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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皇贵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离总管大太监远了一些。
“婉皇贵妃。您生的小公主的满月礼,说来说去是家宴,不是国宴。只有皇后生的公主。满月礼才是国宴。”总管大太监尖着嗓子,将婉皇贵妃最在意的身份问题拎出来打她的脸。
婉皇贵妃果然脸色变了。她张了张嘴,“难道只有皇后生的公主才是国宴?”
“这是自然。”总管大太监也不打算再惯着婉皇贵妃,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先看看自己的存货够不够好伐?
“国宴怎样?家宴又怎样?难道有差别吗?”婉皇贵妃想不明白这个区别,理直气壮地往偏殿里一指,“这个大殿都没有坐满人,你跟本宫说没事?”
“皇贵妃娘娘,如果满月礼是国宴,那么除了亲朋好友,底下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家眷,还有伯爵以上的勋贵都要入宫朝贺。”总管大太监慢条斯理说道,脸上堆着笑意,但那笑意看上去去那样冰冷,“而家宴呢,就是只有亲朋好友。”
婉皇贵妃沉下脸,心神不宁地听着。
“一般老百姓家满月礼,除了请亲戚,也可以请朋友。比如谢家嫡长子谢思元的满月礼。有些宾客的真实目的虽然为了巴结谢大丞相,但明面上也是可以称朋道友的,就算不能称朋友,那同僚的情份总是有的,因此很多人都可以来,场面比这里大,也是有可能的。”总管大太监往偏殿里面走去。
婉皇贵妃只好跟着走进去,在偏殿中间的丹墀宝座上坐下来。
总管大太监立在她身边,手执拂尘往殿内一指:“可咱们皇室公主的满月礼,请亲戚也就算了,请朋友,谁配?”
“你什么意思?”婉皇贵妃眯起双眸,“你是说本宫没有朋友?”
“娘娘。”总管大太监再次深深叹息,“试问普天之下,谁配跟陛下做朋友?谁敢说自己是陛下的同僚?娘娘愿意跟那些贵妇们做闺中好友吗?——明显不行啊,您现在的身份,跟世家显贵已经天然有了一道鸿沟。所以小公主的这个满月礼,办的就跟谢家的满月礼大不一样。他们虽然热闹,但是没有您这里的尊贵。”
婉皇贵妃皱了皱眉头,她确实没有想这么远。
她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做满月礼,全天下人都应该来恭喜。
结果只有这么几个人,难道不是有人作梗?
可是听总管大太监这么一说,好像又没有错。
所以只有自己的娘家人坐在这里……
“可是这些都是本宫娘家的亲戚,那……那……皇室的亲戚呢?”婉皇贵妃还不死心,“元晨磊、元盈袖,他们都是小公主的晚辈啊!”
“呵呵……婉皇贵妃,他们虽然没来,但是贺礼都送来了。”总管大太监已经不想说话了。
朽木不可雕也。
夹着尾巴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在生了儿子之后原形毕露了。
如果你要装就装一辈子,临到头了觉得自己有本钱嘚瑟了就开始瞎嘚瑟,真是害人害己。
总管大太监这一刻,只是深深同情玉皇子和小公主。
有个快要入土的父皇,还有个野心勃勃。但又没有什么家世本事的母妃,简直是催命符……
“送礼就行了?”婉皇贵妃想起谢东篱负手而立背对她的背影,心头就有一团火,“传本宫懿旨,让护国公主来宫里参加她小姑姑的满月礼!”
总管大太监在心里嗐了一声,一声不响,转身就走。
“大总管。你怎么走了?本宫要传旨。你没听见吗?”婉皇贵妃不是皇后,她的懿旨不能靠自己出内宫,必须要陛下的传旨加盖陛下的玉玺。才能传出去。
总管大太监哪里会帮她弄懿旨?
见婉皇贵妃追着问他,总管大太监不耐烦地回头,皱着眉头道:“娘娘,您收着些吧。如今您和陛下什么处境。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处境?”婉皇贵妃瞠目结舌。她还以为谢东篱答应给小公主办满月礼,就是示弱的意思,“难道不是陛下已经有法子钳制谢大丞相了吗?”
“哎哟我的娘娘啊!这话是您说的,可不关老奴的事!老奴还想多活几年!”总管大太监吓得脸都白了。忙四下看了看,“这宫里宫外,还是只听谢大丞相的。您刚才得罪了谢大丞相。只不过丢丢脸。但是如果得罪了谢夫人,您可是要丢命啊!”说着。总管大太监往自己脖子用手做了个划一刀的手势,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婉皇贵妃明白了总管大太监的意思,心里又难过,又酸苦,还有说不出的惆怅和憋屈,汇成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眼眶,眼看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她忙抬头看天,一个人在关雎宫偏殿前面的院子里站了许久,才慢慢地回到偏殿,脸色苍白地坐了下来。
“娘娘,您别生气,等陛下病好了,再收拾这些人也不迟。”婉皇贵妃的娘忙安慰她,“您现在只要把小皇子和小公主好好地带大,您就赢了。”
婉皇贵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举起酒杯,“别说这些事了,咱们吃酒。小公主的满月礼早过去三天了,今儿才办,也是她母妃无能……”说着,掩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谭家人见了,越发憎恨谢东篱,只觉得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跟前朝那些把持朝政,架空皇室的权臣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听见娘家人异口同声骂谢东篱,婉皇贵妃心里才好过一些。
她也不怕有人报给谢东篱听。
谢东篱还不至于为别人骂他几句就大开杀戒,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谢东篱是权臣,本事大,并不昏庸,因此他们想反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婉皇贵妃吃了几杯酒,就觉得有些头晕,命人扶着她去后堂歇息,留下自己娘家人继续在偏殿吃酒。
她刚进去没多久,谭老夫人就带着两个丫鬟跟到后堂,问她道:“娘娘,您可歇着了?”
