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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被砸碎的镇纸还有书,叶卿芳的额角挑个不停。父子两人一模一样的犟脾气,每次对上,动辄都是一场大灾难。
“轩儿、逸儿,你们先出去。”叶卿芳走到了林思睿身边,对兄弟二人道。
林庭逸转身便离开了,看也没看林思睿一眼,林庭轩朝两人拱了个拳,退出去追人了。
“你就惯着他吧!”林思睿气得坐回了书桌后面,俊颜不停地起伏。
叶卿芳不以为意,笑着走到了他身后轻轻地替他捏起了肩膀,柔声道:“早就和你说过了,轩儿和逸儿性子不一样,两人不能用同样的法子管教,可你偏不听,总说什么棍棒下面出孝子,现在看看闹成了这个样子。”
“这还是我的错了?”林思睿不服气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看他有没有一点为人子的样子,谁家儿子敢跟自己的老子大呼小叫的?!”
叶卿芳低笑了一声:“那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早就和你说了,轩儿和映安定亲的事情不要瞒着逸儿,可你偏说怕他闹事,将他给调到外地去了,他能不生气么?”
提到这里,林思睿火气更大:“那是他自己不争气,但凡齐南那里有一点松动,我能不帮他?”
以前看着林庭逸总是追在映安后面,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也不是没有私下里和齐南提过,可人家看不上他连带着让他都跟着后头碰了一鼻子的灰,他还能强行去逼婚不成?
林思睿至今都没想明白,明明兄弟两人同一天出生的,从小也是一样的法子管教的,可怎么就养成了今天这种南辕北辙的性子?
横竖将来林庭逸也不用继承忠国公府,他真的不愿意出仕他也不逼他,可他从小到大那做的那都是些什么混账事儿?
京城里那些但凡有些名气的夫子后来一听到忠国公府二公子的名字给多少束脩都不愿意上门,还有国子监的夫子也没少来找过他,弄得他每次见人都要赔着一张笑脸!还有从小酷爱和人打架的事,他几乎领着他在定京城转了一圈上门去给那些世家大族道歉,弄得他一段时间在朝臣之中都觉得面上无光!
叶卿芳走到圆桌旁倒了杯茶端过来递到他手中:“逸儿的性子不就是那样么?他就是得让人多哄哄才行,可你偏偏每次都骂他,还拿他和轩儿比较。久而久之,他可不就是故意和你杠上了?”
林思睿嘴角一抽,有些不自在地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而后重重地放到桌上:“不长进!”
“行了行了,你也别气了!”叶卿芳笑着道,“不过是弄坏了一些彩礼,好在那些东西库房里还有,再让下人们重新去弄一下就行了!”
林思睿依旧黑着一张脸,不过紧皱的眉头松了不少,淡淡道:“这次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也不怪齐南家那丫头看不上他,就他那没长大的性子,你看定京城以后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叶卿芳不置可否,她倒是觉得逸儿真性情,定是能碰到真心待他的,那些只看家世和外在的人家她还看不上呢!
另一边林庭轩快步走了出去追上了林庭逸,眉目间带着一丝担忧:“你刚刚被砸到了?身上有没有受伤?”
林庭逸一把拂开他的手,嘴角凝起一抹冰冷而又讥诮的笑容:“你满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庭轩双眉微挑。
他发誓他每次对上林庭逸的时候表面看着淡然无谓,可心里都能被他气个半死!还是小时候那个喜欢追着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熊孩子好!
“就是表面的意思喽!”林庭逸双手环在了胸前,看着他,讥讽道,“你赢了,站在暗地里不声不响这么多年,其实你也和我一样,早就喜欢映安了吧?现在将她娶回来了心里是不是很高兴?我不和你争了,反正从小到大都争不过你!”
说完之后,掸了掸身上刚刚被林庭轩碰过的地方,晃着身子就离开了。
林庭轩站在原地,看着他那逐渐远离的背影,一双好看的修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
齐静沅接到醉风楼的伙计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了,她换了一身男装,带着两个同样男子装扮的丫鬟便出门了。
一进包厢,一股浓浓的熏人气味迎面扑来。齐静沅拿手扇了扇鼻子,示意荷香与雪柳二人将屋里的窗户全都打开。
“小逸逸,二表哥?”齐静沅进到屋子里,只看到横七竖八地躺着的酒坛子,却没见到林庭逸的身影。
“郡主,二爷在这呢!”找了好半天,荷香踩在内室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抱着酒坛子睡得正香的林庭逸。
齐静沅小跑到他身边,再次嫌弃地拿手扇起了鼻子:“好臭啊,这是喝了多少酒下去了?”
头发疯疯癫癫的散落得不成样子,衣襟上也是大片的酒渍。
“二表哥,醒醒!”齐静沅先是拍了拍他有些憔悴的脸蛋,而后干脆抬手狠狠地捏了上去,可是林庭逸依旧是毫无知觉地抱着酒坛子。
“将人抬到床上去!”齐静沅边说着边和雪柳还有荷香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人抬到了床上。
“这是睡了多久了?”齐静沅拿着荷香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问向刚刚被喊上来的小二。
看着瘦瘦的,没想到这么重,累死她了!
小二如实答道:“回郡主的话,二爷昨儿傍晚就来了……”
“昨天傍晚?”齐静沅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音量,再看看一脸不知地睡在床上的林庭逸,秀眉蹙起,怒道,“怎么回事?二爷喝了这么多下去你们也不劝劝?”
