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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的人哼也没哼一声倒在了一旁。
顾非墨从暗处跳了出来,走到拉夜香的车架上,捏着鼻子,持剑挑开装夜香的大木桶盖子,踮起脚朝里看了看。
只闻到熏死人的臭味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以防万一,他还提剑朝里面捅了几下,发现刺到的只是底部的木板。
两个大木桶里,都是一样。
不在这里?
他抬脚踢了踢赶车的车夫。
车夫是个高瘦个子的老太监,老太监的身子歪了歪,依旧昏睡着。
到底去了哪里?宫门处都说没人出去!
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又跃不过宫墙……
顾非墨的眸色一沉,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赶车的人飞快地睁开眼来。
他望向顾非墨离开的方向,弯了弯唇角,又继续赶车往宫外而去。
将出宫的腰牌递上,夜香车很轻易的出了宫。
走了几里路后,赶车人将车停在一处暗处,这才下了车,将那装有夜香的大桶一刀劈开。
污秽物泄了出来。他提刀挑起最上面的一块木板,扶出藏在暗格里面的一个人。
“姑祖母,你还好吧?”
“睿尘,姑祖母都要臭死了,还好?”景姑没好气的说道。
“姑祖母,您暂时忍忍,睿尘先给你冲洗一下,待回到家里,再沐浴更衣。”
景姑没说话,能这样逃出来,已是不易了。
段奕那小子太狡猾了,竟然让手下人连装白菜的小地洞都不放过。
在皇宫里,几乎是掘地三尺的在找她。
再不逃出来,她迟早会被找到!那她就必死无疑了!
该死的小子,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车上早已多备了一桶水,睿尘将水倒在她的身上,冲掉景姑身上的污秽物后,卸下马匹,两人骑马连夜往睿王府的别院而去。
没多久,夜色里又有两人策马朝这边而来。
“非墨,你说那婆子可能躲在装夜香的马车里?”谢枫问道。
“八成在那里面!装两桶夜香就罢了,还装什么清水,这在以前可是没有的事情,事出反常便透着古怪。所以,我怀疑那婆子躲在里面,那桶水是给她清洗的。”
“有几分理,先追上去看看。”
两人来到那个弃了车架的地方停下来。
顾非墨冷笑,“谢枫,我说的没错吧,那婆子就藏在这里面,看,车架丢了,骑马跑了!”
“追!”谢枫怒道。
那婆子居然敢杀赵玉娥,他得狠狠地收拾她。
…。
两人沿着路一路往前。不多久便听到了前方有马匹奔跑的声音。
顾非墨与谢枫对视一眼,双双眸色一亮。果然在前面。
只是——
“谢枫,这不是往你家去的路吗?”
“是的,没错!”谢枫拧着眉,谢府前的大道?那个带着景姑逃的人是谁?
两人加快了速度,路过谢府,路过夏宅,才在前方的街市上追上那匹马。
只是,马上空无一人。
“好狡猾的小子!”顾非墨怒得抬脚就要踢那匹马,忽然,他勾唇一笑,“那两人还真的是骑马跑往这边了,谢枫,你闻闻,这马身上还有臭味!”
谢枫没说话,“那么,就要在这附近找上一找了!但,这一边房舍众多,找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出了城,便不怕皇上的暗龙卫来搅局了,咱们带上自己的人,挨家挨户的寻!你不是羽林卫的副头领吗?打着抓反贼的口号,咱们连夜就行动!”
“好,就这么办!”谢枫点了点头。
顾非墨却忽然拦住他,“谢枫,你回吧,那景婆子由我带着人去找!”
“那怎么行,怎么让你一人找?”
“云曦明天回门是不是?”他忽然说道,抬头望着夜空。
没有月亮的夜里,看不到他的神情。
谢枫一怔,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那,也好,明天她看不到我,定然会失望,而且,我也想看看段奕对她好不好。”
“要是她受了委屈,替我狠狠揍一顿段奕那厮!”顾非墨冷哼一声。
卑鄙无耻的段奕,居然唆使着一帮蠢女人天天追着他跑,害得他都不敢回家了。
谢枫笑,“我只是说说而已,王爷待她,我还是放心的。”
他拍拍顾非墨的肩膀,“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啰嗦,快滚!”
谢枫回了夏宅,顾非墨马上叫出顾府的隐卫,连夜搜查着这条街道两旁的房舍。
…
云曦醒来时,天已放亮。
她扭头朝一旁看去,段奕已不在,被子一侧早已是凉的。
她眉头一皱,起得这么早?
“周嬷嬷?”
一阵脚步声小跑着走来,周嬷嬷走来挑起了帐子,露出福态的笑脸。
“王妃,您不再睡会儿?”
云曦推被坐起来,“王爷呢?”
“王爷在前院里查看三朝回门的礼品呢。”
“三朝回门?”云曦伸手拍拍脑门,瞧她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快,拿我的衣衫来,王爷不叫我,嬷嬷你也不叫我?”
她匆匆溜下床来,快步走到梳妆镜前,抓起梳子就梳头。
周嬷嬷抓了件衣衫跟在她的身后跑。
“王妃,才辰时呢!王府离夏宅又不远,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话是这么说,洗漱,更衣,梳头,花的时间也不会少,关键是——姑姑与舅舅也在夏宅,她可不想被姑姑的那张利嘴取笑着说她新妇贪睡。
段奕走进屋子来时,就见云曦正手忙脚乱的穿衣,周嬷嬷跟在她的身后也是一阵慌乱。
“起来了?怎么不睡一会儿?”
