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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毅送到城门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她牵来来一匹千里马,便告辞来,临走前还给了她一块令牌,他说,这令牌可以调动江家在鸢花谷的一切势力,不容顾姜阑拒绝,转身便走了。
顾姜阑看了看江毅疾步离去,有些萧瑟的背影,再看了看手中这块纯黑色的令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良久,她缓缓收起令牌,转身上马,往城外驰去。
她这次走的不是很匆忙,副严城距离鸢花谷大概三天日程,她马不停蹄的赶,大概后日下午便可以到鸢花谷谷口,所以她并不是很急着赶路。
主要的原因还是要归于兰城那两条分叉路,那两条路一条通往鸢花谷,一条通往京城。
兰城是个小城,因为城中开满了兰花,于是命名为兰城,距离副严城大概百里路途,按李家毅他们的马程来算,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会抵达副严城,她若是走的急,无论走哪条路,到时候都极有可能与他们碰面,那是她极不愿的。于是她索性慢些走,到了晚上再跑快些,这样便可以错过他们了。
暖阳高照,温度一点点偏高,洒在身上犹如身在烤炉旁,千里马不愧有此日行千里的称号,在这样一个热火朝天的日子里行了半日,却没有一点气喘吁吁的迹象,倒是顾姜阑,一上午都在阳光下暴晒,虽然是走走停停,不一会儿找个地方歇会脚,却也把她热的够呛。
伸手拂了拂头上的汗珠,她眯眼看了看头顶上刺眼的太阳,心绪却渐渐飘远。
以前在鸢花谷的日子大多烦琐,她不是忙着学习这个长老安排的武学,就是忙着悟出那个长老昨日里提点过的难处,难得空出一点时间,不是和江毅鬼混,便是费尽心思对父亲顾烁,后来她青出于蓝甚于兰,顺顺利利成为了顾家下一任家主,琐事虽说松弛来些,却仍然是紧着时间忙前忙后,不用再练习这悟出那了,却又要忙着应对父亲丢给她的那些家族琐事,整日里由李家毅陪着忙前忙后,那时候她曾想,人这一生是不是一定要忙前忙后没有空闲的时间才算是充实的?可笑当时想事情太过单纯,想到了什么,便总是一根筋的朝着那一个方向想,不晓得变通为何物,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多努力,再努力,父亲总有一天会看到并且因此而被打动,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然而后来的现实却告诉她。
有些事不是你努力来就有收获的,收获往往卡在石头缝里,不管你怎么努力用手去抠,都不会随你的意掉下来,除非玉碎瓦全,碎了那石头,全了你的意。
却不曾想,若是石头碎了,再想把那收获卡进去时,又该如何?
☆、第三十章 男女授授不不亲是句名言
这世道向来如此薄情,谈不上谁对不起谁,谁又辜负了谁,一切的一切其实不过是过往的一些过错和执念,说到如今,她对父亲的恨意倒也没多少了,应该说从她拔剑自刎的那一刻起,就算是释然来吧,这次回去她也不准备对父亲有什么态度,一切都回归原点也好,父亲对她照样冷冰冰的,她也不似从前那般执着难缠,一切从新开始,顾烁还是他的父亲,她顾姜阑还是他的女儿,都不曾变化过,变得只不过是人心深底的那份不该有的执念而已,这些年过去来,事情事实该如何也够她来参透了,左右不过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尘归尘土归土,到了一定的时候自然会迎刃而解,与她也没多大关系,亲人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更何况那还是她得父亲,血浓于水,树岔掰开来树身也还是树,左右打着骨头连着筋,断的了上辈的恩恩怨怨,断不了那摆在事实眼前的父女之缘。
父亲那是她不准备插手去管,爱恨情仇都是属于他与她母亲的那一代的,没道理她投了这一胎便要替他们受那些怨,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瞅见什么事都要路见不平拔刀一吼,她还不想管的那么宽,也没有那个能力管那么宽,再怎么计较,也不过那么一回事,人都进土了,硬是要纠出个真相来,对谁都没什么好处,只不过是徒增压抑罢了。
日头攀的有些高了,火一样的温度拢在身上,皮肉里不禁溺出细细的汗珠,恰巧她是个怕热的,一热便习惯性的出汗,以前不曾出门过,有些事情自然不会这么明显,现下日日窝在太阳地下,暴晒下热汗淋漓,还有什么心情都保持好的心态?
叹了叹气,她一拉缰绳,翻身上马,就着路线驰去。
尽管日头高照,热汗淋漓,她还是得接着赶路,这六路八荒的也不见一点点人烟,离兰城大概还有小半路程,她挨着时辰算日子,觉得自己运气应该没有那么背,一到那岔口便遇到李家毅或者伊白寻,总得来说,相比李家毅,她还是希望遇到的是伊白寻的,毕竟那少年再怎么老成,城府再怎么深沉,其实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左右不过十*岁,虽说整日里冷着一张脸,看事情的眼神也毒辣的很,却也没什么实际上的威胁性,对她来说,其实是个不足为俱的孩子。
可上天偏偏就如此不道德,专门喜欢干这种勉强人的事,她刚刚还在想着不要遇到那两人,若是遇到也最好避开李家毅,遇上伊白寻,却不曾想世道如此不期而遇,她刚刚抵达兰城,随意找个酒楼吃了点菜肴填胃,下一秒还未出城门,便在城门口和人碰上了,还一次来两,怵的她心尖一阵儿一阵儿颤,好不容易稳住来身形,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又把她的魂儿惊去了一大半。
只听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背后淡淡疑惑道:“怎么忽然停住不走了?鸢花谷离这的路程虽说不太远来,但照你这么个走法,即便是年底来也不见得到,现下还有心思停这会情郎?”