婉皇贵妃半靠在卧榻的大迎枕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没精打采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娘,有事吗?”
她知道谭老夫人没事不会追到后堂来的。
谭老夫人有些畏惧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眼神闪烁地道:“我没事,是这两人找你有事。”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赶紧转身出去了。
婉皇贵妃愕然看着那两个丫鬟打扮的人,终于发现他们不是女人,而是两个男人假扮的!
“你们是谁?!怎么敢到宫里来?!”婉皇贵妃一下子紧张地站了起来,正要大叫,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身形闪动,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堵住她的嘴,在她耳边笑道:“皇贵妃娘娘,我好不容易才能来给自己的小姑姑恭贺满月礼,您就不要这样不近人情吧?”
“你……你……你是元应佳?!”婉皇贵妃仔细看了一下扮成丫鬟的那个男人,这才认出他的真面目。
※※※
☆、第725章 合作
元应佳因为阴谋败露,被元宏帝废除皇太孙之位,而且被通缉了。
但为了面子,元宏帝并没有公开过元应佳的真实身世。
元应佳的爹并不是元宏帝的儿子,这个事实知道的人非常少。
婉皇贵妃也不知道,因此当她看见元应佳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马上警觉起来,暗忖他是不是趁着元宏帝病重,来抢她儿子的位置的……
不过元应佳下一句话已经打消了她的顾虑。
“皇贵妃娘娘,您别多心,也别害怕,我并不是皇祖父的子嗣,所以您大可放心,我不会抢小叔叔的皇位。”元应佳笑眯眯地说道,直言不讳地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婉皇贵妃果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猛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道:“那……那……那你是什么人?”
难道是太子妃偷人生的?!
元应佳扶住婉皇贵妃的胳膊,将她摁到卧榻上坐下,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忙站到后堂的门帘旁边去了。
这样如果有人要进来,他就会马上知道,并且通知屋里的人。
“我是什么人?”元应佳笑了笑,坐在婉皇贵妃身边,“我的身份,不比玉皇子低。”
“你什么意思?”婉皇贵妃警惕问道,“你说你不是陛下的子嗣。”
“嗯,我不是东元国陛下的子嗣,但我是北齐国先帝的子嗣。”元应佳对婉皇贵妃也没有说实话。
毕竟作为夏凡的儿子,他只有里子,没有面子。
只有做北齐先帝的儿子,他才能挽回一点颜面。
夏凡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默许了他的行为。
毕竟都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谁的儿子有什么重要?
认贼作父也没有关系,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
因此元应佳说起自己的生父,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你……你是北齐先帝的后嗣?!”婉皇贵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还皇祖母的本事,皇贵妃娘娘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元应佳嗤笑,“若不是我皇祖母早早过世。皇贵妃娘娘您有这个命生下陛下的子嗣。又做上皇贵妃吗?”
婉皇贵妃默了默,她确实没有这个命。
如果皇后齐雪筠不死的话……
以齐雪筠的手段,元宏帝没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婉皇贵妃生下儿子。
“……不会吧?你真的是北齐先帝的子嗣?”
“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元应佳的誓言张口就来,他不信阴私报应,所以发誓什么的不在话下。
婉皇贵妃睁着大眼睛看着元应佳。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元应佳知道,要取得婉皇贵妃的信服。跟他们合作,就一定要让她相信,自己是北齐先帝的后嗣,这样才能打消她的顾虑。
不然的话。只要有一丁点可能会跟她儿子形成争皇权的态势,她都不会妥协。
“……这么说吧,您知道我皇祖母是北齐老皇帝收养的刘家之女。她那时候跟北齐太子已经有了情意。结果被老皇帝收养,就成了兄妹。后来……两人情到深处。就有了我爹。不过那时候,北齐老皇帝要让皇祖母嫁给东元国的皇帝陛下,我皇祖母没有办法,带着肚子嫁过来的。不信您去问陛下,我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元应佳将自己的家丑都娓娓道来,也不惜牺牲皇后齐雪筠的名声。
这一点让婉皇贵妃心里好受许多。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元应佳,问道:“你告诉本宫这些做什么?你既然不是东元国人,是北齐先帝的后嗣,那你乔装打扮,混到本宫的寝宫做什么?”
“当然是有求于皇贵妃娘娘。”元应佳忙躬身回道,“我一心想回北齐,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您知道,我在北齐国一无所有,要回去跟皇叔父斗,实在是太难了,因此我想帮皇贵妃娘娘一个忙,然后皇贵妃娘娘再帮我一个忙,咱们各取所需,如何?”
“你要帮本宫一个忙?”婉皇贵妃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把本宫当傻子?刚才你还说你一无所有,试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如何能帮本宫的忙?”
想找她讨人情?
呵呵,是不是得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元应佳见婉皇贵妃有几分意动,忙趁热打铁:“我是北齐国一无所有,我可没说我在东元国也一无所有。您也知道,我皇祖母在东元国经营了三十多年,可