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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里,他的眉毛显然是描画过的,眼尾带勾,嘴唇还涂了红。
梅阁叹了口气,弯下腰,也顾不得嫌弃铜盘里的水浑,舀水洗妆。
天知道这一梦会怎么玩他。
看样子,他在的……恐怕不是好地方。
楼梯那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圆脸的少年探头叫道:“哎!花九,从今日起,你要开始挂牌了,妆化好了吗?管事让你先到暗香阁陪酒去!”
梅阁擦了脸,应了声,往楼上去。
他出现的地方,必然离谢冬清不远,所以不管他在哪,他是干什么的,先找到谢冬清是要紧事。
一上楼,光线立刻明亮了起来。
这地方看起来很大,很气派,和梅阁刚刚在的小隔间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梅阁站在回廊边,往下看了一眼。
楼呈环形,空出来的中央区,搭了个高高的台子。台上佳人甩着水袖唱着曲子,嗓音婉转。楼上廊下,坐了不少的看客,跟着节拍随着曲调也咿呀和着。
回廊两旁,是一间一间的包厢。
梅阁找到了那个少年说的暗香阁,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铺着雪白绒毯,中间放着长桌,围坐着几个男女。
梅阁进来后,那几个正在吃酒行令的人齐齐转头向他看来。
果然,谢冬清和卫坤在。
梅阁稍感安慰。
然而下一秒,听到卫坤开口说话后,梅阁只想转身离开。
卫坤问道:“他是你们白骨楼的头牌吗?”
果然,自己一直最担心的一种情况出现了。
哦,白骨楼啊。
头牌啊。
这都不是什么好词啊,很明显啊!
这地方啊……一言难尽。
梅阁寒着脸,打量着周围的墙,思索着要不要撞墙自杀,出梦再来。
他旁边的一个穿着水红色纱衣的女子柔柔开口道:“侠士说笑了,我们白骨楼并没有那么俗气。兄弟姐妹们相处的很好,只以入楼时间排序,因此没有头牌红牌之称。这位……是前几日刚刚来白骨楼的新人,花字辈,排行第九。管事的让他今日来露个脸,看看合不合大家心意。以后他的生意,还要靠大伙多多照顾。”
卫坤点头,豪气说道:“自然!花九是吧!来,过来喝一杯?”
梅阁好想打他。
一直默不作声盯着梅阁发呆的谢冬清此时回过神,开口招呼梅阁:“你……来我这里坐吧。”
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神情认真:“来吧。”
梅阁依言走过去,慢慢坐下。
谢冬清侧头打量着他,梅阁抬眼,对上了她的目光。
谢冬清专注地看着他,矜持中带着欣喜。她微微一笑,端起酒,一口喝干。
对面一个女人托着下巴,暧昧笑道:“原来谢门主喜欢这种类型的。”
谢冬清擦了嘴,轻笑道:“瞧着舒服。”
梅阁暗叹一声,收起无奈,迅速入戏。他挽起袖子,帮谢冬清斟了酒。
“谢……门主,慢用。”
门主。
梅阁苦笑。
你是门主,我是白骨楼里陪酒的,这下好了,要怎么才能把这个梦进行下去?
难道……勾引她,让她把自己赎出去?
谢冬清腰间挂着一把刀。刀身血红,刀柄乌黑,简单直接,没有多余的装饰,在灯火下闪着幽幽冷光。
谢冬清察觉梅阁盯着她的刀看,随手解下,递给他:“拿去看。喜欢?”
她这种讨娇宠开心的语气让梅阁打了个寒颤,尴尬地接过她递来的刀。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梅阁慢慢抽出刀,发现刀身黑红参半。
对面的女人啧啧道:“看来真的是看上眼了,谢家名刀夜中梅竟然都舍得拿给他看。还是你亲自递上。”
谢冬清哈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哪里,不咎姐姐抬举我了,夜中梅只是年头久而已,我们家这样的门派,哪里还有什么名刀。”
她说完,歪头看着梅阁,目光温柔。
对面的女人接着道:“对了,明日就要启程去四方城了,临行前,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前几日我弟弟回来,从泸州带了几匹千里马,我送你一匹。”
谢冬清抬头,调侃道:“这我就好奇了,望山派掌门平日一毛不拔,今日倒是大方,还要送我宝马。怎么,急着把我打发走?”
对面的女人摆手,嫌弃道:“少来!不过就是暂时送你一匹宝马让你去四方城赴个会罢了。待你回来,这马还要还我!”
谢冬清哈哈笑道:“果然是个一毛不拔的!”
卫坤好奇问道:“对了,不咎姐姐要派谁去四方城赴会?”
那女人道:“我弟弟,你也知道,他一直在北疆游学历练,前些日子回到家,父亲见他历练有成,待人接物说话办事十分稳妥,便想让他代望山派去四方城赴会。”
梅阁很想问四方城赴的这个会是什么会,但他想了想,估计以他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问这些。
于是梅阁安静地坐在旁边,谢冬清发现他只会倒酒后,便一杯接一杯地喝。
这两个人也不说话,一个倒酒一个喝酒,跟过招一样。
不一会儿一壶酒全进了谢冬清肚子。
他俩在这头你来我往,沉默地玩着你倒我喝的游戏,卫坤与望山派的掌门在那头聊起了天下时局。
只听望山派的女人说道:“自无情教送圣女入宫后,皇帝夜夜留宿天香殿,盛宠不断。我听闻,那个无情教的圣女已有身孕,皇帝承诺,只要她生下皇子,就会立她为后。平阳侯这才坐不住了,姜皇后虽说出身名门望族,可天下人都知,姜氏一族,现下也只有平阳侯还顶用,若是魔女入主中宫,东宫易主,那姜氏一脉以后就……”
卫坤道:“看来平阳侯在朝中已经没有多少能用的人了。”
“谁说不是!”望山派的女人摇摇头,“若不是他手里还有他老子留下的聚义令,能召集江湖人士听从号令。恐怕到时候平阳侯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废,太子之位被夺。”
卫坤送酒入喉,哀叹一声:“可朝中的事,要我们这些江湖人又有何用?”