顾姜阑有些发愣,她觉得身上那波热汗如同冷水浇下,瞬间便将她凉的打了几个冷颤,半响,她缓缓转过头赔笑道:“呵呵……没想到这么巧啊阿筠,你竟也要去鸢花谷?这世道如此厚道,竟让我们不期而遇,当真,当真是一大善人啊……”心底却吐槽不已。善人?善人你大妹!吖的她明明有叫江毅看着他的,这人却不声不响的跟在她身后,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不甚察觉时,冷不丁出来吓唬她一下,当真是讨人厌的紧。
那头李家毅手执白色僵绳,原本看到顾姜阑的身影惊喜来一瞬瞬,眉眼刚刚抬起,却因为蓦然出来的钟离筠而变成了眉目紧锁,他拉了拉脚下有些闹腾的骏马,扬身看他,语气间多了些嘲意:“钟离家主这一趟倒真真是巧的紧,阑阑才刚到你便出来了,这速度,委实厉害来些。”
伊白寻一脸冷色,看向钟离筠的眸光却也充满来挑衅。
钟离筠却是一脸满不在乎,淡漠的瞥了那两人一眼,伸手拂了拂顾姜阑那匹马的马毛,轻飘飘道:“你说的没错,这世道就是这般巧合,本家主回趟鸢花谷都能与她不期而遇,这可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说着又转头看顾姜阑,“这话说的可对?”
顾姜阑连忙汕汕笑道:“对,对,对,可对了!”
李家毅脸上神色暗了暗,却也没再说什么。
伊白寻是从头到尾眼睛只盯着顾姜阑,不说话也不将眼睛移开,盯的顾姜阑有些发怵:“伊白寻,你眼睛不累吗?”
伊白寻淡淡掀了掀眼皮看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累。”
呃……
顾姜阑一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处境尴尬的要命,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远处忽然一匹马疾驰而来,顾姜阑凝眸仔细的看了看,随即在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花儿,在人接近时喊了句:“江毅!”
钟离筠似是无意的撇了眼她,且无意的把顾姜阑的马一扯,一旁温顺的马匹此时却忽然转过身来,马屁股一动,尾巴便对这顾姜阑扇了扇。一阵难以形容的马尿味缠上鼻尖,混杂着些许汗臭味,顾姜阑没想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手,笑脸顿时僵在脸上,慢慢凝固开来。
半响她回过神来,转头蹙眉看他:“阿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时失手而已。”钟离筠声音轻淡,“这马许是刚方便完,尾巴上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洗净,正好往你身上擦了。”
顾姜阑神色郁郁的摸了摸脸,一脸责怪的看着钟离筠:“你就在旁边站着呢,那马朝我弄得时候你怎么也不帮把手。”
“没怎么太注意,当时看你去了。”钟离筠拂了拂熠皱的衣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家毅正好在顾姜阑前侧,看的很是清楚,见他一脸认真的对着顾姜阑循循善诱,不禁一阵恼怒:“钟离筠!方才那马分明是你故意拉的,这会儿又想着骗过阑阑,你到底什么意思你!”
钟离筠头也没回,伸手摸了摸顾姜阑的脸,继续一本正经的对她道:“男女授授不亲这句话乃是名言,古传至今,人人都循规蹈矩的遵循着,你既是女子,便也要多防着某些图谋不轨的人,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
李家毅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钟离筠!”
顾姜阑心下好笑,面上却做的无辜表情,纯纯的将钟离筠望着:“阿筠,你都说了男女授授不亲是名言来,古传至今,那为什么你还要摸我……?”
钟离筠沉默半响,认真道:“因为我是你的人。”
一旁疾驰而来的江毅正好翻身下马,听得他这一句“因为我是你的人”脚下不禁一个打滑,“嘭”一声重重的掉在地上。
顾姜阑忍不住抖了抖,汕汕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说完忍不住在心底对自己无限鄙视。
这都是什么话?这不是自找尴尬吗……?
李家毅和伊白寻两人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站在一旁远远的咬牙切齿的看着,神色郁郁。
顾姜阑瞧着钟离筠那张欠扁的脸,忽然有些理解李家毅那两人了,这要是她,估计也是牙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扑过去把他那张脸划个稀巴烂,看他还敢不敢穷得瑟!
钟离筠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定定的看着顾姜阑,缓缓开口,语出惊死一大片人:“就在昨日晚上,我同你去菊欢楼喝酒潜行,你一时感伤,想着要与我分离了便忍不住借酒消愁,我劝不住你,便只能任了你去,想着待会你喝醉了我便抱你回去罢,后来你的确是醉了,我也抱了你回去,不成想……”说到这里,还象征性的红了红脸,续道:“嗯,酒后乱性,这种事你大多应该还有点印象罢?虽是酒后乱性,不怎么清醒,但你爱我这一点,令我很是欣慰,别想着耍赖,当时,你可是一直都叫着我的名字的……”
顾姜阑听得目瞪口呆,看着钟离筠的眼神完全呆了,整个脑子里就是那句“酒后乱性酒后乱性”……
天呐!这人也忒能扯了吧?昨日晚上……昨日晚上她干了什么?难道不是一个人在房里睡觉吗?什么时候去了他说的那个酒楼酩酊大醉了,竟然还荒唐的和他——酒后乱性?这话的冲击力太大了,她看着钟离筠一张一和的薄唇,忽然自心底升起一股极其佩服的情绪,这家伙太能编了,简直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偏偏还露出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来……
顾姜阑忽然有些怀疑,这个人,他到底有没有失忆?看他这神情,明明就是很在乎她的态度,这要是没有恢复记忆,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黎黎歌
李家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