万一喝出了事情怎么办?
那小二摸了摸后脑勺,苦巴着脸道:“二爷不准咱们进来,也不准我们将他的消息告诉别人,还说让我们今儿早上去通知您!”
齐静沅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敢情林庭逸这小子就是专门来坑他,让他收拾烂摊子的是吧?
要是他清醒着,齐静沅真想直接和他打上三百回合,可是现在……
“算了算了……”齐静沅挥挥手,“去找两个伙计上来,给他擦洗一番,再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荷香、雪柳,你们去厨房弄一碗醒酒汤过来。”
说着就皱着脸走了出去,将厢房让给了那几个伙计。
其实今儿一早听说林庭逸在醉风楼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些事情了。明日映安姐姐和大表哥就要定亲了,他心里难过也是正常。其实这些天她心里也在矛盾着要不要给林庭逸送封信通知一下什么的,可无奈映安姐姐喜欢的是大表哥,提起他的时候居然脸上还会泛红,喊了小逸逸回来也没用,只能让他更伤心!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林庭逸才悠悠转醒过来。
“嘶——!好疼!”手上不自觉地按着太阳穴,低声痛吟一声。
齐静沅娇哼一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气呼呼地骂道:“痛痛痛,痛死你活该!让你不要命地喝那么多酒,你以为那是水啊!”
“娇娇?”林庭逸皱着眉,依旧云里雾里,“我这是在哪?”
“醉风楼!”齐静沅没好气地答了一句,喊人过来给他套上了靴子,自己走到了圆桌旁坐了下来。
林庭逸边揉着脑袋边往桌边走去,坐在了她旁边的雕花圆凳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齐静沅倒了杯热水递给了他:“喏,快点喝些下去,你下次再这样,我肯定要去和舅舅告状!”
林庭逸扯了扯唇,状似无谓地道:“反正在他那里我的罪名不多喝酒这一样!”
“怎么回事?你又和舅舅吵架了?”齐静沅凑近了看向他。还以为他是为了映安姐姐的事情在买醉呢!
林庭逸唇角抿了起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齐静沅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嘟嘴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喊我难道就这么让我陪你静坐着?”
林庭逸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浓密的睫羽闪了闪,好一会儿,才道:“娇娇,你借我点银子。”
齐静沅想也没想地点头应下,然后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了总共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一些金豆子,最后想了想,干脆连带着香囊一起拿给了他:“我出门前就带了这么多,全都给你了,够不够?”
“谢谢……”林庭逸接了过来,声音有些低沉。
齐静沅极不习惯他和她这样客气,以前也不是没花过她的银子,不是都好好的吗?兄妹之间干嘛这么客气?
“你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借银子了?难道舅舅又罚你然后扣了你的银子了?”齐静沅好奇地问道,以前只有闯了祸的时候才会这样。
林庭逸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银票放进了荷包里,低声道:“娇娇,我要离开了……”
“哦!”齐静沅反射性地点点头,而后瞪大了眼睛,不由地看着他惊呼了一声,“啊?离开?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啊?”
林庭逸呼了呼气,嘴角漫上了一丝浅淡的笑:“出去闯闯,不想总留在定京城做一个蒙受祖荫或者靠着父兄威名的无用之人。等哪一天我要是做出了些什么大事,再回来。”
他总要让父亲看看,不是只有大哥才是值得他骄傲的儿子,他也可以!
而且,他放弃了是一回事,但是没办法做到看着那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定亲。
齐静沅有些发懵,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着鼻子低声道:“二表哥,你没事吧?你要去哪里啊?有没有和舅舅他们说啊?”
呜——!她好像做了帮凶了,能不能把那些银票和金豆子要回来?林庭逸从小到大就没一个人离开过定京城,万一出了些事情怎么办?
林庭逸笑着将她的手拍落下来:“娇娇,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哪有!”齐静沅鼓着嘴白了他一眼。
林庭逸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既然没有,就相信我!还有,记得替我保密,万一我走不成,这帐我就记你头上了!”
“你怎么能这样!”齐静沅瞪了他一眼,而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将下巴放在手背撑在了桌上,嘴里嘟囔道,“林庭逸,从小到大就咱俩玩得最好了,可你现在不是成了心的坑我吗?”
林庭逸但笑不语,心里叹息道,也幸亏还有一个从小和他肝胆与共的表妹啊!
“你什么时候走?”半晌,齐静沅恹恹地问了一句。
“今天晚上。”林庭逸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要不要先回一趟家啊?还有,你要去哪啊?总得让我知道一下吧!”齐静沅眨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看向他。
林庭逸起身,背着手站到窗前,眼神似是飘到了远方:“我也不知道会去哪,总之不会有事就是了!你就当我是出去游学了!”
回忠国公府?那他还能悄悄地走吗?
“对了,三日后将这信交给我爹!”林庭逸从桌上抽出了一封昨儿晚上就写好的信递到了齐静沅手里。
“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等着我‘自投罗网’呢!”齐静沅撅着嘴接过了信,塞进了自己怀里。
林庭逸看着她这一副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说不定我出去一趟还能和你朝思暮想的云琛哥哥见到呢!”
“你要去北燕?”齐静沅问道,反应过来红着脸后佯怒道,“什么朝思暮想?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过想想燕云琛留给她的那些小纸条全都被她给看光了,心里有些惆怅。
什么一天看一个,那些日子她觉得自己都快熬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