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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训斥一出,众座皆惊。她们面面相觑,皇后居然命令何贵妃罚跪?!
何贵妃向来横行无阻,曹皇后对她也很隐忍,如今居然不管不顾了,果然是有了龙嗣,底气都硬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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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贵妃自己也没想到,曹皇后居然为此大发雷霆。她从前也少有拿皇后的话当回事的,愣怔一瞬,眉头微蹙,坐得岿然不动。
她自然是不能出去跪的,膝盖弯了一次,就会弯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她今天若跪在了坤仪殿前,以后就永远是跪在了坤仪殿前的。
曹皇后拍着案几,厉声道:“你还在坐着干什么?出去!”
何贵妃大袖下的手攥紧,殷红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冷硬道:“臣妾腿有疾,皇后母仪天下,还望不要逼人太甚!”
闻言,曹皇后简直要被贵妃气笑了。她堂堂正室,罚跪一个不听规矩的妾室,居然还被反过头来教训,要自己不要逼人太甚,天底下有这样倒打一耙的道理么?
她卒然起身,逼视着贵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何贵妃跪下!倘若何贵妃不肯跪,那么以后,她这个皇后在后宫,说话也永远没有了分量。
“本宫再说最后一次,出去跪下!”
曹皇后从前姿态一向平和,因此外命妇们都说她端庄温良。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动怒,上扬的尾音都叫破了。
而何贵妃硬挺着头,打死也不跪。她可以跪皇帝,跪太后,就是不能跪皇后。倘若死和跪中一定要择其一,她宁愿选择死。
宁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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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这就僵持了,曹皇后气得胸口起伏,抱翠侍立一旁,急道:“娘娘莫气,仔细动了胎气啊!”她转过头来,呵斥何贵妃:“中宫的吩咐,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倘若贵妃娘娘不在意后宫规矩,好歹也要敬重中宫腹中的皇嗣吧!”
而何贵妃回以她的,是全然不在眼里的呵斥:
“闭嘴!主子的事儿,没你奴婢说话的份儿!”
抱翠气得直打哆嗦,还想再理论。何贵妃身边的宫女莲风站了出来,跟抱翠对峙。
二人都是皇后和贵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执掌一宫权柄,此刻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曹皇后见状,更是气极,这是公然要造反了,“抱翠,给本宫掌嘴!”
抱翠得了曹皇后旨意,上前便要掌嘴何贵妃。
莲风挡在身前,何贵妃冷笑:“本宫和皇后说话,一个宫女不顾规矩插嘴,岂不是更要掌嘴?莲风,给本宫掌嘴这个不长眼的奴婢!”
…………………
坤仪殿的主事公公和其他站班内侍宫女们,毛都立起来了,如临大敌地盯着这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何贵妃可是太后的侄女,背后是权柄煊赫的何家!何家人极其宠爱何贵妃,他们今天要是不谨慎点,得罪了贵妃,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见莲风和抱翠两个大宫女已经要打起来,何贵妃与皇后死死对峙,其他妃嫔都在看好戏——也是不好劝阻,毕竟她们头上还横着个德妃,一切端看德妃怎么发话了。
谢令鸢也赶紧站了出来,她是不想让贵妃与皇后怼的,忙拉住皇后:“娘娘,不过是小事罢了,有什么比得皇子更重要呢?娘娘息怒,不若今日的晨昏定省就先散了吧!”
她示意众人先散,毕竟何贵妃要面子,当着许多人的面,是绝不会低头服软的。
可虽然有德妃的指令,有的妃嫔怕卷入纷争,也忙不迭想散;然而皇后没有点头示意,她们依然不敢走,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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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令鸢拉架,何贵妃声音稍微回温了一点:“德妃,没你的事。”
曹皇后见着德妃来帮忙,更是一腔怒火。
她容忍德妃也很久了,德妃抢别的风头便罢,如今居然抢在自己前面,遣散其他妃嫔,置规矩于何地?她怒斥道:“什么叫做小事?本宫还是皇后,何贵妃抗令不遵,试问这是小事,还有什么是大事?德妃,你也给本宫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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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找借口离开的妃嫔们,又震惊了,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皇后又扩大了战火,“国之祥瑞”德妃娘娘又要怎样应对?
……便见谢令鸢从善如流地跪下:“臣妾知罪!”
正在咆哮的曹皇后:“……”
准备咆哮的何贵妃:“……”
曹皇后压着一腔火,谢令鸢像一根针给她扎破了,让皇后反而更难受。
而何贵妃为谢令鸢气得磨牙,居然跪的这么轻巧,简直是怒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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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皇后冷冷瞪着她们俩,一个**一个唱黑,真是来给她找气受,她心头的无明业火总也压不下。怒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忽然,她腹部一阵绞痛袭上。
那痛楚如鞭子勒紧了全身,瞬间疼得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潸潸落下。
抱翠眼看她不对,惊慌上前扶住她:“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曹皇后歪了几步,再也站不住,倚在抱翠身上,也顾不得与贵妃德妃置气了,她呻…吟道:“快扶本宫……上榻……痛……动了……”
抱翠一听就心中着慌了,根本顾不得贵妃和莲风她们,她匆忙派人宣医官,赶紧又将曹皇后扶到内室的榻上。
其他妃嫔都还等着,面上惊疑不定。见皇后突然有恙,何贵妃与谢令鸢也登时忐忑,面面相觑,心惴惴跳了起来,留神听着内殿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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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医女及陈太医赶至,奉昌指使着宫人进进出出,走出外殿冷着脸宣道:“娘娘身体不适,诸位娘娘可以先散了。”
谢令鸢还跪在地上,闻言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内室此刻忽然有人冲出来,对奉昌道:“太医说找稳婆,娘娘情况不好,可能要提前了!”
