
待韶亓箫连夜回了襄山,承元帝将自己查到的甩到韶亓箫跟前。韶亓箫心知躲不过,倒是供认不讳,又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
承元帝这才知道原来赵毅与陆崇之间还有过那样一个约定。
他上下扫了扫自己儿子,啧了啧嘴道:“也怪不得赵毅看好陆铭当他女婿。人家少年英雄,哪儿像你,这般没出息,连礼部的差事说推就推了。”
韶亓箫真想翻个白眼给他看,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叫他入朝么。有了朝中的权势,当下是痛快了,可以后想要抽身可就难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沾上身。
他不为所动,承元帝气笑了,甩甩手叫他闭门思过去。
韶亓箫这才急了。他好不容易搅黄了赵、陆两家的事,眼看着阿禾快出孝,可以到外面走动了,却要被禁足?
承元帝瞪着眼睛道:“王家的嫡女差一些就丧了命,你还想轻易就躲过去?”
韶亓箫急道:“父皇,这是个意外,我怎会想到她当时会跟杨家表妹在一块儿?”
现下轮到承元帝不为所动,道:“禁足一个月。你再多说一句,就多加一个月!”
韶亓箫心知承元帝的脾气,向来说到做到。嘴上虽不说了,眼神却带着恳求。
承元帝被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到底对儿子有些心软,只不过君无戏言,他只道:“你须得禁足,给你长长记性!不过你身边的人不用禁了,想要办什么事、打听什么消息,就叫你手底下的人去。再有,忠勇伯夫人还未出孝呢,所以大可不必担心这一个月的功夫内赵家会给自家姑娘相看亲事。”
韶亓箫灰心丧气回了景平坞,每日便着陶卓盯着襄京城里的忠勇伯府。
到他禁足满一个月回京时,正赶上陶卓打听到,赵敏禾便第二日会去京郊的花草坊。
第76章 黄玉兰
赵敏禾出孝之后,并未往外头胡天胡地去。一来吴氏还在为蒋氏守孝,她向来纯孝,哪怕不再服小功了,却也不会逍遥自在地去玩耍;二来,六、七两月间天气炎热,她的闺中密友大多去了襄山,留在襄京城中的寥寥无几,也没什么好玩耍的去处。
前阵子赵攸涵定亲,忠勇伯府中着实忙碌了一阵子,吴氏虽因守孝出不得面,但她向来理家有方,周到练达,杨氏也少不得寻上吴氏帮忙参详参详。
赵敏禾看母亲那阵子有事情做,反倒精神了些,便预备寻些事情给吴氏打发时间。
吴氏擅长庶务之外,对种花植草颇有建树。只是她身为一府主母,平日里既要照管府中上上下下,还得顾及他们大房一大家子,因而压根儿就没这个悠闲的功夫,只得偶尔欣赏府中花匠种出来的花草。
倒是现在吴氏守孝期间,空闲却多出来了许多,赵敏禾便想去花草坊买些植栽回来,放到赵毅吴氏的知际院中去给吴氏空闲的时候打理。
忠勇伯府的男丁现在都出了孝,寻常都不在府中,其他女眷们又各有各的事忙。赵敏禾原本还想寻表妹郑苒一起去的,但郑苒却刚好身体不适,无奈她只好自己带了孙嬷嬷和拨云弄月两个大丫鬟去。
襄京城西市也有花草坊,不过城中毕竟地价昂贵,西市里的花卉盆栽品种和数量远远不及京郊那里的。赵敏禾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去京郊的花草坊。
舆车出了城门没多久,赵敏禾便听到外头达达的马蹄声临近,却停在舆车外头未再远去。
赵敏禾心中疑惑,孙嬷嬷不等吩咐,已使唤外头的方平去看看。
两队人马已渐渐停下了。
方平得了令,小跑着前去与那队人马见过礼,却在看清楚领头那名身穿宝蓝云纹织丝锦衣的少年相貌时一愣。
前年冬至节,金氏并一大家子女眷往玄檀寺礼佛时,在寺中安排诸事的也是方平,他记性不错,还记得那一回主家在寺中遇见了当朝的七殿下,七殿下不单将老太太一行人请到了自己休息的厢房中,还送了一大箱子皮衣裳给府中的女眷。
后头七殿下虽常来府中,但方平只是个专管主子出行事宜的二等管事,府中自另有位置更高的管事为七殿下领路招待,他寻常可不会、也没什么机会往前头凑过去。因而,这是方平第二回这么接近这位跟府中主子有些亲戚关系的皇子。
过了一年多,七殿下的相貌成熟了一些,却不难认出来。
方平未反应过来这位皇子贵胄怎会到城外来,只听得他指着府中舆车问道:“这可是忠勇伯府的车?这是去哪儿?”