女人哼笑一声:“所以他才要把无情教定为魔教,召集各大门派齐聚四方城,商议除魔大事。”
梅阁再次拎起酒壶时,已经倒不出酒了。他愣了好久,把酒壶放了回去,端坐好。
谢冬清动了一下手指,轻咳一声,只得加入那个女人和卫坤的对话:“我看无情教并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这次四方城聚义会,恐怕不会有多少人同意‘除魔’一事。”
听到这里,梅阁算是知道谢冬清要去赴的这个会是什么了。
大约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教派,日渐做大,送了教中圣女入宫,皇帝有易后立储之意,因此皇后的娘家人——平阳侯急了,用了聚义令,打着除魔的旗号,想借用江湖势力把这个教派打压下去。只要无情教被定为魔教,皇后就能以魔女祸国之名,名正言顺除掉那个有孕的圣女。
懂了。
再看谢冬清。她身上带刀,还被称为门主。
想来这个梦,是要混江湖了。
不过这都不是事,混江湖而已,理清了利益关系后,也没有多复杂。
现在最关键的是,他应该先想想如何离开白骨楼。
要不要……抛个媚眼给谢冬清,然后求她把自己赎出去?
虽然是这么想,但梅阁做不到。他一看到谢冬清朝他看过来,就会下意识的垂眼。
抛媚眼?杀了他吧。
包厢外传来报时声。
外面的喧闹声也少了许多。
望山派的女人站起身,对谢冬清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你明日启程,不耽误你,好好休息。”
谢冬清点点头,将刀挂在腰间,对那个女人一拱手:“多谢姐姐款待。”
“跟我客气什么!走!”
谢冬清一伸手,道:“姐姐先请。”
她说完,回过身,偷偷捏了梅阁的手指,低声道:“等我。”
这句话很快很轻,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说完就走。
梅阁一愣。
他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难道……谢冬清真一眼看上他了?!
她让他等什么?来让他陪睡吗?
梅阁僵在原地,半晌无语。
暗香阁里的歌女一脸懂了的表情,塞给了梅阁一盏灯,笑盈盈道:“谢门主来后我会告诉她你住哪里,先回去歇着吧。”
梅阁端着灯,恍恍惚惚地沿着楼梯回到底层的小隔间。
他铺好床,慢慢躺下,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昏暗的灯微微晃动着,夜半时分,下起了雨。
雨水和着腾起的泥土味,从门板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身上的毯子很薄,半点不御寒。梅阁浑身发冷,只得再次坐起身,翻找着箱子里的旧衣服。
他从箱子底翻出一件白色斗篷,做工精良,红梅缀边。
只是这样子……
看着不像是他这个行业能有的。
梅阁把白色斗篷罩在身上,坐在床边,伸手捧住了微弱的油灯。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嘈杂的雨声中,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梅阁端着灯走过去,打开了门。
谢冬清撑着一把油纸伞,抬头看着他。
在看到谢冬清眼睛的那一瞬间,梅阁突然忘了冷。
有种……奇怪的感觉。
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下班回家的妻子一样……
谢冬清收了伞,放在门边,甩了甩头发,走了进来。
她打量了一下梅阁下榻的这个隔间,皱眉道:“你就住这里?”
梅阁点点头。
谢冬清站在屋中央,沉默了一会儿,她道:“收拾东西,有什么带的带好,跟我走。”
梅阁震惊脸。
“你……是要带我离开这里?”
谢冬清背着手,闻言挑眉反问道:“不然呢?这是人能住的地方吗?”
梅阁裹着白斗篷,怔怔看着她,好久才问:“你看上我了?为什么?”
昏暗的灯光中,梅阁看不清谢冬清的表情,只听她慢慢说道:“你信前世今生吗?”
她说:“我做过一场梦。梦里……有个人与我约定了下一世。”
她抬头,对怔住的梅阁说:“你给我一种感觉……很熟悉的感觉,就像那个人。”
看来上个梦真的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许你会说我傻……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谢冬清垂下眼,唇边带着寂寞的笑,“可那不是普通的梦,我知道的。所以……你就当我同你有缘吧。”
梅阁回过神,一把拉住她:“不用说了,我信。带我离开这里!”
求之不得!
谢冬清被他突然地热情吓了一跳,不由叹道:“看来你在白骨楼应该过得不好……”
她脸上浮出些许怜惜之情,拉着梅阁:“走吧,我们去见白骨楼的楼主,赎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梦小标题出自《墨子·非命》
这一梦,是三个梦的结合。
第一个,是雨夜一个女人收起油纸伞敲开了木板门,沦落青楼卖唱的小哥哥给她开了门。楼叫白骨楼,有红颜也有累累白骨。为了不剧透,就不写后续了。
第二个,是个心思重沉默寡言,深藏内心情感的女刀客,一个人,一壶酒,握着一把刀,站在城门口,眯着眼,看着落日孤烟。埋葬了亲人后,一个人撑起门派,守护着一座城和等待着一个人。
第三个,是湖面上的熊熊大火和千里哭声。为了不剧透,这个也不详细描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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