登时,谢令鸢的脚步僵在了当场。
何贵妃正要迈出坤仪殿,心中咯噔了一下,与谢令鸢对视。她方才见皇后的模样,心里猜忌是不是装的,没想到居然是真动了胎气!
二人没有交谈,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安。直到坤仪殿的宫人躬身道:“娘娘,坤仪殿肃清人,还请娘娘们先回吧。”
谢令鸢这才回神,拉了拉何贵妃:“走……走了。”
而何贵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医说皇后要早产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倘若萧怀瑾的孩子有个什么万一,皇帝必然要责难她们。
坤仪殿还在忙乱,谢令鸢朝莲风使了个眼色,莲风扶起何贵妃,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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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是四季里最温柔的,今天却有些暴虐。何韵致心乱如麻,对谢令鸢道:“你说,她不会有事罢,这不怪我们……她不会是装的罢?”仗着有孕,矫揉造作一番……
谢令鸢也是没个头绪,二人直到回了丽正殿,贵妃才发现自己回错了地方。她也没心思再回重华殿了,就干脆坐在丽正殿里,等着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
……………………
下午未时,中宫传出了消息。
曹皇后早产,但宫口迟迟未开,有些难产。
何贵妃听闻后,手中的白玉茶杯瞬间落地,摔得粉碎。
“居然是真的……”她喃喃自语。
曹皇后这一胎早产,母子平安还好,倘若孩子有什么差池,她必然要被问罪的——她公然顶撞曹皇后,将皇后气得早产,光这个罪名,她的贵妃之衔,都可以一撸到底了!
“德妃,我怎么觉得……”何韵致不知该如何吐露心情,她从未有这样矛盾的时候。
她害怕曹皇后生下孩子。
可她又怕曹皇后的孩子出现闪失。
如今,中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对她十分不利。曹皇后不但早产,还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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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萧怀瑾,从下了朝后,他来不及处理黄河凌汛与加筑堤坝之事,就赶去了坤仪殿。
后宫诸位妃嫔都等在各自的宫中。这一等,就等到了翌日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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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仪殿里,宫人起初还进出有序,后来也逐渐慌乱了起来。
已是入夜,萧怀瑾等在外室,宫人纷纷劝他回紫宸殿歇息,产房是污秽之地,不能沾染了九五之尊。
空中萦绕着血腥味,然而萧怀瑾却不觉得污秽——哪怕他真的不喜欢曹皇后,她毕竟是在为他生孩子。他摇了摇头,曹皇后痛苦尖叫的声音,像是在撕裂什么,他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连室内明亮的烛光,也急促地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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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空等着也无济于事,苏祈恩便将今日坤仪殿的事,事无巨细地报了上来。
“今日贵妃娘娘头面戴了金簪,皇后叫她脱簪,后面……争执了起来,皇后叫她罚跪,她又不肯,德妃劝解,皇后不知为何动了气,就这样了……”
萧怀瑾脑海中发懵,怔怔问道:“是贵妃对皇后不敬,以致皇后动气早产?德妃也牵扯了进去?”他看向白昭容,她也一直等在坤仪殿的外室,为皇后祈福,神情焦虑。
对上了萧怀瑾询问的目光,白昭容垂下眼帘,轻叹道:“如今说这些已然无益,皇后确是因她们动气不假,但当务之急是母子平安……”她话音未落,产房一阵乱声,又生了变故。
“陛下!”陈太医从内室匆匆走出来,想要行礼被苏祈恩拦住,急声道:“娘娘的情况……险恶,陛下是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还是保小?
这问话在后宫里多是句废话。
女人的性命怎能比得上皇嗣金贵?若不是事情搁在皇后身上,皇后地位摆在那里;换成其他妃嫔,是连问都不需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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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瑾先时只想着早产之痛,却未料到竟然到了这一步!当直面这样的选择时,他忽然前所未有地感受到无力与茫然。
一边是他不爱的皇后,一边是他心念的孩子。可他做不出选择。
他嘴唇张开,想要发声,喉口却被人扼住了似的,那声音怎么也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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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仪看着他艰难痛苦的模样,似乎也心疼了,伸出手握住他,他浑然未觉。
她知道,皇后喝了几个月的保胎药,性情会越来越暴躁,极易动气。今日贵妃戴簪之事,若放在平日,也不过是一两句冷言冷语揭过去了。然而皇后如今气性大,这便一触即发。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皇后灌了她避子汤,如今难产,也是招了报应。她却并不觉得真正快意了。
………………………
听闻皇后早产且难产,何太后也连夜从长生殿过了来。
她甫一踏入门槛儿,便听到陈太医的请旨,看到萧怀瑾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当下替他下了决断:“保大人。”
萧怀瑾回神,转过头,望向太后,何容琛留给他一个背影,在灯火摇曳中坚…挺不可摧毁的,这么多年了他还在无意识依靠的背影。
何太后说保大人,她替萧怀瑾做出选择,他竟然心生庆幸——他不必面对这残酷的抉择。
然而他望着内室的门,却忍不住落泪。
保大人,孩子就留不住了。
他失望地站在外面,心渐渐凉了下去,坤仪殿的宫人进进出出,仿佛成了一个恍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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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里,曹皇后躺在榻上,痛得连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她的手已将被褥床帐抓成一缕缕碎片,如今无力地虚垂着。
那剧痛的冥冥之中,她却在一片嘈杂中听到了太医向皇帝的请旨,以及太后的回答。她想呐喊,想求他们保住孩子,她可以不要性命,可她没有气力,只能虚喘着道:“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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