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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阁见路边长着好多狗尾巴草,弯腰拽了几根,蹲在路边,手指飞动。
谢冬清问他:“你在干吗?”
“给你编个小玩具,路上难受了,你就搓搓它。”
治闹人的小玩意,梅阁一边编,一边笑。
谢冬清探着脑袋,想去看看他编的什么东西。
梅阁蹲在狗尾巴草旁边,不一会儿就伸手拽几根,再拽几根。
谢冬清好奇道:“你难道要编出个农家养殖场吗?怎么用那么多?”
梅阁说道:“一个不够你搓,我给你准备十个,让你不用节省着搓。”
“有病……”谢冬清说完,莫名觉得这句话很熟悉。
她愣了一下,又咯咯笑了起来。
茶碗里的水随着她的抖动一晃一晃。
梅阁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狗尾巴草编成的小兔子,看到她笑,无奈道:“小心茶烫到手。”
“嗯?”谢冬清看到他手里的一把草兔子,好笑道:“这是什么?兔子?”
“显而易见。”梅阁把小兔子一根根别在了她的衣带上。
“无聊了就拽耳朵玩。”他眼中带着笑意,轻轻说道,“送你的,兔子。”
谢冬清低声说道:“我现在觉得,我浑身都是暖的。”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车夫连忙赶着马往路边靠,给来人让道。
马蹄声渐渐逼近,路过马车时,停了下来。
张不悔骑在高高的马上,俯视着谢冬清和梅阁。
他冷冷地刮了一眼梅阁,将视线转向了谢冬清,最后,目光落在了谢冬清身上的斗篷上。
谢冬清只好问道:“张盟主,这是要回去吗?”
张不悔嗯了一声。
谢冬清费力地扯出一丝礼貌的笑,说道:“张盟主脚程挺快的。”
张不悔盯着她身上的斗篷看了很久,又将视线转到梅阁身上,半晌,他突然轻声笑道:“有意思,还有自己撞上来的。这次……就是你自己点背了。”
他似是心情很好,喝了一声,甩鞭子离开。
谢冬清捧着茶碗,摇头道:“这人怎么每次都莫名其妙的。”
他们到达彭城后,梅阁提着铲子,跟着谢冬清去迁坟。
来到墓地后,谢冬清朝卫坤坟旁边看了一眼,大惊道:“那个小姑娘的坟是被人挖走了吗?”
她惊慌地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出发前,是把那个小姑娘也安葬在了这里对吗?怎么……不见了?”
梅阁说道:“许是……家人打听到了她的坟,过来迁走了。”
自他把教主去世的事告诉那个扮成小厮在聚义会探听消息,名字叫千的无情教中人之后,千就以母亲去世为由,辞了短工,匆匆离开了四方城,到彭城来迁坟了。
他走之前问过梅阁何时回教中去,梅阁没有回答他。
因为梅阁实在不知,自己到底该怎样处理无情教的事。这个梦吞噬他这个外来者的程度比前一个梦更深了一点,所以他有了身份背景。
可他并不想考虑这个角色本身带来的一些问题。
他只想让谢冬清完愿,防止她越陷越深。
“但愿如此。”谢冬清喃喃说道。
她一边挖着土,一边说着:“对不起师弟,那个你豁出命来护下的小姑娘,我没能护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杀她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会尽力找出凶手。以后,师姐会好好看护着咱谢刀门,让咱们谢刀门的师弟师妹们,都好好地活着,没病没灾,每天快快乐乐的。”
梅阁想起她正在特殊时期,连忙说道:“你歇一会儿,我来吧。”
他动作飞速地刨坟。谢冬清坐在一旁的树下,喃喃道:“原来他……一点都不文弱。”
扶棺回去时,几个在山脚下的农夫过来帮忙绑车。
一个蹲在路边抽旱烟的男人慢慢走过来,趁着大家都在忙,悄声对梅阁说:“大祭司,教主是怎么死的?为何不交代,为何也不回教中?”
梅阁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那人的伪装十分逼真,烟杆磨得锃亮,鞋上身上也都是泥土。
“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回去。”
“大祭司现在跟着谢刀门的人是什么意思?教主仙逝多天,大祭司应该回教中主持丧葬祭天才对。”
梅阁垂下眼,不说话。
那人看到了谢冬清身上的白色斗篷,说道:“现在形势不同以往。我教莫名其妙背上了好多灭门罪,连海派的人前几日疯了似的袭击我教的北海分舵,大祭司只身在外,还要谨慎为上。虽我教的祭祀礼服知道的人不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这样把衣服给谢门主,恐怕会引人注目,毕竟大祭司身上的教心关系着我教安危一事,已不是什么江湖秘密。若是有人从祭司礼服认出你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什么?”梅阁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也紧张了起来:“莫不是来的路上,有人留意过?”
梅阁想起了张不悔曾盯着谢冬清身上的这件斗篷看,眉头一皱,说道:“坏了。”
张不悔大概是知道了。
那边,谢冬清招呼梅阁上车。
身后的人慌忙问道:“大祭司,最好回天镜湖吧!若真被人发现了,那你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不为自己,也要为我无情教考虑啊!”
他着急了:“我知道大祭司因为返璞归真功,大概是忘了许多事,不管你和谢门主有什么约定,统统不要当真!你可千万别……别动情啊!”