方平将此行的目的地说了,又点明舆车上只有府中大姑娘一人。
本以为碰巧遇见,七殿下该与他们错身而过便罢,却没料到,对面的少年笑着道:“那可是巧了,我正也要去花草坊,便与表妹一路去吧。”
方平一怔,到底是主子的事,他不好自作主张,便又小跑着去向赵敏禾如实禀告。
赵敏禾听完后,迟疑了片刻,到底掀了车帘钻出来。
韶亓箫已策马到了她跟前,见心上人俏生生从车辕上跳下地,他也赶紧从马上下来,赶在她向他福身行礼前拦下道:“表妹无须多礼。”
他骨节分明的手托着她的双手,赵敏禾下意识地把手缩了缩,脱离了他的触碰。下一瞬,却觉得她会不会反应太大了?
韶亓箫也不在意,她要是大大方方给他握着,才会叫他诧异。他道:“表妹可是去京郊秦家的花草坊?”
秦家花草坊在西市有一间最大的铺面,专卖坊中精心培育出的各类花卉盆栽,但那里卖的盆栽与京郊外培育植物的暖房里比起来,种类就算少了。寻常也有京中权贵人家看腻了那些常见的牡丹芍药,亲往京郊秦家暖房挑些眼生有趣的盆栽。
赵敏禾确实打算去那一家,问道:“七殿下去秦家花草坊,也是去买盆栽?”
不是她自恋,实在他看着她笑意盈盈又眼含温柔的样子,很难不叫她以为他是故意来堵她的。
韶亓箫态度倒是挺大方,道:“我母妃未入宫前,就是秦家花草坊的常客,后来在宫中也常侍弄花草为趣,她宫中的小花圃里至今仍保留着。母妃最喜木兰,以前每年都要叫人寻些新品种移植过来。这些年我偶尔会去京畿各处的花草坊看一看,有木兰的新品种就买回来种到母妃的花圃去。”
赵敏禾一顿。因她大嫂宋氏是宋皇后的侄女,三婶婶杨氏又是皇贵妃的堂姐。虽承元帝一直敬重宋皇后,但当年皇贵妃得宠的盛况却也不可忽视,两者的姻亲都嫁进了忠勇伯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会不尴尬。赵敏禾从出生起,不论随父母在京外任上,还是偶尔回京时,都极少听家里人谈起过宫中的情况。想来,大房三房也是默契地不提起。
若非承元帝对孝文太子的态度始终器重有加,皇贵妃那一头除了三天两头地缠病,惹得承元帝常常奔波关怀之外,并不见多余的逾矩的动作。恐怕忠勇伯府大房与三房之间,不会如现下这样相处和睦。
后来随着宋皇后和皇贵妃的相继病逝,往事也渐渐如烟,但家中对这两个曾是承元帝后宫中最显眼的女子,仍是能不提及就不提及。
赵敏禾这是第一回有人在面前那么明确地提及皇贵妃,她还有些回味不过来。
韶亓箫又道:“表妹在想什么?”
赵敏禾回神,不好说她在想她大嫂的姑姑跟他口中的“母妃”是天然的对立关系,便抿了抿嘴道:“皇贵妃的喜好,倒是与我母亲颇有相似。”
韶亓箫有些惊喜,她与他主动说起自己母亲的喜好,可见是对他真心亲近才会如此吧。
二人说过一阵子,赵敏禾回了舆车上,韶亓箫重新翻身上马,一同往秦家花草坊去了。
秦家花草坊并不远,没过一刻钟便到了。
韶亓箫先前对赵敏禾说的倒不是谎言,他确实每年都会去京畿各大花草坊逛逛,将皇贵妃喜欢的木兰新品种买回去。
这习惯从他前世就有了,今生也没改掉。只不过这一般发生在早春、深秋和冬季时分。夏季天气炎热,移植草木更容易枯折,不是个合适的季节。
到了地头,就有花草坊的秦坊主笑眯眯地迎上来道:“韶郎君,可又是来采购木兰?”
秦坊主是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韶亓箫这几年常来,又专买木兰,他自是记得这个气质风华的少年人。
韶亓箫笑着与秦坊主打过招呼,又将赵敏禾介绍一番道:“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妹,姓赵。今日她也一同来为我伯母选一些盆栽回去。”
先前韶亓箫提起了是要买木兰移植到逝去的皇贵妃留下的花圃中,赵敏禾便隐隐今日碰到他也许是巧合吧。现下看他对秦坊主态度熟稔,确是老主顾的姿态,赵敏禾便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脸上有些发热,心里却一时有些堵了。
秦坊主笑着拱手称一句“赵姑娘”,便前头领路去了,一路为二人讲解坊中花卉和植物。
夏季虽不如春季那般姹紫嫣红,但寻常一年四季都开花的花卉品种也不少,又有坊中的暖房和手艺高超的老花匠,四周也算是百花齐放。
赵敏禾凑近了韶亓箫,轻声问道:“七殿下,这位秦坊主不知你的身份?”她可没忘了方才秦坊主对他的称呼。
韶亓箫同样压低了声音道:“秦坊主只以为我是一名宗室子弟,表妹可别说漏了嘴。”
赵敏禾点点头,下一瞬又犹疑了一下。不能透露他的身份,那就不能再叫他“殿下”,该怎么称呼?
像是知道了她的为难处,韶亓箫下一刻便道:“你我表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