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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七夕到达这里之前,有关她的种种传闻就先一步传了过来。
据说,她是不能修炼的废物,又蠢得被妹妹算计毁容,却因祸得福,得到了灵珠,并且能借助灵珠的力量使用元力。
又不知用了什么魅惑手段,挤掉了肖茗寒,成功上位,成了王妃。
说来说去,不论是哪种版本的说书,言论几乎都是一边倒。
没人敢说鸩王的不是,所以一切都是沐七夕的错。
嫉妒的,说她不要脸,狐媚子。
羡慕的,说她运气好,命好。
恨的,说她一介废物,哪能配得上王爷。
百姓们就是这么矛盾,一边为他们的王爷终于娶了王妃,以后能开枝散叶而开心;一边又嫌弃沐七夕的身份来历。
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故意针对沐七夕,估计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多少会面临这种状况。
百里连城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太高,高得没有女人能相配,他娶了谁大家都会觉得是那人十辈子的福气。
“想清楚了吗?”
沐七夕稳稳地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杯慢慢研磨,神色平静,就像眼前不是这副乱哄哄的场景,而是和和气气的座谈会一样。
“想清楚了!”
几个没被打的下人高声求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回王妃的话,是小的们听信了外面说书先生的胡言乱语,看不清事实,冒犯了王妃,王妃饶命。”
刚才那么团结地一声不吭,这会儿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有一半的下人都慌忙跪地求饶,争先恐后地把说书先生的言论都说了出来,所有过错都推到说书先生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
沐七夕只管听着,不发一语。
一直等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才挥挥手:“你们先站一边去。”
看他们哭哭啼啼哼哼唧唧又万分幸庆地站到一边,沐七夕看向原地剩下的另一半下人:“你们呢?”
那一半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嬷嬷被推选出来当发言人:“回王妃的话,下人们对王妃不敬,该罚。”
“呵,既然知道不敬该罚,为何还要不敬?”
沐七夕缓缓放下茶杯,脸上淡淡的笑容不见了,美眸冷沉,不怒自威。
“回王妃,王妃到来之前,下人们就对王妃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虽然因着王爷的关系,下人们不敢不敬,但却不是真正的敬,难免带在脸上。”
那嬷嬷说的话倒是实在,没有把错误全部推给别人,但也没有承认全部的错。
“王妃若是有手段,日后自然能收服人心,只靠打板子是不行的。”
刚才已经“投降”了的一半下人闻言更是抱团缩得更紧,有几个的眼里还显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随着传言而来的,还有沐七夕的悍妇名声。
今日一看,她根本就不讲道理,这么说,只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却不料,沐七夕反而笑了。
这次是真正的笑,那种温和从眼底渗透出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仿佛看到了河水解冻,柳条发芽。
“说得好,可也不好。”
沐七夕站了起来,优优雅雅地往前走:“这里远离京城,你们只凭几句传言说书就擅自断定我是怎样的人,故而对我不敬,该罚。”
“但是你想错了,我不在意收服人心。”
“你们对我忠不忠心没关系,只要你们对王府忠心即可,我的要求很简单。”
一边说着话,她已经走出了前厅门,站到了院子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包括门外的百姓们都能听得清楚。
“没有谁活该对谁好,我不要求你们对我多好,你们只要尽自己的本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我的原则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寸,我百倍奉还!”
她说的话不多,声音也没有刻意提高,语调也很是平和,但那身淡然冷然傲然的气势,一个唾沫一个坑,铿锵得没人敢质疑。
不论是院子里的下人,还是门口的百姓,看着她柔弱的身姿,却没人敢再认为她柔弱好欺。
百里连城跟着她走出来,抖开一件披风给她披上,低头在她额角亲吻一记。
无声,但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对她的支持与疼宠,用行动表露无遗。
周围众人都低下了头,心里开始重新评估这个新王妃。
“你们有错,但胜在诚实,这顿板子就免了,事后每人去账房领20两银子,算是本王妃给大家的见面礼。”
在大家各怀心思的当口,只听沐七夕清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你们推脱得干净,是欺本王妃眼瞎?每人20大板,一板也不能少。”
“啊!”
那一半“投降”了的下人惊呼。
怎么他们服软了还要被打,那些“顶撞”她的人却反而有银子拿?
沐七夕微垂下眼帘,和百里连城一起返回前厅主位坐下:难道我会告诉你们,打一棍子给颗糖,这一切都是套路。
她在京城时,走的是温和路线,利用蝴蝶效应慢慢收服人心,那是因为原主的废物懦弱形象已经太过深入人心,需要慢慢改变;
但在这里不同,她初来乍到,必须先立起威来,强势扭转他们的印象。
而且她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温吞,她的目的也不是收服人心,她要的,只是后方的安宁。
地点不同,情况不同,处理方式也不同,沐七夕想得很清楚。
“现在,能告诉我,是谁在茗寒仙子的耳边乱嚼舌根了吗?”