梅阁说道:“让我先送她回谢刀门。”
梅阁心里隐约觉得,这次的梦,不会有那么简单。
牵扯进来的事情太多了,而谢冬清的心愿范围也太大了。
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红娘和阿霜的雷。
来个小设定。
梅阁爸妈都是公检法的工作人员,梅阁的爸爸对儿子很满意。并不是那种家里有个小子,父子俩跟有仇一样,一个犟一个叛逆。
梅阁他爸,也就吐槽过梅阁一直端着架子,看起来不谦虚。
其他方面,梅爸爸真的很满意。
如果遇上有人夸梅阁,梅阁父亲会大大方方的说:我儿子啊,这二十多年确实挺顺的。老老实实学习,从来没惹过事,人挺正直的。像他妈,聪明。对,长得也像他妈。哈哈哈哈哈对对,人品好,确实确实,你认识的有没有不错的姑娘,给我儿子介绍介绍?
当然,并不是没有合适的姑娘人选,而是……就这么奇怪,每次定下相亲时间后,梅阁单位就会恰巧安排了会议或者有突发事件需要加班。
总之。
嗯,梅阁一次相亲都没去成。
不仅如此,虽然身边的人都在夸梅阁好,可一个追求者都没有。
梅阁爸爸说:“要不要我去武当山给你求个姻缘?”
梅阁:“……武当山?爸,你是在咒我单身一辈子吗?看开点,缘分未到。”
梅阁父亲一直觉得,自家养出了个这么好的儿子,找不到姑娘结婚,简直就是浪费!
他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全世界宣传:“我家有个儿子!养了二十八年了!特别好!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来看一眼你们就知道了!真的!”
然而他很矜持的沉默着,单位组织旅游时,他暗搓搓到庙里替儿子抽了个签。
老和尚说:“这个签好啊!牡丹签。”
“怎讲?”
“牡丹乃花中之王,她不开,百花皆不敢开,此乃王者之气。能煞掉所有偏桃花。因正缘不到,牡丹未开,百花皆不敢造次,所以你儿子长到二十八岁,身边一个追求者都没有。”
梅阁爸爸恍然大悟。
梅阁结婚后,梅阁爸爸对梅阁妈妈讲了这段事,大呼缘分奇妙。
之后,二位长辈称呼谢冬清为:那朵牡丹。
【哦,谢冬清表示:你家人起名字都挺逗的(关于梅阁小名,我给你们两个月时间,估计你们也猜不到。嗯……番外见!】
☆、非命【谢刀门】
坐上车后,谢冬清问梅阁:“刚刚那个庄稼汉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他的神情,似是很焦急。”
梅阁沉思一会儿,说道:“没什么,他口音太重,我听不太懂。大概在说我们不能把棺材这么绑吧……”
谢冬清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想说话,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手指搓着腰带上梅阁给她编的草兔子,不知在想什么。
梅阁看她伸出两根手指,搓着兔耳朵尖儿,想起了上一梦中她那双软软的兔子耳朵,心中一颤,偷偷笑了起来。
谢冬清搓散了一只草兔子。
梅阁说道:“不然我再编几只?只剩一个了。”
谢冬清回过神,低头一看,慌忙收回了手。
“不用了……”她恍惚道,“这个我留着,不捏了……”
她沉默了好久,在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中,低声说道:“我心里……总感觉不安……”
梅阁也是这么个感觉,甚至比她更不安。
无情教,白骨楼,谢刀门,张不悔……还有她那个几乎要他在梦里搭上一辈子的心愿。
梅阁抬手揉了揉额角。
这一梦,他在梦中的角色背景比上几次梦复杂得多,但对谢冬清的帮助却比头几次梦少很多。
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他应该提前结束这个梦,等王北的消息,找出魂引后再入梦拉她出来……梅阁轻轻叹了口气。
他当时探到魂魄深陷时就着急了,一心想入梦帮她拉回一点,可现在进来了,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且他心中有个怀疑,想再确定一下。
那个张不悔。
他看得出张不悔喜欢谢冬清,有时看向她目光格外灼热,有时对谢冬清说的话也很耐人寻味。
可他的声音却和上一梦出现的人不太像。
他应该找机会再试探一下张不悔才对……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化名。
他正想着,突然听谢冬清喝道:“阿伯停车!”
她拿起刀,撩开车帘站了出去。
外面几个骑马的人见她突然露面,有些惊慌失措。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总跟着我的马车?”
怔愣过后,那几个人低着头,像是没听到谢冬清的喝问一样,驱马慢慢往前走。
梅阁推开车窗向外看了一眼。
一个骑马人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又慌忙低下头,跟着同伴朝前走。
梅阁猜测到,这些人应该是无情教的。
谢冬清察觉到了那个骑马人看到梅阁时的反应,身体一僵,想起了张不悔说过的话。
骑马的人走远了,谢冬清垂下目光,出神地望着手中的刀。
腰带上的草兔子,在风中摇晃着耳朵。
她抬手按住心脏,感受着心脏地跳动。
还是不安,还是不安……
她转身回到马车中,不言不语,她看向梅阁,很快又转开视线,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过了好久,她开口道:“晚上就能到家了。”
她说:“到家了,估计我心里的不安,就会好一些……”
梅阁嗯了一声,隐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谢冬清目光放远,喃喃着:“到家了,就踏实了。”
深秋夜。
马车回到了谢家镇。
谢家镇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在昏暗的灯下,他们身上白苍苍的丧服格外显眼。
车夫远远地勒住了马,对谢冬清说:“当家的……你、你出来看看吧。咱镇上好像出事了,大家伙儿都……不太对。”
“何事?”
谢冬清从马车内探出头看了一眼,懵了。
入目全都是白色丧服,谢冬清呆愣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