周嬷嬷进来,笑着福了一礼,“王爷,王妃这是担心回门的时辰太晚。”
段奕从周嬷嬷的手里接过云曦的外衫,笑道,“曦曦,刚才岳母派人来说,咱们晚上去,她也不生气。”
云曦脸上一窘,“哪有晚上回门的?”
周嬷嬷笑道,“奴婢去给王爷王妃端早点来。”
她识趣的走开了。
段奕马上关了屋子门,将云曦身上的衣衫从里到外全脱了,又一一换上崭新的朱红锦服。
她今日梳了个元宝发髻,插着多宝七彩凤钗,一身华丽,仅次于大婚那天的礼服。
云曦望着身上一阵无语。
“段奕,回个家而已,用得着穿得这样的隆重?刚才,周嬷嬷给我穿的不也是很好吗?”
“那是家常服,在府里穿着还行,这是出门的正装。本王的王妃,新婚中怎么能穿得随便?正装有一百套,新婚一百天里,一天一套!”
云曦,“……”
有钱,不待是这么花的!
两人吃过早点。
云曦与段奕到了府门处。
她今天不仅带着四个常随的丫头,还有太后吩咐着要时刻护着她的四个嬷嬷两个粗使丫头。
段奕的随身护卫除了青隐外,还有二十个护卫。
四辆大马车装着礼品,两辆坐着仆人,云曦与段奕坐着最宽大华丽的马车。前后跟着护卫,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往夏宅而去。
才出王府,便引得不少路人观看。
“看,奕王妃今日回门啊!”
“嘿,看这排场,全京城第一啊。”
“王爷这是多宠王妃?回门居然带着这么多的礼品?”
说什么的都有,大半是羡慕排场。
云曦将路人的话听在耳内,看着段奕笑道,“用不着这样吧?回一趟家居然带着这么多的人!我们也只是待一天而已。”
“本王娶的是正妃,当然得讲究着排场了!如果是出城门去游玩,人数还得翻上十倍!”
云曦:“……”
好吧,有钱就是任性,她无话可说。
…
王府离夏宅只隔着三条街,没多久便到了。
府门口,早有一行人迎接在门口。
云曦朝那些人看去,有谢府的老夫人,有舅舅与姑姑,大哥也在。
站在最前方的是夏玉言。
夏玉言今日着一身绛红色上衣,黛青色的裙子,头上插着数只珠钗,喜庆又年轻。
众人都朝二人行了礼,段奕一一扶起他们。
“娘。”云曦伸手挽着夏玉言的胳膊,又朝谢老夫人与端木斐谢甜一一问好,最后看着谢枫笑道,“哥哥怎么啦,两眼都是青的?昨晚干嘛去了?”
谢枫正要开口,却收到段奕的眼神,他笑道,“还不是为迎接你回府,而忙得没有睡好?”
“哦,那妹妹要谢谢哥哥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着往府里走。
谢甜少不了要拿云曦说笑,因着云曦的回府,整个宅子里都洋溢着喜庆。
时间却过得太快,眨眼间便又到了黄昏。
夏玉言依依不舍的送云曦上马车。
谢府里,也有不少的仆人走出来相送。
云曦拉着她的手,笑道,“娘,女儿有空就回来,两府隔得又不远。”
夏宅与谢府门口的热闹,反衬得隔壁睿王府的别院内一片冷清。
云曦抬头朝那儿瞥去一眼,正看到一个人翻身下马站在那处宅子门口。
那人朝她看了一眼,微微额首,便推门走进去了。
那个睿王的门生,睿尘? 她眯了眯眼。
“曦曦,看什么呢?”段奕低头问道。
“没什么。走吧,上车。”
。
云曦一行人离开了夏宅,这条街道上,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睿王府的府门里,仆人老李看着一直站在门口的小主人不禁问道,“公子,您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是啊,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只是想听听那边,她的说话声而已。
以前的身份还可以上前说说话,但如今,他只是个睿王府的门生,老睿王新收的义子。
他于她的世界,只是个陌生人。
婚书已退,她亲眼看到他成了一滩血水。
他的袖子一抖,从袖中滑出一只匕首,这是她掉落在宫中的。
在凤栖山时,他悄悄送了给她,她一向护得很好,怎么又遗落了?
宅子的密室里。
景姑看到睿尘进来,一脸怒火。
“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杀了那一宅子的人?”
他淡淡说道,“姑祖母,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莫说是杀人,连走路都难。”
“睿尘,姑祖母曾答应过你,若你助姑祖母完成心愿,姑祖母便将你亲生父母的消息告诉你!你莫不是忘记了?”
睿尘袖中的手指颤了颤抖,平静说道,“睿尘没有忘记。眼下,姑祖母还是先养好伤吧。”
他放下一个药箱后,转身又走出了密室。
。
夏宅里热热闹闹的庆贺了一天,奕王府里,喜庆的气氛也依旧还在,顾府的府门口挂起了崭新的大红灯笼。
唯有帝寰宫里,元武帝气得将一桌子的折子全掀翻在地。
顾凤嫁女?
好,好得很!
那个老不死的顾太师,今天一早就得得瑟瑟的逢人便塞贴子,说六天后顾府会给新收的义女举办订亲宴席,连他的龙案上都奉上了一份。
该死的,那两个贱人居然没有被困在地下!
反而成了他们的好事!
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他们,怎么可能!
六天后会有订亲宴么?六天前,就会要了这些人的命!
。
奕王府里,段奕除了陪云曦的时候,脸上布着笑容,在见青隐卫时,整个脸上都阴云密布,眸中腾着怒火。
“还没找到?”
“回主子,没有,那景婆子像是消失了一样。”
“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