第453章王爷终于崛起一回
板子打了,见面礼也给了,话题似乎扯得有些远。
但是沐七夕还没有忘记,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刚才代表发言的那个嬷嬷又站了出来,指着对面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道:“今日是她去请茗寒仙子过来,若是有话,定是她说的。”
“奴婢没有,王妃饶命。”
那丫鬟哭哭啼啼地想爬过来求情,却被侍卫拦住,只能跪在原地磕头求饶,模样看着甚是可怜。
沐七夕看过去,认出她就是一开始在前厅中伺候的丫鬟之一。
那时候她问了两遍,他们都只当没听见,连话也不回,现在倒是喊起冤来了。
想着沐七夕初来乍到,对府中的情况不了解,那嬷嬷又补充道:“她是上个月才新进府的丫鬟,平日里最管不住嘴巴,最喜欢搬弄是非。”
“奴婢没有啊,王妃……”
“地一记下,加罚十板。”
瞟一眼旁边沉默的肖茗寒,见她没有否认,沐七夕淡淡开口,宣布新规矩:“以后,府里实行连坐制度。”
“所谓连坐,就是犯错的人要被罚,看到他犯错而没有纠正没有阻止的人也要被罚。”
“若是他不听劝阻,则应当立即上报,那就只罚他一个人。”
“若是没有劝阻就直接上报,则两人都加倍重罚。”
“另外,手底下的人犯错被罚,连带管事也要被罚,管事犯错,再往上追究,一直追究到统领。”
“如果统领做不了这些事,那就退位让贤,让有能力的人来当统领。”
“每月进行一次总结,劝阻有功的人领赏,犯错最多的人加罚。”
肖茗寒抬起眼眸,微微有些吃惊。
她才刚来的第一天,就立威立规矩,真的不怕引起下人的集体不满,传出去影响名声吗?
她知道她性子彪悍,可这也太离谱了,没哪个新上任的当家主母敢这么干。
连她都忍不住替她担心。
“是,遵王妃令。”
地一和黄一带头宏声应诺,态度恭敬。
院中的侍卫也都轰然响应,接着是那个嬷嬷带着那一半人应诺,最后才是那些被打板子的人点头回应。
百里连城坐在她旁边,黑眸微闪,眼底有着欣赏,也有着赞叹。
他的夕,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聪慧。
她提出来的这个办法,看似不公平,却恰恰是最省力最严密的管理制度。
他的威名威望摆在那里,下人们不敢也不会对他不敬,但是下人多了,难免有几个爱蹦跶搞事的。
夕的这个规定,让他们互相监督,加强了管理。
而且统领盯着主管,主管盯着手下,层层高压,整个王府的管理达成统一,紧实严密。
特别是最后的奖罚分明,更是画龙点睛之笔。
这个办法,不仅可以用来管理府宅,用在军队管理上也是可行的。
他真的很幸庆,能娶到她做妻子,也开始有些好奇,她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
他想知道,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才能培养出这么特别的人儿?
“接下来,是你的事,茗寒。”
事情看起来很是繁琐,但沐七夕处理得有条不紊,不慌不忙,颇有大家风范。
看她今天的强势做派,肖茗寒绷紧了身子。
难道她要借她立威?
就连地一和黄一也这么想,偷眼看向王爷。
王妃惩罚下人立威也就算了,茗寒仙子可是王爷的师妹,身份不一样,若是王妃也要打她板子,王爷会不会反对呢?
可谁知,沐七夕却一个转身,华丽丽地跪在百里连城面前:“王爷,茗寒说不是她做的,我相信她。”
这是她第一次冲百里连城下跪。
哪怕是当初,知道他就是传说中如神一样的鸩王时,或者是后来她拒绝成为供奉他生气时,她都不曾服软;
更别说后来两人确定感情后,她更是本性暴露,越来越彪悍。
现在,她这一跪,不但吓了地一和黄一一跳,吓了肖茗寒一跳,也更吓了百里连城一跳。
急忙站起身扶起她:“夕,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不,王爷先听我说完。”
沐七夕却坚持不肯起来:“我知道王爷军中的规矩不可随意改变,更该一视同仁。”
“但是,规矩之外,无外乎人情,茗寒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她,但又拿不出证据,可即使是没有证据,我还是想保她。”
“王爷,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百里连城看着她,缓缓收回了扶她的手,站直了身子,没有说话。
地一和黄一则是万般无语,王妃你这意思不仅王爷听懂了,连我们都听懂了啊。
你就是想不讲道理地帮茗寒仙子开脱呗。
你这做法,往好了说叫重情护短,往坏了说就是持宠而娇,这样会让王爷很为难呀。
肖茗寒大为吃惊,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无条件地信任她。
明明现在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她,连她自己都找不出辩解的说法;
明明之前她还跟她袒露过心声,摆明了对师兄有敌意,为什么她还要这么袒护她?
看到沐七夕为她做到这一步,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顺着她的四肢百骸,流入她的心脏。
肖茗寒记下了这份人情,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还给她。
“七夕……”
“茗寒,你先别说话,我还没说完。”
沐七夕摆摆手,看着百里连城,继续说道:“王爷,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不准。”
不等她再往下说,百里连城很肯定地给了她两个字的答案,坚决得没有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